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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維倪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說了我不認識……」突然,鄔亦菲一怔,「你說什麼?」剛才她耳邊似乎滑過一個詞。

  見她臉色微僵,卞如月一怔,「太可怕了」?」

  「前面的一句。」

  「我擔任教主後第一個要除的就是他」?」卞如月很配合地連語氣都原汁原味。

  「再前面的一句?」

  「是……「哥哥」什麼的吧?」她的記憶力沒有好到精確到背起每一句話啦。

  鄔亦菲瞪圓了一雙美眸,「羽昶歡是你兄長?」

  「是、是啊,」卞如月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有什麼不對嗎?」

  「可我聽說火鳳教歷屆的大祭司和教主都是夫妻……」她當然是聽師妹說的。

  「沒錯呀!」卞如月坦然地道:「可很不幸,這一代的繼承人是雙生子,總不能兩個都當教主,所以便分了一個做祭司,反正差不多啦。」

  火鳳教是苗疆最大的教派,由來容易發生教主與祭司爭權之事,於是不知道從幾代前以夫妻共治的方式避掉這種紛爭。然而到了這一代,兩位繼承人卻都對教主之位避之唯恐不及,所以說卞如月此生最大的怨恨就是小時候被兄長詐賭贏走祭司一職,導致大好青春時光她必須被拴在這個教主之位上。

  看著鄔亦菲的眼神,卞如月突然有些瞭然,「你……你該不是誤會什麼了吧?」天啊,她打了個冷顫,是誰誤導了鄔亦菲這麼可怕的猜想,她光是想像都覺得生不如死。

  「可是……你們不同姓!」鄔亦菲很想拒絕承認自己惹了大笑話,仍做微弱的掙扎。」

  「因為我外公只有我母親一個女兒,所以他隨父姓,我隨母姓嘍。」這樣很公平啊。卞如月皺起眉頭,「我的姐姐,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你跟初見面的小姑我講這麼冷的笑話?」

  聽說他們中原人論輩份不論歲數,鄔亦菲是她未來的嫂嫂,叫一聲「姐姐」也不為過。

  「……蘇清妙。」

  「我就知道是她!」

  真是所托非人啊,早知道這個損友不可靠,捅了樓子只會落跑。

  心底罵著某人,卞如月可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她指甲輕輕拂過杯沿,端起來道:「既然誤會已經說清楚了,想必亦菲姐姐你也渴了,來,小妹為你倒杯茶水。」

  鄔亦菲這才回過神,態度較方纔的謹慎自是平和許多。她接過茶杯,卻在對方過於熱切的眼神中放了下來,「卞教主……」

  「叫我如月,如月就好。」她笑瞇瞇地表示。

  「你可否告訴我,羽昶歡到底是來中原做什麼?」就算他們是兄妹,可昶歡是火鳳教祭司這點還是讓她十分驚訝,怪不得當初他那般維護那個不知名的大祭司。

  鄔亦菲不得不承認,向來淡然的她,很在意很在意。她想知道羽昶歡的事,不想再被蒙在鼓裡。

  「那傢伙沒說?」卞如月一怔,隨即緩緩道來,「近幾年金翅鳥現世,教裡的一些長老想藉機鬧事,我想假借這個理由清理門戶,不過那傢伙不同意我立即動手,說是怕那群人的餘黨狗急跳牆,萬一因為金翅鳥的事傷到你就糟了,所以他堅持要親自來保護你。於是我們以三個月為限,這段時間由他來保護你,而我則重整教務,順便剷除那群有異心的長老。」

  三個月啊……已經這麼久了?鄔亦菲回想起往日種種,還恍如昨日,記憶的畫面是罕有的清晰。

  其實卞如月沒說的是,他們之間的約定可不只是這樣而已。

  掩下得意的笑容,卞如月故作輕鬆地將那杯茶又向鄔亦菲推了一推,「事情就是這麼簡單,那個傢伙只會把事情弄得更複雜。說了這麼多,來,喝茶吧。」

  鄔亦菲有些古怪地看著她。「說了這麼多」的是她自己吧,都不會口渴的嗎?

  「你……」

  「亦菲!」

  熟悉的聲音傳來,她心中一動。

  就是這樣,每次她走遠,那個人都是這樣焦急地尋找她,那聲音裡的不安總會讓她不自覺地放慢腳步,然後無奈地回過身見他大驚小怪的樣子。

  那個人,不是羽昶歡又會是誰?

