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當你是名女子。」他口出驚人語。
難道她像個男人?趙若瑾在水下握拳。
「你是小瑾妹妹。」他的小瑾妹妹。
他的下一句話,讓她怒氣全消,氣憤的臉色由陰轉晴。
真當是妹妹就沒關係,不會有過分的舉動,她可以安心了。
不過,她放心得太早了。
「只是哥哥我也是男人,見到美色容易把持不住,小瑾妹妹可要體諒一二。」他話輕卻危險。
趙若瑾內心在奔馬,很想大罵一聲:無恥。「十七哥哥放心,妹妹很醜,丑到天怒人怨。」
她幾乎在咬牙了,說出叫人心痛的違心之論,她若不美,滿京城的貴女都該去吊頸了,省得出門嚇死人。
她有必要醜化自己到這種地步嗎?他失笑道:「可我看到的風景十分宜人,你那裡……也長大了。」他盯著她玉頸以下的風光。
練武的人眼睛如鷹目,能看清水底每一寸肌膚,而他所見是滿意的,渾圓有致的少女嬌軀如花綻放。
「那跟燈下看美人是一樣的道理,氤氳的水霧迷濛了你雙眼所產生的錯覺,水波使人迷惑。」她特意強調他所見不真實,是溫泉散發的熱氣讓人暈了頭,水雉看成鳳凰。
「小瑾兒,你太冷靜了。」冷靜地叫人想摧毀。
看到她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與年齡不符的感覺再度生起,上官靜想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
冷靜礙著你嗎?兩世加起來的年紀她都四十好幾了,夠當你祖母。內心如有草泥馬大奔馳的趙若瑾罵在心頭。「我是嚇過頭忘了怕,你要怎麼補償我脆弱又蒼白的小心房?」
「你說呢?十七哥哥不敢說什麼都有,但家大業大,用銀子鋪地,金絲織瓦,砸碎了翡翠血玉來抹牆,用葡萄美酒養魚。」他說得有如天下財富盡在他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西南是一片貧瘠地,多沼澤,少平原,長年瘴氣重,耕種不易,毒蟲密佈,百姓能依賴的生計不多,吃蟲、養蟲是稀鬆平常的事,為了活下去他們什麼都敢入口。
也是拜趙若瑾所賜,他們知道香料、藥材能買錢,價錢還不低,在經過上官靜一番穿針引線的統籌下,這兩樣常見的尋常物事使他們致富,漸漸的從赤貧轉為小有積蓄。
趙若瑾也要賺一手,收購價不會給得太高,但對西南的百姓而言,那已經是活菩薩的行徑,至少論斤論兩的算,她從未少給過一文錢,該多少就多少,不會從中剋扣,不像某些無良商人不僅收回扣,有時貨物拿了就走,只說下回再結。
可再也沒有下回了,壓根沒給半文錢,純粹是土匪行為,只是打劫的方式比較含蓄。
純樸樂天的小老百姓只好認了,不然還能怎麼辦,他們不知道商人的住處,無法上門索討,期盼下一個商人能厚道些,多少給點銀子好過冬,他們只要有口吃的就很滿足了。
所以趙若瑾的童叟無欺,論斤計價的現收現給,在這些活不下去的人眼中是恩澤於民的大神,他們尊敬她,也願意將最好的香料、藥材賣給她,好人應該得到好報酬。
因此趙若瑾的香藥行越開越大,鋪子也一間一間的買,如今幾乎佔了大楚三分之一的香藥供應,一些百年老鋪還常向她調貨,以補不齊。
不過最大的贏家應該是上官靜吧!
西南一帶太遼闊了,所採集的香料、藥材只是所見的一二罷了,還有更多的珍寶隱藏在無人所知之處,除了賣給謹記香藥行外,他還能將剩餘轉售相鄰各國。
而他最賺錢的是玉石、皮毛,尤其是本地所產的翡翠品質極好,每每都能賣出高價,讓他收入大增。
他將賣玉石、皮毛賺來的銀子用於改善百姓的生活,整頓軍備,獎勵農耕,使百姓們得以安居樂業,再也不用為貧窮所苦,人口也激增,處處是和樂景致。
這幾年算是他過得最快活的日子,皇兄忙著應付日漸長成的皇子們,無暇牽制西南的動向,他才得以喘息休養生息,將要亂不亂的西南做一番整理,鞏固實力。
「十七哥哥,你不要引我眼饞了,這些年你送我的玉石質地都不錯,我想我能騰出手開間玉石鋪子。」錢沒人嫌多,與其讓人見了眼紅想索要,還不如自己拿出去賺。
趙若瑾不像趙若瑜那般愛與人往來,一有什麼會便非去不可,但她也有幾個不能不去的人家,人家下了帖子邀請,她一次、兩次回絕,還能次次托詞不赴宴嗎?那些人非富即貴,最是好面子,請了你不來就是不給我臉面。
因此她一年還是會出門幾回去作客,身為興武侯府大小姐,她總不好什麼都不戴地素著一身出府,至少鐲子、簪子等配件齊全,質地還不能太差,免得給府裡丟臉。
貴女們都是識貨的,一看到她佩帶的美玉難免眼瞇了一下,有意無意地詢問在哪裡買的,想買更好的玉石好炫耀,她們不怕貴,只怕買不到,別人有我為什麼沒有?
