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聽說,你打算把你自己的臥室變成書房。」說起這一點,伊籐浩司的嘴角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當他們從輕井澤別墅回到東京以後,不到三天,他的妻子就主動搬進了他的臥室,大刺刺地霸佔了他的全部空間。
「反正那裡空著也沒有用,對不對?」她眼裡的光芒有著狡黠和算計的意味,照亮了她精緻的五官,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更有靈性。
他歎了口氣,怎麼會不知道她正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她就是討厭和他分房睡,所以一定要把她的臥室改造完畢,以絕後患。
「我想那裡可以做為一個小的圖書館,空間夠大,而且我也很喜歡看書。我的日文不太好,多看書的話自然會提升閱讀和辭彙能力。」她振振有辭,眼神不斷地撇向他,看起來他一點也不反對她這樣做嘛,畢煙藍覺得既愜意又高興。
「馬上就要過新年了,社裡的一些禮儀你要學一下,新年的時候要去祭祖。」他看著她,像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姐,真的變成了他的女人,而且必須擔負起火川會當家主母的任務。
可是她做得比他想像中還要出色,不但沒有怯懦和害怕,反而一直在適應,甚至改變她身邊的環境。
「忍叔都告訴我了,你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阿泉和阿盛也會幫我……」她抬起眼來看著他英俊逼人的臉,心裡開始轉著一個念頭。
蜜月回來以後,他一直都很忙,經常見不到他的人影。偶爾早回來,也是吃了晚飯就出門去了。他好像不喜歡她過問會裡的事情,他也從來不會告訴她任何有關他正在做的事。
而她呢,也積極的適應著這個新環境,要學習的東西太多,要認識的人太多,偶爾也會有刻意被刁難的事情發生,光是這些事就讓她有些自顧不暇了。
所以,婆婆和她說過的那件事,她也就一直找不到時機向他提起。
「過新年時,你會有假期吧?哪怕只有一天也好,你也該休息一下了,人又不是機器,不能不斷的工作。」畢煙藍握住他的大手,他的手真的很厚實也很有安全感,但他手裡的那些厚繭讓她不安,那是因為長期握刀鍛煉才造成的。
他的眼神很溫柔地落在她臉上。 「今年不行,我才剛接手不久,現在如果休息,會耽誤很多事。」
是她的錯覺吧?他在說這些話時,眼裡並沒有雄心勃勃,只有無奈和忍耐,也許現在正是她規勸他的最好時機……
車子停了下來,她一轉頭,發現他們已經回到家。
畢煙藍在心裡歎了口氣。「你是要跟我進去呢,還是要去其他地方?」
「我進去換套衣服,晚上還有一些事。」伊籐浩司可以感覺到她話裡的期待,但他只能再次讓她失望。
她點了點頭,然後跟著他一起下車。
十二月的天氣的確很陰冷,一走下車,撲面的寒風就讓畢煙藍打了個冷顫。他將大衣披在她的禮服外面,擁著她疾步往屋裡走去。
「大哥大嫂。」門口的小弟們排成兩列,迎接他們回府。
「這幾天要多留心周圍的安全,最近有許多勢力都在交替當中,我不想被捲入其中。」伊籐浩司看著前來迎接他們的大野堂忍,小聲的叮嚀著。
「少爺,你放心,我會注意的。」大野堂忍走到伊籐浩司的身邊。
「少夫人如果要出門的話,也多給她配幾個隨扈。」
「有阿泉和阿聖在就夠了,我不想……」畢煙藍轉過身去抗議,可是下一個瞬間,她就突然被伊籐浩司抱在了懷裡,然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他抱著她一個旋身跨出了好幾步。
「怎麼了?」驚魂未定之際,她著急的從他懷裡抬起頭,眼角瞄到掉落在地上的一把刀子。
「你是什麼人?哪個堂口的?」伊籐浩司嚴峻的質問聲傳來,她循聲望去,一個黑衣男子已經被打倒在地上。
暗殺?她的臉色驀地慘白,難道就在那短短的一秒鐘裡,竟發生了電視上才會看到的暗殺事件嗎?
