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渝把鞋子放在茶几上,和離婚協議書擺在一塊兒。
「真是諷刺!」他八成不知道台灣人有一種忌諱,送鞋就是叫人家走路,現在又和離婚協議書擺在一起,那種意味似乎更濃了些。
一天又過了一天,她像機器人,機械似的打掃房子,再回到沙發對著鞋子和離婚協議書發呆,累了就直接躺在沙發上睡。
可這一天,她終於抓狂。
一把拿起鞋子摔了出去,這只不過是憤怒的情緒發洩,可就在鞋子丟出去的剎那,一幕熟悉的影像從她腦海閃過。
她也曾經像這樣丟過鞋子!
閉上眼,她努力想讓腦海的影像更加清晰——鞋子丟出去,然後有人在咒罵,那張轉過來的臉逐漸清晰……
「啊!」她終於看清楚那是誰的臉。
隨著一幕幕影像倒帶,她的記憶也猶如排山倒海似回到她的腦中,那確實是灰姑娘的鞋,可王子和灰姑娘並沒有過著幸福的婚姻生活。
他們只有不斷的吵架,以及互相給予的傷害。
淚水滑落臉頰,她也終於想起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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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頭苦幹,這是元祺威這幾個星期的寫照,他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從早上到深夜,累了就以辦公室隔間的休息室為家,或者直接躺在沙發上小憩片刻。
他以為只要拚命的工作,就可以心無雜念,可是閉上眼,喬若渝的身影還是不斷的在他腦海中浮現。
突然「砰」一聲,門被用力的推開。
休息前,他已經特地交代巫致光不要讓人打擾他,可是才躺下不到五分鐘,卻馬上被打擾。
「致光,我不是交代……」話在對上來者的視線後停頓下來。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總裁,對不起!我擋不住……」看見元祺威一臉面無表情,巫致光心想這回肯定要被開除了。
「你下去吧,順便把門帶上。」
「是。」獲得逃命機會,他連一秒都不敢遲疑,飛快關門離開。
「找我有事?」起身走回辦公的位置,元祺威再度埋首審視公文。
「你……決定了嗎?」喬若渝原本打算來找他理論一番的,可是來到這裡後,她卻突然沒有吵架的力氣,緊握著手上的離婚協議書,她問得有些不確定。
明明就做好心理準備,從結婚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遲早要面對這一天,可是一旦這天真的到來,她突然有些不捨。
「離婚?是的,我已經決定了,你應該有看見我在上面簽了字。」怕多看她一眼自己會改變初衷,元祺威繼續假裝專注於工作。
「你……」
「你不是一直想要獲得自由?只要你在上面簽字,你就自由了。」他邊簽公文邊漫不經心的說:「你可以擁有那棟房子,以前的恩怨也從此一筆勾銷,我更不會藉機找你的家人好友報復。」
看來他是真的打定主意了呢!
「你不怕爺爺知道?」
「我會自己向他老人家解釋清楚。」
連給她停駐的機會都不給,真是有夠無情的。
「你就這麼急著打發我走?」那她失去記憶時,又為什麼對她溫柔體貼?難道那也是假裝出來的嗎?
「因為這遊戲已經吸引不了我的興趣,一開始說好的,這只是個交易,現在我覺得夠了,所以還給你自由,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結果?」
「是、是啊!能夠離開你真是太好了,我以後再也不用當你的菲傭,更不需要每天被你氣得半死,真是好得不得了!」不願意被看出真正的心意,喬若渝逞強地反擊。
一那很好啊.」兩人同樣逞強。
「既然你也覺得很好,那麼就這樣吧!」喬若渝把簽好的離婚協議書重重的往桌上一擺,「希望你遵守自己的承諾,這婚是你說要離的,不要遷怒其他人。」
「你放心。」
「我會很快搬離那棟房子。」
「我說過那房子留給你。」
「感謝你的大方,但是我怎麼來就會怎麼離開。」一毛不取,一如她的感情,不是金錢財物可以衡量。
「隨你。」
「再見!不,希望我們不要再見!」孽緣一段,感情有多深,憤怒就有多深。
她憤憤地奪門而去,卻一頭撞上站在門外的巫致光,「夫人……」
「不要叫我夫人,我以後和那個冷血動物沒有關係了!」
「總裁不是冷血動物……」巫致光忍不住替元祺威辯解。他知道總裁替她做了多少事,冷血動物是不可能默默做那些好事的。
「你是他的員工,我原諒你替他幫腔,不過卻改變不了我對他的觀感!」
喬若渝頭也不回地走開,一直到下樓,她都深信自己再也不會和這裡的一切人事物有任何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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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你喝太多了……」
「我就是知道我會喝很多,所以才找你來,今天我會喝得很醉,你得負責把我送回辦公室。「元祺威把烈酒一杯接著一杯往肚子裡面灌,但是他還是醉不了,思緒依舊很清晰。
「您何必這樣呢?明知道會這麼痛苦,為什麼又非得要讓夫人走不可?」巫致光想不透元祺威這個人以及他做的事情,更想不透愛情那種東西。
相戀的兩個人,為何總是可以說吵就吵、說分就分?