  第7章(1)

  他在綏靖侯府苦等遲遲不見心上人歸來,終究忍不住出門尋找。誰料在街上老遠就見到火鳳教的人,再探頭一看,見到那一身白衣繡金鳳,他頓時意識到是誰來了。

  「卞如月,給我退離我家亦菲十步開外!」看清心上人身旁之人後,他幾乎是咆哮著飛奔而來。

  卞如月回敬了一記頗為嘲弄的眼神。

  下一刻,鄔亦菲猛地被他擋在身後,「亦菲,別和這傢伙多說話,會變陰險的!」

  又是「這傢伙」,不都說雙生子心有靈犀,感情格外親密嗎?這對兄妹可真是異類。

  「羽昶歡,你給我放尊重一點,這是你身為我教大祭司對教主該有的禮儀嗎?」卞如月揚高了下巴,這是她當上教主後唯一慶幸的事--終於可以光明正大欺壓兄長了。

  「此乃中原,本座以為在這裡計較教規並不合適。」他一臉無所謂,反而認真地轉身面對心上人叮囑道:「亦菲,你要切記,遇見火鳳教的人,除了我以外,一定要繞路,比如這種……」他指向身後的人,歎氣道:「否則會變笨的。」

  鄔亦菲啞然。

  卞如月面部開始抽搐。

  「還有啊,」羽昶歡還在盡責的諄諄告誡,「卞如月說的任何事你都不要當真,我知道她一定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你只要發揮你最大的強項,甩甩頭,忘得一乾二淨就可以啦!」

  鄔亦菲繼續無語。

  「最後呢,」他越說越來勁,「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既然親親你在意,我不在乎再提醒自己一次這個不幸的事實,老天不長眼--這個卞如月的確是我孿生妹妹。」

  「教主息怒!」身後的幾個火鳳教眾急忙攔住怒火中燒的卞如月。

  「別攔我,我要殺了他!」

  「總算把誤會解開了。」羽昶歡淡定地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還不忘搖頭感歎,「走了這麼遠,真有些渴了呢。」說罷,也不管瞠目結舌的妹妹,拉著心上人便要離去。

  鄔亦菲看看表情古怪的卞如月,卻被羽昶歡孩子氣地把頭扳了過來,「別管她,聽說多看笨蛋幾眼也是會傳染的。」

  眼見祭司走遠,教眾才放開自家老大,受不了,每回見面,教主和祭司必然要大吵一架,苦了他們當下屬的人。

  「教主?」

  那教眾突然有些緊張。往日這時候,教主早就跳起來破口大罵了,今日怎麼如此沉靜?

  卞如月望著遠去的身影,面色益發凝重起來。

  那一杯是用來協助解開鄔亦菲催眠的「醒夢蠱」,是和蘇清妙的約定之一……

  清妙,真的不是她故意要把事情搞砸,她也沒想到她老哥會冒出來把那茶杯搶過去喝了……

  鄔亦菲回過神時已經被羽昶歡拖出老遠。快到綏靖侯府的時候,她突然停住了腳步。

  羽昶歡小心翼翼地道:「亦菲還在生氣啊?」

  鄔亦菲不語。她也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雖然誤會解開了,可知道昶歡瞞著自己這麼多事,心情總歸還是很不好。

  羽昶歡歎息,「我也不是故意想瞞你。」

  「那又為什麼?」破天荒的,她主動追問,「為什麼三個月來你從未提過你是火鳳教的大祭司,還是你……」

  「亦菲,我接近你的確是有目的。」

  看來亦菲這回是真動了怒,她性子淡漠,如今眼中卻迸發著閃閃的光芒,昭示著情緒的起伏。

  鄔亦菲聽到這裡,只覺得心一冷。

  羽昶歡知道這時自己唯有坦誠才有可能換得原諒。亦菲發怒的原由就在於他的隱瞞,而且更不可饒恕的是,他利用了她健忘的弱點。

  見她沒有轉身便走,他暗自鬆了一口氣,繼續道:「我第一次到藏雲峰的時候,你不過十三歲左右。我的確一直惦記著你,這點你可以問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包括你的師弟妹,他們應該都有印象,這絕不是騙你。」

  「為什麼?」

  她不相信自己十三歲的時候便有讓一個男人念念不忘的魅力。

  「因為你真的很特別,最初我只是好奇,然後是莫名的關注,而在我離開後,這樣的情懷就成了不可抑制的想念。於是我想著,總有一天要去找你,就算這些年我不存在於你的生活,就算你根本不記得我,甚至就算你已經有了愛人……可我卻是認真的,這樣的情感總要讓你知道。」

  想見她,想知道她這些年過得怎樣,可身為祭司,他也有難以脫身的責任。那幾年他與如月初掌教務,教中幾個長老欺凌他們兄妹年幼,他與如月必須用全部的精力去守住父母傳承下來的位置。而時間久了,「鄔亦菲」三個字就成了他心中的魔,一種詭異的執著,他也道不清這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羽昶歡看向她的眼,「別再問我為什麼,因為那些問題的答案我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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