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王上您也許不知,您的性格有點像雄……啊,奴才的意思是說,是雄的性格像王上您……而這個……您也是明白的,雄的性情狂野不羈,無人能馴服,可是一旦認定某人,也就死心塌地了。」
說完這番話後,小全子刻意頓下,抹汗瞧了他一眼,見他只是皺眉,並未發火才敢又繼續說:「您也是一般,瞧任何女人都不順眼,可若有一日,突然有只可愛的兔子來到您面前,以您天性掠奪的性子,若在該掠殺的時候未動手,久而久之,相處之後就有了感情,之後的態度就會與雄一樣,死心塌地……」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說那女人是朕的主子?!」他終於勃然大怒了。
小全子嚇得趕緊跪趴在他腳邊。「王上息怒,奴才只是比喻,曹娘娘是可愛又白胖的兔子,您這只雄鷹既未想殺生,當然就愛上她了,情愛這種事就如尊貴的您也沒有辦法控制啊!」小全子見他發怒慌忙解釋。
「朕沒有辦法控制?」冶策心下一震,似乎被這話給驚了。
「錯錯錯,奴才一急又說錯話了,您不是沒有辦法控制,而是自甘墮……錯錯錯,王上過去常見大帝與世後恩愛,內心就想找個如世後一般賢慧的女人,一生一世伴著您,如今來了個順眼的,您也就……也就暈船了!」小全子越說越亂,越說越無章法。
「小全子……」他怔怔起來。
「奴才該死!胡亂說了不該說的話……」小全子抱住他的大腿,生怕他收回免死金牌。
沉吟好一會,冶策表情莫測難辨的看向他,「嗯……朕不殺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今晚到宮外去殺兔子吧,天亮前給朕抓十隻回來,越胖越好,朕要燉兔肉吃……」
「嗄?」
三日過後,禁足與禁食令解除,曹答應又能隨意在宮中走動了,而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上弦宮。
她再度受寵,而且聖寵不衰。
眾人瞧在眼底,惱在心裡,認為曹答應八字夠重,都已白浪掀天了,她卻還是能化險為夷、逢凶化吉。
這日,天熱,曹默默一個人縮在樹蔭下,低著頭,不知在做什麼。
已經快好了,再雕個幾刀便大功告成,片刻後,她開心的舉著剛雕工完成的玉扳指,在陽光下觀看,成果令她非常滿意。
這枚玉扳指的玉質本就溫潤上等,再配上自己巧奪天工的雕工,簡直是完美無比,她得意自豪的想。
她將經文雕刻在戒面上,這頗費工夫,夜裡燈光昏暗做不來,只能等好天氣陽光普照時工作,再加上她平日還得以答應的身份攝六宮事,所以能幹這細活的時間有限,這才小小一枚玉扳指她卻拖了幾個月才完工。
如今東西做好了,就得交還給托付她的人,可這會她卻煩惱著要怎麼將東西交到劉權昕手上。
她眼下的身份已經不是王仁甫家裡的丫鬟,而是後宮的答應,私下去見他,只怕會被誤會,況且王上似乎很介意自己與劉權昕的互動,未免生事,還是別見面的好。
可這就傷神了,這東西要如何交給他?
曹默默手托著下顎,傷著腦筋。
「娘娘,您發什麼呆,奴婢都喚了您好幾聲了,也不見您反應,您是在想什麼啊?」朝露端了碗冰鎮酸梅湯到她跟前。
她一見到酸梅湯立刻嘴饞得不得了,當下喝個精光。「沒什麼,就想著怎麼樣才能將這東西交給劉男爵。」她喝完酸甜冰涼的湯品,滿足的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後說。
朝霧留意到她手上的玉扳指。這東西娘娘得空就會雕刻上幾刀,原本以為這是要雕給王上的,原來不是啊。
「這是劉男爵的東西嗎?」
「是啊,他托我為這枚玉扳指雕文,你且瞧瞧讀得出我雕的是什麼嗎?」她獻寶似的拿給朝露看。
朝露小心接過玉扳指,低頭一看後,大為驚異。
她雖年紀小,但在家中尚未出事前,因為有姊姊在宮中掙錢,爹肩頭上的擔子輕了許多,便讓她至私塾讀了幾年書,私塾的老師裡有位出家僧人,他曾讓她背過佛陀聖師遺傳於世的手稿。
而娘娘所雕的經文赫然就是這份聞名於世的般若經文,但其字數少說有數千字,這密密麻麻的經文竟能字字清晰毫不含糊的雕刻在這小小的戒面上,這實在是神乎其技。