「因為我不希望有一天,她發現她愛的其實是另一個男人,到時再來恨我。」元祺威搖晃著酒杯苦笑,接著又是一乾而盡。
吧檯上的酒瓶,有的穩如泰山,有的卻是東倒西歪.
「可是我覺得夫人是愛您的,如果你們好好溝通,一定可以發現彼此的心意,根本不需要走到離婚這一步。」
「你不懂!「元祺威拍拍巫致光的臉頰,哈哈大笑。
醉了,從他的情緒反覆就可以看得出來!他搶下他的酒杯,「總裁別喝了,我送您回去吧。」
「把酒還給我!」
「這樣吧,我們回辦公室喝,您愛喝多少就喝多少。」
「巫致光,你真以為我醉得忘了自己是誰嗎?」一把揪過助理的衣領,他邪氣地笑說:「我是可以隨時把你開除的惡魔,公司員工私底下是這樣稱呼我的……惡魔,對吧?」
巫致光苦笑,可不敢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今晚你不要阻止我,明天我依然是惡魔元祺威。」他知道自己是誰,也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事,買醉,僅此一回。
他很清醒,真的比醒著的人還要清醒.
「或者,我打電話請夫人過來一趟,有什麼話你們好好的談,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如果你那麼做,我真的會開除你!」
「總裁……」真是下屬難為啊!
「瞧,我清醒得很,我知道我叫做元祺威,我今天剛剛恢復單身貴族!」自由很可貴,可他卻好像反而到了地獄,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好,我知道您很清醒,您沒醉,為了慶祝您今天恢復單身貴族的身份,今天您就不醉不歸吧!」
巫致光順著他的意,決定讓他喝個痛快,可是話才說完,元祺威就「咚」的一聲,頭靠到吧檯上。
「總裁?」
叫一聲沒有回應,叫了兩聲還是沒有回答,這次,他確定他已經醉到不省人事了。
「看來旁人不推你們一把,你們很難破鏡重圓。」可要怎麼幫呢?這可得好好的琢磨琢磨才成,弄個不好,他可能會丟飯碗……「罷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就把我巫致光的前途賭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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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人生又回到原點,喬若渝只帶走兩雙鞋,一雙帶她走入灰姑娘世界,另一雙,則穿在她的腳上帶她走出王子的城堡。
回到育幼院,她專心一意的照顧孩子們,她知道這些可愛的孩子比任何人都需要關愛,她也從不吝惜給予滿滿的關注,可是,獨處的時候,她偶爾還是會發呆。
「想什麼?」一得知喬若渝離婚,最高興的就是拓允修,他每天一下班就到育幼院報到。
「哪有想什麼。」思緒被拉回現實世界,她繼續用忙祿來掩飾內心的空蕩。
她不想讓人發現她的心丟了,可拓允修卻還是發覺到了。
「你要不要出國散散心?
「不要。」
「可是我想帶你去美國走走,順便帶你去見我的養父母,他們很想見你。」乘虛而入是一種小人行徑,可是他卻不想浪費老天爺給的這個機會,她已經離婚,他更不需要背負道德上的譴責。
喬若渝知道拓允修對她的心意,可是離了婚之後,她反而看清楚自己的感情,雖然現在的她獲得了自由,可她的心卻早就被元祺威俘虜。
「允修,你別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了,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我知道要你一下子接受我沒那麼容易,但是我真的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不會像某人那樣讓你傷心失望的。」拓允修不斷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