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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齊晏

  永琅心虛地低下頭,不知道為什麼如虛長老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冒充永琅的事已經被皇上查出來了?

  「皇上駕到——」

  身著便服的乾隆緩緩走進刑部大堂,身後尾隨著愉恪郡王允琶。

  允禧率眾參拜,齊齊跪倒。

  看見乾隆,永琅心頭一寒,不禁又想起他那句冷冷的警告——

  冒充王室血脈,可定誅九族的欺君大罪。

  「愉恪郡王、慎靖郡王,永琅、如虛長老四人留下,其餘堂官全都退出去。」乾隆在正中公案正座坐下,面無表情地說道。

  「遵旨。」刑部堂官依序退了出去。

  「皇上,這件案子到底審的是什麼人?竟能讓皇上親自審問?」允禧滿腹狐疑地問道。

  「不錯,此人能讓朕親自審問,真是天給的面子。」乾隆的目光犀利地注視著永琅。

  永琅緊握雙拳,咬緊牙根,他知道乾隆在瞪著他,他也很清楚自己假冒皇族宗室的謊言就要被戳穿,要接受審判了。

  「如虛長老,坐在這裡的人,你可有認得的?」乾隆轉向如虛長老,溫和地問道。

  如虛長老點點頭。

  其實他早已經認出九兒來了,雖然九兒已經長得那般高大健壯,模樣也變得俊秀好看了,但還是可以從雙眼和輪廓中認出他來。當他聽見一旁的王爺喚他「永琅」時,驚愕地思索了半晌,這才恍然大悟,為何皇上要下旨搜查「虎跑寺」,甚至還一一盤問了寺中眾僧,調查的人正是「九兒」和「永琅」。原來,「九兒」竟然冒充了「永琅」,而這件事已經被皇上查得一清二楚了,甚至抓了他要來與九兒對質。九兒犯下此等彌天大罪,只怕要難逃一死了。

  「長老認出來的人,他究竟是『九兒』還是『永琅』?」乾隆冷笑問道。

  永琅在乾隆冷冽肅殺的瞪視下一寸寸僵化。

  「回皇上,他是『九兒』,也是『永琅』。」如虛長老淡然回答。

  永琅驚訝地瞠大雙眼,彷彿有一道青天霹靂擊向他的腦門。出家人不可妄語,此一戒,他不敢相信師父竟然為他破了!

  「師父——」他震駭地重重跪地,眼眶泛起熱潮。

  「長老,你敢欺君!」乾隆怒拍桌案。

  「皇上,在貧僧眼中,他可以是九兒,也可以是永琅。」如虛長老仍是一派淡然的淺笑。看著眼前多年未見的九兒,發現他不只模樣改變了,甚至眉目間的邪戾氣息也幾乎看不見了。他不知道九兒離寺後有過什麼樣的遭遇,但是看到此時的九兒眼神溫柔平和,他內心甚喜,十分欣慰他的改變。

  永琅的心情激動得難以平復,師父永遠是師父,不論他做了什麼錯事,師父永遠可以原諒他,看著他的眼神也沒有因為他的邪惡或向善而改變,永遠都像當年督促他讀經書時的祥和神態。

  「長老明知朕已經查得水落石出了,別以為你這麼做就可以替他脫罪!」乾隆重重在案上拍了一掌,厲聲說道。

  「脫罪?皇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允禧聽得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乾隆到底在說什麼?

  「允禧,皇上查出永琅真實的身份叫九兒,是土匪首領之子,根本不是你的兒子永琅。」允琶歎了口氣說。

  「這怎麼可能?!」允禧大驚失色。「永琅,這是真的嗎?」

  永琅渾身僵如石像,直挺挺地跪著。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允禧,「是真的」這三個字他完全說不出口。

  允琶取出那張從如虛長老房裡搜出來的信,朗聲念道「『乾隆八年四月二十日生於姑蘇『白衣庵』,名永琅,父為愛新覺羅·允禧,母顏氏,梅花簪為其母遺物。』這封信是從如虛長老房中搜到的,當時如虛長老並不知道前去搜查的官兵是為了調查永琅的事而去,是他親口對官兵說,永琅早已經在三歲的時候就夭折身亡了。」

  允禧像是遭人重重一擊,臉色一片慘白。

  「長老,當官兵詢問梅花簪的下落時,也是長老親口說梅花簪被盜走了。」允琶接著說道。「而且不但只有你說,連『虎跑寺』的僧眾也都親口證實有個與永琅一般大的孩子,名叫九兒。長老,你還想替他圓謊嗎?」

  允禧大受打擊,情緒紊亂,他看著永琅,眼底沉著悲哀,直到此刻,他仍不願相信永琅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長老,莫非你要逼朕下令,將『虎跑寺』全部僧眾拘提到刑部來與九兒對質嗎?」乾隆寒聲冷笑。