第七章 我去你家提親了(2)
「小瑾兒,你賺那麼多銀子幹什麼?」他最瞭解她的身家,她有一半的銀錢來自他的貢獻。
她笑得讓人發涼。「用銀子砸死我日後的夫婿。」
猛地一咳,上官靜氣岔地以為自己聽錯了。「用銀子……」
「砸死他。」她接話。
「為什麼?」每次覺得離她更近一步了,她便會出奇招叫他招架不了,她這麼想……呃,多久了?
趙若瑾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財大就能氣粗呀!男人能三妻四妾,有權勢的人家更不只這個數,而女人多可憐,只能從一而終,除非夫死才能改嫁,我若不多弄點錢,怎麼壓得住夫家,丈夫敢搞七捻三的玩女人,我就花錢請人斷他的子孫根,把他的家毀得七零八散、家破人亡。」
聞言,他眼角一抽,忽然覺得某個地方疼起來。「也有潔身自好的。」
「十七哥哥瞧過?」不生二心的男人很不多,她家是有幾個,其他府裡的好像沒看過。
「……」他語塞。是男人誰不盼著嬌妻美妾、俏婢如雲,鮮少有人能守著一妻終老,就連他也不敢保證自己日後會不會移情。
「十七哥哥,你是怎麼進來的?我記得池子外頭有人看守。」遮不住他放肆的目光,她索性不遮了。
趙若瑾有股你橫任你橫的悍氣,維持在池中低蹲的姿態與他對望,她坦然的神情使人自慚形穢。
「小瑾兒,你忘了止鶯、止燕是我的人,我來了,誰敢擋。」他一身狂妄,霸氣側漏。
誰曉得你會貿貿然出現,西南的蟲子多到你待不住嗎?「十七哥哥,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麼事?」骨節分明的白晰大手往溫泉水裡一放,輕輕攪動,小小的水流漩渦在手邊形成。
「再泡下去我就要暈了。」頭好昏……
什麼?!上官靜臉色一變。
「你……你們快調一杯蜂蜜水來……要快……」
趙若瑾話才一說完,頭就低了下去,失去知覺的她身子一軟滑入池底,把一旁逗弄她的上官靜嚇得失了血色,不管不顧的「噗通」一聲,連衣帶鞋的躍入池中,將昏死的嬌人兒撈起。
他顧不得大手下感受到的肌膚有多滑嫩,細如凝脂,心裡想著的只有救人,同時也懊惱自己太輕忽了,沒注意到她染紅的雙頰不是害羞,而是溫泉水泡過頭了,她體弱撐不住。
一陣手忙腳亂後,面色稍微恢復正常的趙若瑾已在丫鬟服侍下穿上寢衣,呼吸平順的躺在床上,泡過溫泉的她皮膚特別光滑,像剝了殼的水煮雞蛋似,水嫩水嫩地透出光澤,雙頰有淡淡的粉紅光澤。
小醜丫頭變美了。這是盯了芙蓉嬌顏看了許久,上官靜有所感悟——叫他挑動皇子們內鬥他好脫身的小丫頭,長大了。
記憶中,那是張缺了門牙的粉嫩小臉,不難看,但也稱不上麗質天生,他以為此行前來會看到一名容貌清麗的小女人,沒想到她比他想像中還要美上f分,美人如玉,清媚多嬌。
坐在床邊,上官靜看著這張面容沉靜的嬌顏好久好久,久到他都忘了要動,有些沉迷的撫了撫她細膩得不可思議的粉頰,目光柔如水,看不膩地想著她清醒時有多可恨,一張嘴能氣死活人。
當趙若瑾舒服地睡了一覺睜眼時,屋外天色已經暗了,她想起在溫泉池子發生的事,眸子閃過一抹慌色,她先看看自己的身子,見已穿上衣物,這才鬆了一口氣。
驀地,窗邊的一道身影引起她的注意。
那是個美得叫人心動的男人,長長的睫毛往上捲翹,留下蝶翼似的陰影,微閉的眼看得出疲憊,眼眶下出現青色,但不減他的俊美,抿緊的唇像玫瑰花瓣,紅得艷麗。
看到這樣一張美顏,趙若瑾心跳加快,她不否認她就是個顏控,一見到美麗的事物就忍不住想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