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這畫面實在是太滑稽,簡直像是小蝦米追殺大鯨魚。
「噢……」嘴角才稍稍一扯,立刻痛得他忍不住低呼。Shit!肯定瘀青破皮了。
「啊!」
驀地,好幾道不約而同的驚叫將他拉回心神,李令權飛快地往她的方向看去,就見劉國強初時被偷襲的慌亂已過,迅速奪下掃把,一拳就朝她臉上揮了過去。
「哇!」淒厲慘叫,整個人被揍得往後飛了出去。
「小安!」驚怒大吼,飛快衝上去接住人。
「嗚……完了,我肯定毀容了……」捂著變形的臉頰,李蘊安痛到忍不住哭了出來。
一見她掉淚,李令權心口猛然緊抽,一股龐大的怒氣瞬間席捲全身,讓他理智頓失,酷寒俊臉染上了嗜血光芒地直直朝劉國強走去,讓現場所有人竟心生膽寒,不由自主地發著寒顫。
「你、你想幹什麼?」粗喘著氣,劉國強佯裝鎮定喝問,卻掩不住嗓音中的抖音。
一言不發,李令權的回答就是一記使足全身吃奶力氣的直拳,將那張豬臉揍得鼻血狂噴,肥胖的身軀倒在地上痛呼呻吟後,這才轉頭對擠在門口嚇呆了的其他人沉聲吩咐:「叫保全上來,將人給扣住,不准讓他給溜了。還有,替我通知警方,就說這裡有個挪用公款的經濟罪犯……」
溜眼往下瞄了攤軟在地上的人一眼,嘴角勾起冷笑,顯得非常凶殘。「我要告得他齒搖發白還不能出監牢。」
話落,迅速抓著還痛得齜牙咧嘴、眼眶含淚、臉頰掛著饅頭的李蘊安,氣勢十足的從眾人退開的康莊大道中走出財務部,一下子就消失了蹤影。
第八章
總經理室。原本該是敲打鍵盤、列印機運轉的工作聲響,如今卻回異平常,傳出了淒慘痛呼聲……
「哎呀……輕點……痛……痛啊……」哀哀慘叫,李蘊安痛得直想將臉給轉開,不想又被蹂躪一次。
「別動!」威嚴低喝,冷眼教訓。「你越閃、越躲,只會讓我力道無法拿捏準。」長指再次擠上消腫藥膏,往如今紅腫得比剛才更厲害、甚至開始浮現瘀青血塊的臉頰輕輕抹去,李令權不禁想歎氣……看來剛才那一拳的威力還沒完全顯現,到了晚上,可能會更嚴重。
想到這裡,他心中的怒火又再次暗暗悶燃。那個劉經理……不,再也不是劉「經理」了。他膽敢挪用公款,就要有隨時被開除、等著進監牢的心理準備。
「唔……你輕點……下手輕點啦……很痛耶……」感受到他指下不自覺的用力,她淒厲慘叫,登時兩泡淚快飆出來了。
「啊……抱歉。」發現自己受心緒影響,不小心出力過大,弄痛了眼前一心想幫他、卻搞得自己可憐兮兮的女人,李令權歉意地瞅她一眼,立刻放輕力道。
「好了啦!不要再塗揉了!」臉上的藥膏厚得都可以築牆了。認為他實在塗抹得很足夠了,李蘊安連忙將臉閃開,不讓他繼續「荼毒」自己的臉。
仔細在她臉上巡視一遍,確定所有的紅腫處都抹上藥後,他這才放心停手,才想收起藥膏,卻被她快速奪了去。
「來,換你了。」急忙將他才要站起的身子拉坐下來,李蘊安指了指他的嘴角。「破皮流血了,而且還有些瘀青。」她輕輕解釋,連忙從桌上一大堆藥中,找出碘酒來幫他消毒。
不過,看著琳琅滿目的一堆傷藥,她不得不讚歎美芳還真有辦法,竟然有本事在第一時間內搜集到這麼多的藥品送上來給她,甚至還有包纏的彈性紗布,讓人不得不懷疑公司內是不是還有經營藥局?
「唔……」沾著碘酒的棉花棒一擦過傷口,他悶哼了聲。
「痛吧,知道我剛剛的苦了喔。」頗有幸災樂禍的味道,不過力道倒是很明顯的放輕了許多。
不想開口讓自己吃進滿嘴的碘酒藥味,李令權悶不作聲地讓她處理好嘴角的傷口後,以為沒事了,才想起身,又再一次被拉坐下來。
「手啦!」沒好氣地橫睨,直接將他剛剛用來揍人的右手抓起,果然就見五指關節都破皮流血,而且很明顯有腫脹的狀態。
唉……沒想到揍人,他自己也會受傷;這男人在身體方面好像太養尊處優了一點。
默默地伸出五指,任她消毒上藥,李令權看她低頭細心地為自己纏上繃帶來保護手,驀地,心底某面堅實的硬牆被敲出了一個洞,流出一股涓細暖流……她比他還關心自己的身體啊……
「你剛剛為什麼要那樣做?」大家都嚇得不敢有所行動,唯有她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她很有可能受傷……其實也確實受傷了,不是嗎?
