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什麼叫他『不得不』?」須曼憐顫聲追問。
「因為邊焚的父親受你吸引,邊焚為了父母的婚姻,母親的快樂,所以他必須犧牲娶你。」楊一真的眼神透出寒光。
「邊伯伯受我吸引?」這個說法她不能接受。
「這件事是你婆婆告訴我的。你最瞭解邊焚的個性,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理由,你覺得他為何要娶你?」
楊一真微偏著頭,注視了須曼憐好一會兒,歎口氣說:「我和邊焚是真心相愛的,如果不是因為你和邊伯伯的事,邊焚現在是我的丈夫了。」
「學姐和邊焚?」她覺得她受命運擺佈的好厲害,而且是在她不知不覺之中。
「邊伯伯不可能受我吸引。」
「其實是你太遲鈍,而且我想邊焚也有這種感覺,或許是我太高估自己的重要性,邊焚終究敵不過親情的壓力。」
「不可能的……邊伯伯不可能受我吸引……」她不斷喃喃搖頭,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邊伯伯和邊伯母那麼相愛……不可能……」
「不可能嗎?你也許不清楚邊伯伯和你母親的一段情,如果不是因為邊伯伯的家人要他娶家境富裕的邊伯母,邊伯伯和你母親才是天生一對,所以邊伯伯對你有移情作用也很正常。」
「我母親喜歡的人是我父親,不可能是邊伯伯。」難道不是這樣?所以父親這麼快就再娶了新娘。
「我不知道你說得對或是邊伯母猜得對,總之那是上一代的事,只是影響到你和邊焚罷了。不過我想連你自己也還沒打算融入邊家人的生活,不然你都嫁給邊焚這麼久了,為什麼還是叫他們邊伯伯、邊伯母?」楊一真看著須曼憐一笑。
「我只是……不習慣。」
楊一真上前一步,「你真的是個好女孩,但是你不懂人性,我很擔心你,怕邊焚隨時會跟你離婚,邊焚是那種說走就走的男人,連跪下求他都沒用。」
「學姐……」淚珠立刻滑出她的眼眶。
「不要同情我,真的。在感情的路上我並非一無所有,與邊焚在一起,確實帶給我不少快樂,如果只記得他的好,我想邊焚真的是一個完美的情人。」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學姐和邊焚的過去,我以前沒聽邊焚提起過,其實邊焚很少跟我說他以前的事。」
楊一真只是搖搖頭,笑了一笑。「這是他的個性,分手的人什麼都不必說,曼憐,再見。」
「學姐!」她急叫道。
「好好照顧自己,如果發現不對勁,要求自保,不要把整個人都陷下去,邊焚不是壞男人,他只是對女人不夠情長。」
楊一真最後再看她一眼便轉身離去。
◆◆◆
那天,邊焚將近凌晨兩點到家。
他可以第二天才回來的,但他太想見曼憐,因為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雖然家裡有最好的保全系統,他還是不放心,所以連夜飛回西雅圖。
他的經紀人艾蓮娜說她年歲大了,不能這麼勞累,因此沒跟他一起飛回來。
要不是因為曼憐不肯與他四處巡演,他一定將她帶在身邊全世界飛翔。
邊焚一進房間身體和心理的負荷都到達了極限,他實在累壞了,但在看到她之後,身心的疲憊感瞬間消失無蹤。
他應該先去洗個澡,輕手輕腳的拿了換洗的衣物定進浴室淋了浴,只在腰際圍了條大毛巾,便坐到床邊依著月色,凝望她的睡姿美顏。
她白得像個陶瓷娃娃,美得不像是真的。
被褥之下的她穿了睡衣嗎?當然穿了,他為自己的奇怪念頭一笑,他的小妻子怎個可能什麼也沒穿,就躺在床上等他。
他輕輕掀開被子……
她不是對誰都能這樣的,他以為誰都可以任意進出她的身體……其實並非如此。
「我要你永遠記得這種感覺。」他附唇在她的頰畔耳語,大手努力的侍候著她,不片刻,她便動了情。
「我不要記得……我不要記得這些……你快放手……。」雖是動了情,她還是嘴硬個肯迎合他,但輕輕地喘息聲洩漏了她的心。
「來不及了。」
邊焚並不把她的反抗放在眼底,邪惡一笑,須曼憐覺得自己快要瘋掉,臉兒像顆紅蘋果般,最令她感到羞赧的是身體彷彿有團火在燃燒。
她覺得自己是個玩具,對他來說這也只是一場戲,他自導自演的戲,因為他的父母就要離婚,他不要他的父母婚姻破碎,他甚至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她了。
想到這裡,她不覺地捫心自問,她還要再繼續過這樣的生活嗎?難道她不能有其他選擇嗎?
