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仍舊昏迷不醒,但是額角、臉上的血污已經擦拭乾淨,甚至還被換了件乾淨的衣裳。
大夫一邊診療,一邊分神瞥了眼佇立在房中的男人。
「想不到,堂堂﹃雪狼王﹄竟然會救了個女人回來。女人對你來說,不是最微不足道的存在嗎?」古常夫半開玩笑地揶揄著曾經是他救命恩人的男子。
兩年前,古常夫為了摘采稀有藥草,千里迢迢地來到狼牙山,結果不幸跌入山溝,雙腿骨折無法動彈。
當時有幾隻土狼垂涎地朝他走來,他以為自己死定了,想不到在千鈞一髮之際,薩昂出現了,將他救了回來。
為了報答薩昂的恩情,他決定留在狼牙山行醫。雖然他並不清楚薩昂的過去,但是這兩年下來,他知道這個俊美無儔的男子似乎對女人不怎麼感興趣,從沒見過薩昂的身邊出現過什麼陌生女子。
原本他還曾在心裡暗暗懷疑薩昂該不是天性排斥女人,想不到今兒個他卻突然帶回了一名絕世美人。
薩昂望著床上的人兒,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那張絕美的容顏。
「她,不一樣。」
「不一樣?好吧,她確實比那些愛慕你、一心希望能得到你青睞的姑娘們還要美上許多。難道……你看上了她的美色,打算將她救活之後當你的﹃狼後﹄?」
古常夫興致勃勃地問,只可惜薩昂並沒打算滿足他的好奇心。
「你的話太多了,只管醫治她就是了。她的情況究竟如何?」
「她啊,挺慘的。除了額角之外,肩骨、手臂、後背甚至是雙腿都有多處擦傷,其中最嚴重的就是她的額頭。真是難為了她,一個纖細嬌弱的女孩子家,卻承受了這麼大的痛楚。」
「有沒有救?」薩昂簡明扼要地問。
「當然有!難得出現一個讓你另眼相看的女人,就算她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我想盡辦法也要將她給救活,更別說她其實算相當幸運了,雖然身上有多處擦傷,但都只是皮肉傷,沒有傷到筋骨和要害。放心吧,她很快就會復原的。」
「既然傷得不算重,她怎麼會忘了自己是誰?」
「喔?失去記憶了?」古常夫看著她額角上的傷口,說道:「她的腦子受到了猛烈撞擊和傷害,會突然失去記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真的?」
「當然是真的!」古常夫肯定地點了點頭。「四年多前,我也遇過同樣的情況,有個虎背熊腰的壯漢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下來,還被馬腳狠狠踹中了腦袋,暈死過去,結果他清醒之後,連自己姓啥名啥、住哪兒統統都給忘了呢!」
薩昂沉吟了半晌後,開口問道:「她這樣的情況會持續多久?什麼時候才會恢復正常?」
「這個嘛……恐怕沒人能說得準。當初那個壯漢過了三個多月才恢復記憶,至於這姑娘……還得看她的造化吧。也許十天、半個月,也許要好幾個月,也或許她這輩子就再也想不起自己是誰了。」古常夫同情地歎口氣之後,起身道:「好了,我先去幫她煎些藥,晚些時候再來看看情況。」
古常夫離開後,薩昂低垂著眼睫,像是在思量著什麼。
就在此時,床上傳來了虛弱的呻吟。
薩昂立刻踱到床邊,而她也剛好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她抬起小臉,看到了昏迷前見過的白衣男子,然而她的眼眸一如先前那般茫然,巴掌小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既無辜又無助。
「這……這裡是哪兒……你……你是誰?」她虛弱地問,神情和語氣都透著明顯的不安與恐懼。
薩昂沒有立即回答她,反問道:「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我……我是……」她突然頓住,神情再度一片茫然。
「不記得了嗎?你再想想看。」
「我……」
她偏著頭,試圖回想,然而下一刻她卻抱著腦袋,發出痛苦的呻吟,纖細的身軀更是顫抖個不停。
「好痛……好痛……我想不起來……什麼也想不起來……」
「真的什麼也記不得了?」薩昂又問,如鷹般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像是想看穿她話中的真偽。
她可憐兮兮地搖頭,眼眶中的淚水克制不住地淌落。
