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石磊很不情願地接電話。「哪位?」
「是我啊!Stone。」王子精神奕奕地打招呼。「你起床了沒?出來吃早餐!」
早餐?
季石磊拾起擱在茶几上的手錶,瞥一眼,還下到十點。「王子殿下,你平常沒這麼早清醒的,今天是吃了什麼興奮劑了?」
「是戀愛啊,戀愛!」王子樂呵呵地宣佈。「我終於遇到真命天女了!」
「是嗎?」季石磊不甚有興趣。
但王子才不管他意興闌珊,滔滔不絕地與好友分享自己的艷遇,關於他晚上是如何輾轉難眠,於是一大早就到飯店庭園散步,偶遇某個送鮮花進來的甜俏少女,兩人對彼此一見鍾情,愛苗一發不可收拾。
「等等,你對人家一見鍾情也就罷了,她真的也是這麼想的嗎?」季石磊懶洋洋地確認。
「怎麼?你不相信啊?」王子不高興了。「總之我決定了,今天晚上就上她家提親去。」
「什麼?提親?」季石磊一口氣嗆住,瞌睡蟲頓時驚飛無蹤。
早上鍾情,晚上定情,這王子追求的節奏也太快了吧?
「作為我的好朋友,你應該會陪我一起去吧?」王子希冀地問。「至少充當我的翻譯,你知道,我不希望因為文化隔閡,導致未來岳父岳母對我留下不好的印象,雖然我也不會太在乎啦,不過還是希望長輩不要討厭我。」
「這個嘛……」季石磊很為難,從不曾聽說婚姻大事竟可以進展得如此光速,他這媒人究竟當是不當好?
他猶豫地掛電話,還未回神,一具嬌軟的女體便貼過來,纖纖腳踝調皮地在他腿上磨蹭。
「我都聽見了喔,聽說有人今天晚上被迫去當媒人呢!」
季石磊倏地凜息,大手扣住妻子頑皮的纖足,不許她繼續挑逗自己。「既然你聽見了,還不快幫我想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啊?」不讓她動腳,她就動手——艾織心風情萬種地揚扇眼簾,玉手當成彩筆,沿著丈夫陽剛的肌理細細描繪。「你的好朋友好不容易找到真命天女,你當然應該幫他啊!」
「要我怎麼幫他啊?」季石磊悶哼一聲,也不知是為天外飛來的麻煩苦惱,還是為身上那雙不安分的小手發愁。「哪有人才見一次面,就莽撞地上門求婚?那女孩跟她家人不嚇傻才怪!」
「所以才要你去好好溝通啊!」艾織心嬌笑,完全不同情丈夫為難的處境。「你以為媒人那麼好當的啊?」
「笑夠了沒?」季石磊恨恨地咬了咬那蔥蔥玉指。
只是他擒住了一隻手,另一隻手卻更加不安分,往下溜探,大膽地握住某個灼熱堅硬的部位。
「親愛的老公,你意志會不會太不堅定了點?」她柔柔地取笑他。
可惡!季石磊惱了,顧不得紳士風度,翻過身來便強悍地往前挺進,佔領那緊窒幽濕的禁地。
她措手不及,驚呼一聲。
「妖女、魔女、惡女……」他又恨又愛地將各種稱呼冠在嬌妻身上。
「喂,你這人怎麼這麼小心眼……」她咬住歡愉的低吟,指尖用力掐進他肩頸。「我不過叫你石頭,你卻把我……當成十惡不赦的魔頭。」
「怎麼?你要為自己抗辯你沒那麼壞嗎?」他埋下頭,盡情吮吻羊脂乳香。「不壞的話,你會這樣欺負自己的老公?他昨晚侍奉你一夜還不夠嗎?你該不會是打算把他搾到精盡人亡?」
這顆石頭,真的愈來愈壞了,她真不相信他這幾年沒跟女人認真交往過,不曾調情過,或許王子只是基於善意哄騙她?
一念及此,艾織心更羞惱,芳容肆意渲染霞色,如情花盛開。「是誰欺負誰啊?明明說放假是要讓我休息,結果……根本一點都沒休息到嘛!」
「對喔,我應該讓你多休息才是。」他壞壞地表示同意,停止動作,既不前進,也不後退。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他就是故意如此折磨她,要聽她求饒。
別想,她絕不求饒,才不會……
她倔強地咬唇,他也硬氣地等待,誰都不低頭,誰也不肯認輸,不得抒發的情慾幾乎將兩人逼至崩潰邊緣。
然後,她迷濛的媚眼忽地掠過一絲狡黠,輕輕地,似是無意地稍稍擺動了下腰肢。
轟!
