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說起葉芙琳,沈東奎的神色不自覺地有些怪異。
有時候,他覺得葉芙琳比沈東璇還像他的妹妹,她安靜乖巧,細心溫柔,就像一灣流水,雖然他煩惱時,她不一定能夠提供很好的建議或解決辦法,但是那嬌細好聽的嗓音,在他心煩意亂時給予安慰,彷彿只要找她說說話,便能安心,漸漸可以冷靜地思考問題。
只可惜,他們還是走到了他最不希望的地步。
沈東奎承認自己很卑劣。他的心裡一直都很清楚葉芙琳對他的感情,她那麼笨拙,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其實他都看在眼裡。
只是他真的很喜歡她這個朋友,在商場上打滾久了,他需要一個真心的朋友陪伴,有時候心情不好,他也需要她當一朵解語花,陪他說說話,解開他的心結,讓他重新回到職場打拚。
他承認自己利用了她的感情,也天真地期待她認識他越久,就會越瞭解一件事——他個性善變,不可能為誰停留,只有當朋友,才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但她那麼傻,依舊放不下這段感情。
既然自己知道沒辦法回應她的深情,就不能繼續過分地利用她,只好選擇放開她,狠心地斬斷這段關係。
何況,她那麼純真美好,值得更好的人珍惜。
「小璇真的沒有去芙琳那裡,也沒有跟她聯絡?」沈大海是個見過世面的人,兒子的異常反應,自然也瞞不過他的眼。
「對。你在懷疑什麼?我真的問過了。」面對父親質疑的眼光,沈東奎有些不解。難道父親不相信他?
「我不信,你一定有事瞞我。」沈大海眼神銳利。「小璇是躲在芙琳丫頭那裡吧,所以你才會老神在在,一點也不擔心。
「老頭,你會不會想太多?我跟你說沒有就是沒有。」
「怎麼可能?你別以為我老糊塗,其實我都很清楚。」沈大海冷哼,他是什麼角色,怎麼可能輕易受騙上當?「小璇就算沒有躲在芙琳丫頭那裡,她也一定知道小璇在哪裡!」他說得斬釘截鐵。
「老頭,你怎麼會這麼有把握?」真是莫名其妙。
「當然.」沈大海看兒子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這才相信他可能也被騙了。「你想想看,之前芙琳那丫頭幾乎三天兩頭就往我們家跑,而且大多帶著漂亮的花來,把家裡佈置得香噴噴的,記得吧!」
「那……又怎樣?」
「笨,我不知道我兒子居然這麼笨!」沈大海歎氣。「你沒注意到最近我們家已經很久沒有花香了。我想芙琳那丫頭一定是知道小璇去哪哩,心裡有鬼,才不敢來我們家。」
沈東奎看著父親得意洋洋的表情,彷彿自己是個名偵探,差點沒暈倒。
這段時間她之所以沒再像往常一樣出現在沈家,是她怕給他苦苦糾纏的壞印象,所以不敢隨便跟他聯絡,也不敢來他家。
他父親居然會做出這種聯想,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老頭——」
「好了好了,就這樣辦,從今天開始,你給我二十四小時盯著她,我就不相信會找不到小璇。」沈大海命令。
「這——」沈東奎眼看父親這麼憂心又固執,只好同意。「好吧,我叫阿浩找幾個人去盯。」
阿浩是沈家總管的兒子,大學畢業後就一直跟在沈東奎身邊,算是他的小跟班。
「不,我要你親自去盯。」
「什麼?!」
「我記得你跟芙琳那丫頭是好朋友,你去盯才會事半功倍。」沈大海急急忙忙將他推出門。「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找到小璇,算爸拜託你,知道嗎?快去!」
面對父親的請求,沈東奎啞口無言。他不知道怎麼告訴父親,他和葉芙琳的關係已經變了,現在叫他天天盯著她,簡直就是強人所難。
但是不去,父親一定又會傷心失望,該怎麼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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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花店」最近非常熱鬧,小小一間店面擠了一大堆人,這些人清一色是年輕力壯的男子,他們有甚至在花店對面的蔭涼處納涼,有的站在店門口聊天,有的還會挽起袖子幫忙包裝花束,有些甚至當場把美眉,逗得花店裡唯一的工讀生小宜笑得花枝亂顫……
不過無論他們做什麼,都有個共同點——他們的視線大半時候都在花店老闆娘葉芙琳身上。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葉芙琳一夕之間爆紅,多了一群粉絲,但事實上,這麼大群人每天圍著她、監視她,就是為了得到沈東璇的消息,讓她哭笑不得。
她是真的不知道沈東璇的下落,這樣盯她也沒用。
當然,那些人造成的影響,都遠遠不及那位坐在櫃檯後方椅子上,拚命講電話的沈東奎。
「幸福花店」面積不大,櫃檯也不是很重要,所以設置在角落,但他的存在非常強烈,帶給她無形的壓迫。
前幾天見到沈東奎出現在花店門前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為了妹妹的下落,對她使出緊迫盯人這一招,葉芙琳的心裡一則喜,一則憂。喜的是如願地見到他,難過的是他居然不相信她:
他們認識那麼久,他應該知道她不可能隱瞞這種事。如果她得知沈東璇的下落,怎會忍心見到對她很好的沈伯父那樣擔心而置之不理?