「娘娘竟有這等雕工,奴婢真是大開眼界了!」朝露驚歎。
曹默默得意的一笑。「小事一樁,我自小就厲害這個,連爺爺都對我這手功夫折服。」
「那您當初怎麼不在王上聖壽時雕件物品呈上就好,這怎麼都好過讓雄殘殺鳥兒的憾事發生。」朝露惋惜的道。之前王上壽誕時自己剛入宮不久,沒資格在御花園前侍奉,雖未親眼見到當時發生的事,但經由姊姊轉述,得知當真非常嚇人,死了近百隻的鳥兒,娘娘因而惹得王上震怒,連姊姊都差點嚇暈過去。
「這個嘛……我一時沒想到,再說,爺爺也交代,若非必要不得展現自己這項功夫。」她摸摸鼻子說。
「這又是為什麼?」朝露不解。
「爺爺是個不喜歡與人打交道的人,怕我這功夫若傳開,會有人不斷上門來請我雕刻物品,擾了我們爺倆平靜的生活。」
「這樣啊……那劉男爵又怎會發現您有這門絕活的?」朝露想起又問。
「是爺爺告訴他的,我與爺爺待在王仁甫大人府中時,一次爵爺回皇城時因故來訪王府,王大人恰巧不在,爵爺臨走前遇見了爺爺,兩人便結交起來,爺爺與爵爺挺有話說的,兩人算是忘年之交吧,這之後每次回皇城,爵爺總會來拜訪爺爺,半年前爵爺就道自己得了枚質地極好的羊脂玉扳指,希望能請我幫忙雕上經文,讓戒指更顯價值,爺爺喝了人家請的酒,自然答應了,所以我才會接下這份工作。」
她解釋。
「朝露明白了,那麼娘娘要如何將這已經完工的玉扳指送去給他?」
「這就是我剛才煩惱的事了,咦……對了,不如你替我跑一趟。」
「由奴婢去?娘娘忘了嗎,奴婢若無內務府的令牌,也不能隨意出宮的。」
「我沒讓你出宮,只讓你留意,爵爺新婚之夜不慎中毒之後,身子調養至今未曾露面,但算算日子,我猜他最近就會進宮拜見王上,向王上告別,之後帶著新進門的媳婦回去皇陵見長公主,你就趁這時候偷偷替我將此物送去,這就替我了結這件事了。」她說。
「好的,這事簡單,交給奴婢吧。」朝露笑著點頭,願意接下這份工作。
曹默默剛由御膳房出來,手上抓著一把剛炒熱的花生米,拋向空中後再張嘴接住吃下,當她悠閒的行走在九曲的長廊上時,卻不幸讓一人給堵住去路。
「曹答應,金安吶。」攔在面前的人正是王仁甫,他皮笑肉不笑的說。
他剛下朝出來,問了宮人她的去向後,特來此地等她。
一見到他,曹默默就頭痛,而身後的晚霞與朝露見自己的主子似乎很不想見到王大人,遂替主子站上前,晚霞對王仁甫道:「娘娘今日身子不太舒爽,大人若沒什麼事,請讓道。」
她極為讚賞晚霞的機靈,沒錯,快替她打發走這惹人心煩的老傢伙吧!
「方纔本官還見到曹答應蹦蹦跳跳的吃著東西,這身子哪裡不舒爽了?」他冷笑問。
曹默默哀號,就這麼倒霉,連吃花生米都能被他看見,她索性將手中那把剩下的花生米全塞進他的手裡。「王大人若也嘴饞想吃,這花生米就給你了,我先回去了,你不必相送。」她不想與他多糾纏,閃身就想走。
「曹答應是否忘了自己的爺爺還在宮外呢,他離開了我的府邸,一個人獨居在外,難免乏人照顧,如今年紀又大了,若不留心,哪日若病死榻上,恐怕也沒人知曉。」他在她背後驀然的說道。
她心下一寒,轉過身來,「你威脅我?!」他竟拿爺爺的性命要挾她?!
「不敢,我只是提醒你,雖然你拿了錢讓老人家離開自己過活去,但你身在宮中,畢竟身不由己,無法親自照料,所以我有個提議,不如你替我照顧典雅,讓她順利進宮,而我替你看顧老人家,讓他長命百歲,咱們互相幫忙,兩全其美,這樣不是很好嗎?」他無恥的說。
她怒不可抑,「你——」
「曹答應何必生氣,我說過,典雅進宮來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過你若不同意,我也不勉強,你今日得寵,我對你也莫可奈何,只是在宮外的老人家可要多當心了,在沒人照顧下,可別傷筋跌骨才好。」他陰險的又說。
曹默默臉色再變。
「王大人,您竟敢同娘娘說這等話,真放肆!」晚霞也聽出他的威脅之語,不禁怒道。
「沒錯,娘娘,這人對您太不敬了,咱們不如找王上為您作主去!」朝露也說。她沒想到竟然有人不擇手段想送女兒進宮,無恥到敢公然威脅娘娘幫忙,這人簡直膽大妄為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