第7章(1)
她真正下定決心要離開邊焚,是在馬淑媛來訪之後。
之前在台灣時就算同住一個屋簷遇著邊夫人,她只會避開,總覺得避開就可以省去許多麻煩,邊焚不會因為她的關係與母親交惡,她不要邊焚難做人。
邊家在急難中收留了她,她應該感恩圖報的,加上知道邊焚娶她的主要目的,是不希望他父母因為她這個不速之客而離婚,可憐的邊焚,和她在一起原來從頭到尾就是犧牲。
她是個念舊情的人,心心唸唸要擺脫舊恩舊情是很不容易的。
驀然間,門鈴響起。
她悚然一驚。難道邊焚回來了嗎?不對,邊焚自己帶了鑰匙,不必按門鈴。
她深吸一口氣開了門。
門裡門外同時一愣。
「曼憐。」邊夫人秀雅的面容,寫滿微慍之色。
須曼憐只覺得腦門當頭一個棒喝,眼前都是金星。
天啊!怎麼會是邊伯母?她一向少來美國的,因為她不想見到不喜歡的人。
從結婚後,她就沒有再見過邊家任何人。她立時想到目前的處境,她受邊家的恩惠,不能不識好歹。
她該如何面對邊伯母?光是稱謂,就夠讓她頭疼的,邊伯母不喜歡她是再明顯不過的,自然不肯承認她這個兒媳。
須曼憐僵在當地,連聲帶也遲鈍了。
「邊……伯母……」
她該如何稱呼呢?是叫伯母,還是叫夫人?
半晌,她的臉色從蒼白到通紅再回到蒼白。
邊夫人比她先一步說話。
「我兒子邊焚呢?」
這是她第一次與邊夫人獨處,感覺有點手足無措。
「邊焚不在……」
邊夫人往前踏一步定進屋裡,須曼憐側身閃身避開。
邊夫人不動聲色,輕盈地往客廳左看右看。
「你別一直站在門邊,我口渴,想喝水。」
馬淑媛就是覺得這個孩子一點也不會做人,說什麼她也是長輩,卻不會侍候她。
她主動在沙發坐下,沒帶任何行李。
須曼憐定了定神,碎步走向廚房。
「我幫您倒果汁。」不否認,她很緊張。
一切安頓定,須曼憐坐在客廳與邊夫人相望,兩手放在膝上,尷尬扎人。
「你住在這裡一切習慣吧?」邊夫人沒話找話問。
「還算習慣……生活很穩定,邊焚很照顧我。」
「你怎麼都不和邊焚回台灣?其實你應該住台灣的,焚的工作必須世界各地忙碌,你一個人在這裡會讓焚心裡不踏實,當妻子的要懂得體諒,不能什麼都只想到自己。」邊夫人訓誡道。
她不想住在台灣的原因不是很明顯嗎?
「我知道你對我有誤解,不怪你,我的性子比較直,不太會說話,心裡有什麼就是實話實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所以不想與我親近對不對?」邊夫人見她低頭不語才說。
「不是這樣的。」她連忙否認。
「這也沒什麼,我和你母親也是一直處不來,因為倆人個性差太多。當年你母親和我丈夫本來要論及婚嫁的,可惜我家的權勢比范家優渥,所以他倆不得不分開。」
須曼憐不止一次懷疑母親真的愛邊伯伯比父親多嗎?
邊夫人望著她的肚皮。「你什麼時候可以讓我抱孫子?」
「我不知道。」曼憐難以啟齒,她完全不知道如何應付邊焚的母親。
「如果你不能生下邊家的後代,你就不適合繼續做邊家的媳婦,邊家只有焚這個男嗣,無論如何都必須生下繼承人。」
曼憐無法接話,因為不論怎麼說都不好。
邊夫人喝了一口果汁後道:「別告訴焚我來過,我一會兒就走,旅行團的朋友還在飯店等我。」
◆◆◆
她苦等著,終於等到回台灣的這一天。
那天,邊焚的姨媽設了接風宴,款待已久不見的外甥。
「你身體還是很不舒服?」出門前,邊焚踱進房間問她。
「嗯。」須曼憐沒有詐病。連日來的心思怔忡,心疾又復發了。
「不然我不去姨媽家了,我留下來陪你,反正每回都是那些人,都說那些話,不去也沒差別。」
「不可以,人家接風宴是特地為你而設的,主角不去會壞了大家的興致。」她說話的語氣輕飄飄的。
「你不去會壞了我的興致。」
「……」她默然不語。
即使結婚了,有些時候,須曼憐仍然讓他猜不著邊際,最後他歎了口氣說道:「我盡量早一點回來,你乖乖先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