  如虛長老緩緩起身,雙手合十朝乾隆跪下。

  「皇上,『九兒』就是『永琅』。皇上就是再問貧僧一百次,貧僧還是只有這個答案。」

  「你!」乾隆氣得額前的青筋蹦起,怒火沖天。「你好大膽!竟敢當著朕的面睜眼說瞎話!也難怪,有這樣說謊的師父,就會教出這種假冒皇族宗室的徒弟!別以為朕殺不了僧人,你敢欺君罔上,朕就敢殺你的頭!」

  永琅再不能保持沉默了,一聽到皇上要下令斬殺師父,他的心便痛苦而狂亂起來。

  「皇上!我認罪!不用對質了,我認罪!」他嘶吼著,雙手劇烈地顫慄。「梅花簪是我偷的,我故意假冒永琅混進慎靖郡王府,這些事都與如虛長老無關!皇上可以將我斬首示眾,但是求皇上饒恕如虛長老!」

  乾隆用極為輕蔑的目光盯著永琅。

  「假冒皇族宗室是何等大罪,將你斬首示眾恐怕還便宜了你!朕要你受五百刀凌遲之刑——」

  「皇上——」允禧高呼一聲,打斷了乾隆的話,起身一陣踉蹌地跪倒在地。

  「二十一叔?」乾隆怔住,愕然看著允禧。

  「求皇上……饒了永琅一命!」允禧啞聲乞求,老淚縱橫。

  「允禧,他不是永琅!」允琶忍不住低斥。

  「我不管他以前是誰,他現在已經是我的兒子永琅!」

  「阿瑪……」永琅心一酸,望著允禧以袖拭淚,心中悲愴不已。他騙了允禧那麼濃厚的父愛,也許只有來生才能償還了。

  「二十一叔,此事攸關皇族宗室血統,你不可感情用事!」乾隆正顏厲色地罵道。

  「皇上要說我感情用事也罷,這孩子就算不是我親生的兒子,但是這段日子以來,他真心地叫了我阿瑪,我也真心地把他當兒子對待,如今要我看他被凌遲處死,我實在是辦不到呀!」允禧的語氣溫和哀切。

  永琅沉痛地閉緊雙眸。他一生幹盡了壞事,編造了無數謊言騙人,然而眼前這個被他騙慘了的假父親,對他竟然完全沒有怨、沒有恨。

  為什麼?

  為什麼他能得到這麼多人對他真心付出的感情?

  護國寺老和尚說的不錯,他沒有看清自己的心,他真正想要的並不是龍珠,而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他要的是愛。

  「二十一叔,此人罪大惡極,你竟然求朕不要殺他?朕是可以被耍弄的皇帝嗎?」乾隆眼裡像結了冰一樣陰寒。

  「我只求皇上網開一面……」允禧伏地叩頭。

  「皇上,讓貧僧替九兒承擔這個罪吧!」如虛長老也合掌叩首。

  乾隆的臉色氣得發青。「你若無罪,卻要逼朕殺了你這個得道高僧,將來史上還不知道要如何記上朕的這筆帳!你們休要求情,朕可以赦免他凌遲之刑,讓他死得痛快些!」

  如今的永琅眼前只有一條絕望的死路。他若死,師父必然也會罪責自己;他若死,允禧必會悲痛;他若死,月音……會痛瘋吧?

  在這條絕望的路上,他要找尋任何一絲能夠讓他活下來的希望。

  「皇上。」永琅深深吸氣,抬眼凝視著乾隆。「我若將一件寶物獻給皇上,皇上能不能饒我不死?」

  「寶物?」乾隆怔愕住。「你要用一件寶物換你不死?」

  「是。這件寶物天地間絕無僅有,原本就應該是皇上才能擁有的。」

  「原來就該是朕擁有的?」乾隆冷笑。「既然是朕該擁有的,那就是屬於朕的東西,你早就應該呈獻給朕,還敢與朕談條件?」

  「皇上,我已是必死之身,呈不呈獻,都必死無疑。如果皇上不肯饒我一命,那麼我寧願一死,就讓寶物繼續流落民間了。」他已無生路,只祈求龍珠能夠救他一命。

  乾隆的笑容更加陰冷了。

  「什麼寶物,說來聽聽,朕要看看你說的寶物值不值得換你一命。」

  「一定值,用我十條命去換都值。」永琅神色冷然。

  「好,如果值,朕就饒你一命。」

  「君無戲言?」永琅定定地看著乾隆。

  乾隆不悅地瞪著他。

  「朕既然說了,就不會反悔!」

  「好,這件寶物便是……龍珠。」

  乾隆臉上的冷笑驀然消失了,雙眸漸漸瞠大,不可置信地盯著永琅。

  「龍珠?!」

  「是,龍珠。」永琅看乾隆臉上無比震愕的神情,就確信龍珠足以救他一命了。

  「龍珠在二十多年前消失在九公主府,如今為何會出現在你手中?」乾隆滿臉震驚。二十多年以前,他說不定還沒出生,因此從九公主府裡將龍珠偷走的人不可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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