「怎樣?」誰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
「衝進去幫我。難道你從沒想到自己會受傷?」淡淡的嗓音隱含著感動。
「廢話!」完成包紮工作,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李蘊安邊收拾著桌上藥物,邊隨口笑斥:「自家人被欺負,我不幫自家人,難道還幫死肥豬不成?拚著一條命不要,我也不可能眼睜睜看他打你,卻沒任何行動啊……」打虎捉賊親兄弟,就算她不是「兄弟」,至少現在冠的姓氏是李,而不是劉呢。
自家人啊……心中某堵冷硬堅實的牆瞬間倒塌崩壞了,洩洪似的狂湧出強大暖流,溫潤了全身……莫名的,李令權心底升起了一股奇異、炙燙、歡欣卻又惑人的情潮。
呵,自己動心了嗎?大概吧,否則那股充盈他心靈深處的莫名情潮打哪兒來的呢?也許……也許真把她拐來變成真正的「自家人」是不錯的主意。
看著她忙碌的背影,他不自覺地泛起一抹溫情淺笑。
「對了,剛才你到財務部去做什麼?為何肥豬經理要打你?」由於事發當時她被打得頭昏眼花,痛到無暇去注意他最後的一段話,是以現在仍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然而,話還沒問完,總經理室的門板就被人給用力打開——
「李特助,聽說你掛綵啦!到底是怎麼回事?」吊兒郎當的帶笑嗓音隨著男人晃了進來。
哼!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去了。
李令權冷淡地橫了這有事不知跑哪兒去、沒事才又竄出來的男人,心中不免唾棄。「你來看熱鬧的嗎?」
「唷!怎麼這麼說。」鍾峰立刻表現出清譽受辱的悲憤樣。「身為總經理,我來關心公司的狀況也是理所當然,怎麼可以如此誤解我?」
「你可以繼續唱大戲下去,不過,請先滾出這裡。」嘴角隱隱作痛,再加上先前身子又吃了好幾記重拳,實在不是很舒坦,這暴力男最好摸清他的不耐指數,別來這裡要賤。
「噗……唔……痛!」聽到他們相互嘲諷,李蘊安笑了起來,卻忘了自己臉頰紅腫火辣的痛處,才一咧嘴,馬上樂極生悲,哀哀叫痛。
「哎呀,咱們的李家小妹也被波及啦。」瞧見她臉上恐怖的瘀青紅腫,鍾峰嘴上調笑,然而眼神卻為之一凜——打女人,真是該死!
「無所謂。反正我也拿掃把打了死肥豬好幾下,也算不吃虧。」盡量以不牽動太大的嘴形來說話,她哼哼冷笑。
「嘿嘿,李特助,你家這小妹還挺猛的。」鍾峰大笑,扭頭對嘴角同樣帶傷的男人調侃。
「好說。」冷淡回應,李令權懶得廢話,直接點明:「你是來問我怎麼一回事的吧?」
「劉經理真的挪用公款?」公司裡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他才一進公司就有不少人圍上來向他報告這件事。
將連續幾年的財務報表丟給他看,李令權淡淡說明:「他在上頭動了手腳,每年污了公司至少一千萬。一千萬對威鴻不是什麼大數目,所以才能讓他偷雞摸狗了這麼多年而沒被發現,若非這次我看報表時覺得有些不對,繼續追查下去,他大概還會繼續食髓知味下去。」
一年污走一千萬?威鴻雖然規模大,但也不是提款機哪。
吹了聲口哨,鍾峰揚高了眉梢。「這傢伙這樣子干多少年了?」虧這個劉國強還是爺爺一手提拔出來的呢,真是不知感恩。
「就我這樣看來,至少五年了。」
「那麼他至少污了公司五千萬?」咧開危險殘笑,他口氣非常輕柔。
「保守估計。」微微一笑,李令權瞭解他甚深,馬上作出「請」的動作。「剛才吃了他不少拳頭,順便記上我的一份。」
「那有什麼問題。」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換來他吃痛冷瞪,鍾峰邊笑邊走了出去。「你這個無用書生,該來向我學學拳腳功夫了。」
學他?甭了,謝謝。
李令權一臉排斥,完全不想成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動物。
目送他離開,從旁聽得一清二楚、完全沒一句遺漏的李蘊安,這下總算恍然大悟,八卦兮兮地湊上來追問:「原來就是這個原因,所以你去找死肥豬對質,沒想到他卻惱羞成怒,對你飽以老拳,是不是?」眨巴眨巴的眼睛閃動著好奇的湛亮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