「阿泉阿聖,陪著夫人進去。」伊籐浩司回頭看她一眼,他的眼裡有關切,也有著勃然狂怒。
「我沒事。」她拍了托他的手臂,身體還是顫抖起來。看到地上的短刀,她漸漸意識到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看著他,不准讓他自殺,我等一下再來審問。」伊籐浩司放開妻子的手,走到忍叔身邊,低頭關照了幾句。
畢煙藍明白這裡不適合她逗留,她跟著阿泉阿聖轉身向著屋裡走去。
原來他真的是每天都處於極度的危險當中,如果那一刀刺中了他怎麼辦?如果說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那根本就是防不勝防……
「煙藍,快趴下。」就在她還不住顫抖的時候,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吼聲。
畢煙藍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聲音來源,看到浩司發了瘋似的快速向她這裡跑了過來。
她剛想張嘴詢問,他就撲了過來,將她推倒在地。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她聽到了一聲槍響。
畢煙藍眨了下眼睛,無邊無際的恐懼有如猛獸般朝著她席捲而來。
當她的手染上了紅色的血液時,她聽到了自己的尖叫。
很多人朝著他們圍了過來,她也在一瞬間被人拉開。
可是她的眼卻一直注視著倒在地面上,血愈流愈多的伊籐浩司。
他……一動也不動。
第九章
畢煙藍滿眼淚水的坐在床前,肩膀也因為在哭泣而一直顫動著。
「好了,煙藍,你一定要這樣一直哭下去嗎?」坐在病床上的是她的丈夫——「火川會」的當家首領伊籐浩司,此刻的他一臉無可奈何。
畢煙藍依舊坐在他的床頭哭泣,既不說話也不看他。
「你看,我只是擦傷了一點皮,真的沒有什麼。」他舉起自己被包紮起來的手臂,傷勢不算嚴重,他其實根本連家庭醫生也不用看。可是他的妻子卻自從他受傷以後,就一直在哭。
他掀開被子準備下床。「不行,這樣躺著實在太可笑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我不親自到場——」
「哪裡可笑了?」聽到他這句話以後,畢煙藍咬下了唇,聲音哽咽卻也很有氣勢。「你差點死掉,就差那麼一點點,而你竟告訴我這根本沒什麼?」她大喊了一句,終於抬起眼來注視著他。
伊籐浩司望著她紅腫的眼,那裡面儘是對他的關切以及濃濃的驚懼,看到她這麼憂心忡忡,他再次躺回到床上。
「煙藍,我真的沒事。」他口氣變得柔和。 「你應該相信我的能力,那樣的小角色想要取我的性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麼如果下一個不是小角色呢?意外總是會發生的,誰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會安全。今天是兩個殺手,那麼如果以後是三個四個五個六個呢?」她忍不住顫慄起來。「你說過在本部是最安全的,但今天就是在本部出了這個事.如果以後有人潛進屋子裡怎麼辦?浩司,我真的很擔心……」她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伊籐浩司心裡閃過一陣心痛感覺,他伸出雙手,將她摟進懷裡,用力的抱住她。
「我保證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你對我沒有信心嗎?為了你,我也會珍惜自己的生命……」他信誓旦旦的保證。
「浩司,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畢煙藍聽著他說的話,但心裡的恐懼卻絲毫沒有降低,反而不斷的在升高。「把火川會導入正途,轉行去做正經生意,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的。」她的聲音急切且充滿渴望,揚起頭,深深的望著他。
伊籐浩司一雙劍眉微微蹙起。「煙藍,會裡的事你不必操心,我有我的考量和我的選擇,我不想讓你涉足其中。」
「為什麼?我們不是夫妻嗎?」她抓緊了他的衣領,眼裡依舊泛著淚光。
「你不要以為我是小女生,什麼都不懂。我知道你現在的工作有多麼危險……我們一起努力,不管要花多少年,只要你下定決心,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他望著她眼裡熱切的渴望,心微微的揪緊了。他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實際的情況要比她想像的複雜得多。
「浩司,我哥哥會幫你的,他在經營方面很有能力,而且你還是我父親的女婿,不管怎麼樣,我父親是個好面子的人。只要是對他有益的事,他都會幫助你的。」畢煙藍思緒飛快的轉動著,這次的事件讓她深刻體會到婆婆的擔心,她不要自己的丈夫一直生活在危險當中。
「煙藍,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沒有錯,我也相信不管做什麼,只要我下定決心都必然會成功,但是會裡的其他兄弟呢?火川會有二十二個堂口,關係著幾萬人的生計,他們當中有很多人連高中都沒有畢業,如果離開了火川會,他們怎麼養家餬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