兩人目前的關係降至冰點,葉芙琳不敢太靠近他,就怕他不高興,可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偷偷看著他,有時候視線不小心與他對上,感覺就像乘坐的雲霄飛車突然往地面墜下,緊張到心跳都快停了。
這實在是超大的折磨,心上人近在眼前,她卻連偷看他一眼都要小心翼翼。那份痛苦難以形容,但不可否認,她的心中同時也泛著甜蜜。每天都能見到他,簡直是偷來的幸福。
坐在櫃檯後面的沈東奎心裡也不好受,這種場面真的很尷尬。
他父親真是老狐狸,派他來親自盯人,又派了幾個人來盯他,免得他和葉芙琳有串供之嫌。為了找到女兒的行蹤,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沈東奎不算是個多孝順的兒子,但是面對父親那樣地請求,他也不忍心,明知這裡應該得不到什麼消息,為了安慰父親,也只好照他的意思做了。
只是這麼一來,沈東奎不得不放下手邊的工作,以電話遙控公司的狀況!
「……不用大驚小怪,『亞建』、『皇達』和『太祥』都對東區那塊上地有興趣,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也有準備,你們只要照我說的做就行了。最近我比較忙,一切先交給你和阿華處理——」
沈東奎心想,忙碌點也好,省得他和葉芙琳在這裡大眼瞪小眼。
談完公事,他抬起頭,不小心又跟她的視線對上了。
唉,她一定要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我……我我……」葉芙琳的舌頭快打結了。糟糕,又被他抓到她在偷看,她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芙琳姐。」小宜眼捷手快地悄悄遞上一杯茶。
葉芙琳感激涕零,終於找到借口了。
「奎——呃!」糟了,該怎麼稱呼他?算了,管他的,先遞茶水再說。她迅速捧著茶水上前。「你要不要喝茶……啊——」
葉芙琳太緊張,腳步一個跟艙,不小心將整杯茶水倒在沈東奎那件昂貴的白色襯衫上頭,還噴了他一臉,讓他無比狼狽。
被派來監視葉芙琳的幾人見狀,差點笑出來。
沈東奎平常沒什麼大哥威嚴,但天生有股震懾人心的氣勢,在大家心中,他向來是從容驕傲,高高在上,何時這麼糗過?
相反的,葉芙琳不但笑不出來,還直冒冷汗。
天啊,她真是太丟臉,居然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
「對……對不起,我……我幫你擦——」葉芙琳想補救,隨手拿起一塊布往他身上抹。
誰知道白色的襯衫居然越擦越髒,葉芙琳看傻了,仔細一瞧,才發現自己竟然拿了塊髒抹布往他身上擦……
「啊——」葉芙琳整個人彈起來,火速扔開抹布,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為什麼越是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現,越會出糗呢?她真的好難過。
旁邊幾個人再也憋不住,全部跑到一旁狂笑。
沈東奎臉上滿佈黑線。這個葉芙琳……平常她在父母面前表現的獨立又懂事,從不需要別人替她擔憂,但是他們在一起時,她又常這樣冒冒失失,像個笨蛋,拿她沒辦法。
還有,她的表情活像見鬼,有沒有這麼誇張?!
「真是個笨蛋。」沈東奎忍不住笑罵。
葉芙琳愣了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罵她,他居然罵她耶……
她是不是有毛病,聽到這句熟悉的話,她竟然快樂得幾乎要飛起來,尤其她看到他臉上的笑意,她更覺得受寵若驚。
他不生氣,那代表他願意繼續當她的朋友吧?
「奎哥,對不起……」她小小聲地喊了熟悉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