「這裡……這是哪兒……我是誰……你……又是誰?我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臉上寫滿了惶恐不安,像一隻不小心受困陷阱的小鹿,看起來是那麼的驚恐無依,可憐極了。
薩昂直視著她的眼,緩緩說道:「你在返家的途中遇到埋伏襲擊,身邊的奴婢和護衛全都死光了。」
聽見如此可怕的消息,她倒抽口涼氣,眼底的恐懼更深,纖細的身軀也抖得更加劇烈了。
「那我……我怎麼沒死?還有……我到底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她楚楚可憐地望著他。
「沒錯,我的確知道。」
「真的?」
她的眼兒一亮,像是在一片黑暗中好不容易見著了光亮,整個人也跟著有元氣了些。
「我是誰?我叫什麼名字?請你快告訴我!」她眼中含淚地央求。
薩昂注視著她片刻,唇邊忽然勾起一抹淺笑。
他那俊魅迷人的笑容讓她有片刻的失神,而他則更進一步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俊顏俯低,兩人的臉孔近得幾乎鼻尖相貼。
當她驚詫得屏住呼息,一顆芳心莫名地狂跳不止時,他以拇指親暱地摩挲她柔嫩的面頰,以低沉的嗓音說道——
「你是我將過門的妻子朵兒,歡迎回家。」
第2章(1)
他說她是他即將過門的妻子,原本計劃再過半個月就要拜堂。
他說她所面的親人皆己亡故,而他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家人。
他說,在先前那場意外中,只有她一個人倖存,其他奴婢和護衛們去死了……
朵兒怔怔地發愣,白日薩易透露給她的這些訊息,讓她的思緒混亂,心中浮現無數個疑問。
她偏著頭,沉默地思忖著些什麼,一旁的奴婢玉真看見她蹙著眉心的模樣不禁緊張了起來。
「小姐,玉真弄疼您了嗎」
朵兒回過神,輕輕搖了搖頭。
「沒有。」
「那就好。」玉真鬆了口氣。「奴婢還以為不小心弄疼了小姐,如果小姐有哪裡不舒服記得要告訴奴婢呀!」她一邊說著一邊繼續沾濕的布巾幫朵兒擦拭身軀。
由於朵兒身上有多處傷口,雖然都只是皮肉傷,不算太過嚴重,可在傷口結痂之前並不適合浸泡在浴水之中,因此薩昂便派了玉真來服待她,幫她將身軀仔細擦拭乾淨。
玉真是個心細手巧的好奴婢,不僅動作輕柔,還伶俐地避開她身上的傷口,將可能造成的疼痛降到最低。
「玉真,我可以問你一些事情嗎?」朵兒輕聲央求。
玉真的動作一頓,從銅鏡中瞥了眼朵兒的神情。
「小姐想問什麼?」
「薩昂說,我們即將拜堂成親,可是我什麼都忘了,我想要早一點恢復記憶,你可以說說之前的事情給我聽嗎?薩昂是什麼樣的人?我又是怎麼和他認識的?」朵兒一口氣問了好多問題。
「這……」玉真輕蹙起眉頭,一臉歉然地說:「奴婢是十多天前才到這兒的,對主子和小姐的事情其實不太熟悉……」
「這樣啊……」朵兒臉上難掩失望。
她沉吟了一會兒,正想要再問些什麼的時侯,玉真卻搶先一步地開口。
「小姐,奴婢現在幫您抹上藥膏吧。」
朵兒正打算開口回應時,房門經然被人打開。
她叮了一跳,轉頭一瞥,就見薩昂走了進來,那讓她驚愕地瞪大了眼,俏顏霎時燒紅。
她現在可是渾身赤裸地趴在床上哪,雖然最私密的女性部位都壓在榻上,然而她整片美背和渾圓的粉臀卻全被他給瞧去了!
薩昂望著榻上赤裸的人兒,除了那雙幽魅的黑眸變得更灼熱一些之外,俊顏的神色不變,彷彿眼前這般美景他早已見慣了。
他睨玉真一眼,玉真對上他的目光,朝他點了點同樣,隨即起身退出房間,臨去之前還細心地為他們關上房門。
眼看薩昂邁開步伐往床邊走來,朵兒驚慌地試圖阻止。
「不……你別過來……」
「別怕,朵兒。」薩昂用低沉的嗓音哄者她。「我不是說了嗎?你是我即將過門的妻子,你不必怕我的。」
「可是……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你這樣……我……我……」她結結巴巴地開口,卻因為腦子過度混亂,連自己到底想說什麼也搞不清楚。
見薩昂己來到床邊,她心慌意亂地想要遮掩自己的赤裸,無奈這會兒她的力氣仍未完去恢復,被子又被她自個兒壓在身下,讓她想要有任何遮掩動作也難。
「朵兒,這裡是我們的寢房,過去我們都同床共枕,難道你連這些也都忘了?」薩昂歎息似地說道,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的眼。
朵兒輕咬著唇兒,嬌香浮現一抹歉疚。
「我……我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