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曉得神通廣大的師父知不知道她與老人家的那段談話,也不想多談,反正師父的王妃是她,師父喜歡她當他的王妃,那就都沒事了,她好開心好開心,開心到快要死掉。
男人一隻大掌撫上她的額面,揉揉一直受他荼毒的額心,再撫過她的發。
她再次揚睫,男人專注看她的目光有著顯而易見的憐愛,她臉蛋再次紅透。
「師父,我其實不是只想撲抱你,我還想幹些別的。」
「別的什麼?」
她沒出聲,而是以行動代替作答。
她舉臂攬住他的頸項,臉容一抬,朱唇吻住他的嘴。
師父是我心愛的,為什麼不讓我親?
每回嘴才一碰上就把阿霖甩飛,我遲早會饞死。
嘴上濕軟,馨香撲鼻,南明烈氣息一沉,確實又想將懷裡人兒推開,但腦中浮現她執拗癡迷的神情,浮現她每回仰臉看他、眸中星星點點皆是坦蕩虔誠的喜愛,浮現她被盛國公堵在灶房大院那兒,老人家有備而來言語犀利,逼得她心神大亂卻倔強地咬牙強撐,然後來到這片獨屬於她的小河灣,她下水往深處去,看得他心驚膽顫……
就在他準備下水將她揪出之際,她回到岸上,爬上大岩石。
他腦中浮現她在霞光之下的剪影,還有那掛著淚珠的勻淨面頰……
一口氣彷彿從靈魂深處歎出……於是徐徐吐逸,緩緩納進那一抹丁香軟嫩。
撫過她髮絲的大掌非常無師自通地托住她的頭,他面龐壓下,唇舌往蜜處尋去,把懷裡人兒吻得非常之徹底。
對絲雪霖來說,日子像突然染上七彩顏色,一整個繽紛燦爛啊!
原來那樣才是親吻。她終於能體會,嘻嘻……
自從與望衡軍的大夥兒混為一氣,而且有了她組起的翼隊,隊裡成員儘管有男有女,女孩子仍少得可憐,五根指頭就數得完,還個個都是黃花大閨女,能跟她說些糟七污八渾事的人,也就是翼隊裡那些大小漢子們。
漢子們心儀姑娘家,那是情有可原,追在姑娘家屁股後頭跑的事兒也不是一件、兩件,她是聽多了,多到自個兒追著男人跑時,不自覺便把手段使上。
追了這麼長時候,她才明白過來,終於啊終於,她終於吻到師父。
那般唇舌相親、氣息濡染的吻,才是真正的親與吻。
從相遇時的年歲算起,足足七年,她終於貼進他內心,真正吻到他。
所以心情極好,好到盛國公持續在她眼前晃、跟在她身後轉,她不再采「視若無睹」的招數,而是選擇「正面迎敵」。
原來僅是旁觀老漁夫與翼隊裡的一名好手下棋,觀棋觀到最後,變成她和國公爺也下場對弈。
老人家的棋藝很高,不過還差親王師父一截,共下三盤,她最後險勝一局。
幸得使勁兒堅持住,若三局皆輸,她無顏面見師父啊。呼……
倒是老人家直瞪著她看,彷彿她能在他手下贏棋是件多麼稀奇的事。
「棋也是跟著烈親王學的?」老人家問。
「是。」她揚著下顎點頭。
「學得很好。」
「是師父教得好,壞在我資質駑鈍,要不,三局皆可拿下。」
她不覺自己說了什麼有趣的話,卻見老爺子撫鬚笑了,莫名其妙得很。
第8章(1)
當晚用完晚膳,南明烈進書房處理幾封今日送至的書信,她也跟著鑽進書房,在臨窗下的羅漢榻上擺起棋局,表面上是頗具風雅地研究棋藝,實則是想跟心愛的師父膩在一起。
白日師父忙碌,常不在帥府,近來陸營、水軍和馬隊皆要進行精兵制,讓部分兵力回歸民用,外頭的事情總忙不完似,而由她組起的翼隊每日皆要下水訓練,她亦是成天往外跑,真能纏著師父也只有晚膳之後的這一段時候。
她擺弄棋子,腦中自然而然浮現今日與老人家三盤對弈中,她輸掉的其中一盤,東拼西湊的,有些無心插柳柳成蔭地重現了整盤棋。
這一盤的結局她不僅未贏,還輸得小慘。
她知道此時捏在指間的這一顆黑棋是個轉折點,下在原來的地方會輸,卻不知應落子在哪裡才會贏。
「這裡。」一根指節分明、修長優雅的指突然點在棋盤上某處。
絲雪霖登時回過神。
她抓著棋子糾結到忘我,連師父來到她身旁觀棋,她都沒察覺。
「嗯。」她應了聲,將黑子落在那根長指所點的地方。
一放下棋她才仔細去看,結果越看越著迷。
這一顆落子非比尋常,一直被壓著打的局勢大有豁然開朗之象。
乍見下像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狠招,然而卻打亂對方穩紮穩打的佈局,為自己開出一條大活路。
「師父你是神!」她仰臉燦笑,眸底寫滿崇拜。
男人清俊面龐維持著一貫的淡定,然眼角眉梢倒較尋常時候飛揚,是微乎其微的變化,要很仔細去看才分辨得出。
師父心裡其實很得意洋洋吧,然後還得努力端著,欸,這從容定靜的神態,她八成學上一百年也學不來。
等等!她今晚是來膩著師父的,師父都靠得這麼近了,大好機會怎可錯失?