火藥引爆了,在季石磊眼前炸出漫天煙花,他認輸了,再一次敗在他最愛的女人手下。
他的大小姐啊!他從來就拿她沒辦法。
他投降了,甘心拜倒,做她裙下忠臣。
他本以為自己這一仗,輸得徹底,但當他將愛妻帶領到激情的最頂峰時,她的反應,讓他氣喘吁吁地笑了。
「怎麼了?你……笑什麼啊?」她看出他眼底的戲謔,櫻唇噘起。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對你來說,這麼有魅力。」他用手指撫過她鼻尖,挑起一管鮮血。「瞧你,都流鼻血了!」
「什麼?」艾織心聞言怔住,跟著伸手掩鼻,匆匆下床,衝進浴室察看。
真的出血了!她抽出紙巾,焦急地擦拭,但不論怎麼擦,血流依然不止,艷紅的血色染透白紙,也染進她失神的眼。
是鼻腔內膜微血管破裂嗎?還是因為情慾令她太興奮?或是……
她倏地凜神,不敢再想。
「怎麼樣?擦乾了沒?」季石磊跟進浴室,溫柔地捧起她的臉,仔細檢視。「好像還沒好,把頭抬起來,應該比較容易止血。」
「嗯。」她拿面紙按住鼻尖。「你先出去吧,我想順便沖個澡。」
「幹麼?害羞啊?」他誤解了她的倉皇。「為了老公的『美色』流鼻血,有那麼丟臉嗎?」
「你這人——愈來愈會說些有的沒有的了。」她沒好氣地橫他一眼。「出去啦!」
「是,大小姐。」季石磊玩笑地領命而去。
他離開後,艾織心立即躲進淋浴間,站在蓮蓬頭下,將水柱開到最強,但願激烈的水流能夠衝去她的不安,她的驚惶,與那彷彿永遠也斷不了的綿長血絲——
十分鐘後,她走出浴室,唇畔已勾著清淺笑意。
「石頭,你今天晚上確定要留下來陪王子去提親嗎?」
季石磊半躺在床上看報紙,聞言,半無奈地聳聳肩。「看來是這樣沒錯,我今晚如果不陪他去,以後就別想耳根清淨了。」
「這樣的話,我下午看哪個朋友可以順便載我回台北,我想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進公司才有精神。」
季石磊考慮兩秒。「也好,你先回去吧!」他展臂將妻子攬入懷裡,溫聲叮嚀。「早回去早休息,別再看公文了,知道嗎?」
「知道了,老公大人!」她頑皮地回應。
他笑了,湊過來,親了親那紅潤的唇,她順從地承迎他的吻,水眸卻隱隱浮現一縷哀傷。
第九章
擔任媒人的工作,正如季石磊所料,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為了表示自己提親的誠意,穆罕默德王子派人採購了數輛名牌轎車,又送上成套的家傳珠寶首飾為禮,對方的父母是那種很憨厚的農人,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都嚇呆了。
就連王子看中的小姐也是莫名其妙。一個來自異國的王子向自己求婚?她難以置信,直覺想逃。
「我就說了,追女孩子不能這樣的。」季石磊將太過急切的王子拉到一旁低聲訓誡。「要慢慢來,先送花、約會,等互訴衷情後才能向對方求婚。」
「這樣多麻煩啊!」王子很沒耐性。「我過兩天就要離開台灣了。」
「那就談遠距離戀愛吧。」
「遠距離戀愛有那麼簡單嗎?成功的機率太微渺了!」
說的也是。季石磊默然,遠距離戀愛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人總是希望朝朝暮暮黏在一起,否則當年織心也下會跟他鬧分手了。
「那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王子興致勃勃地追問。
「你留在台灣,追到她願意點頭嫁給你為止。」
「什麼?那要等多久?」王子不可思議地嚷嚷。「還有很多事等我回國處理耶!雖然我是不太介意那些啦,但也不能為了戀愛丟下不管吧?」
「你只能這樣了。」季石磊嚴肅地盯著好友。事業與愛情,一向難以兼顧,這一點,他有椎心之痛。
王子無言,深刻地凝視他片刻。「這是你的經驗之談嗎?」
「嗯?」
「當年你就是為了事業,把真愛留在台灣吧?你是不是後悔了?」
他後悔嗎?季石磊怔忡,胸口頓時五味雜陳。「我想……我應該不是後悔吧。」就算讓他重來一次,他也許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如果我當年留在台灣,今天可能就沒辦法幫織心拯救公司。」
「但你離開台灣,卻差點失去她。」王子接口。
「是啊。」季石磊苦笑。「我也希望兩全其美,可惜——」
「我懂了。」王子若有所思地點頭,陷入長考。
他焦躁地來回踱步,一下歎氣,一下嘶吼,激動得像困在牢籠裡的野獸,女方一家人眼睜睜地看著,又是稀奇,又是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