「可是這裡……唔,我看得不是很明白。」她往棋盤角落一指。
「哪裡?」南明烈不疑有他,傾身去看,臉於是降下,離她更近。
「就這裡啊!」她湊去親他嘴角,在他轉正瞪她時,不退反進,藕臂圈攬他的頸,軟唇不斷啄吻他的嘴唇、頰面和俊顎。
南明烈順勢倒在羅漢榻上,姑娘家行徑張狂,無法無天,翻身跨坐在他腰腹上,捧著他的臉持續親吻,這一次專攻他的嘴。
她的吻跟犬崽蹭在臉邊亂舔亂啃的方式差不離,但女兒家的身香絲絲縷縷滲進鼻中與唇內,令他氣息亦按捺不下,意念一動,身軀隨即起變化。
他遂扣住她的腰身欲將她推離。
絲雪霖不樂意了,雙腿夾得更緊,傷心嚷著——
「師父那天親了我之後就沒再親了,現在還不肯讓我親,為什麼?」
「你先起來唔唔……」遭奇襲了。
趁他張口說話之際,她舌頭衝進,直入他齒關之內。
按她原先想法,她是要使一記迅雷不及掩耳的大絕招,強行霸佔之後呢,再深入淺出、徐緩溫柔地慢慢纏到師父棄械投降,任她為所欲為為止。
豈料闖是闖進去,還沒來得及施展開來,她的舌尖就被咬了。
南明烈絕非故意咬她,而是他正說著話,兩排牙開開合合的實屬正常,她毫無預警地把自個兒送進,他牙關一落,自然是重重咬了她一記。
哀呼了聲,她疼得眼淚自動飆出,咬得都見血了。
南明烈口中亦嘗到血味,連忙扶她坐起,移來燭火照明她可憐兮兮的臉。
「讓本王看看。」他臉色微沉。
「嗚嗚……」她張口,慢慢吐出小舌。
他輕扣她下巴,掏出巾子擦掉舌尖上的血,見血仍緩緩滲出,便下榻去取收在櫃上的一瓶藥粉,抓著她上藥。
藥粉有些清苦,應是可服用的金創藥粉,血一下子便止,絲雪霖按著師父的命令繼續含著一小坨藥粉,還說直到藥粉化開才可啟唇,她只好拿著麗眸瞟啊瞟的,很哀怨似。
「難道還是本王的錯?」南明烈亦瞇起鳳目,燭光下,如玉面龐流赭未退。
「唔唔唔……」她不能張口,只好哼個幾聲聊表不滿。
他哪裡看不穿她,即使被他命令不准說話,也還在腹誹他。
她那雙眼睛原本生得就夠招人,此時含嗔帶怨,流轉間眸波瀲灩,力道更足,竟看得他氣血又掀,心不由得一軟。
他傾靠過去,單手掌著她的臉,拇指抵在她顎下,唇舌開始「欺凌」她的嘴。
說是「欺凌」半點也不為過。
絲雪霖先是怔住,跟著是既驚又喜,想回應男人的索吻才發現下巴和臉頰被制住,顎骨動都不能動,只剩兩片軟唇勉強可以嚅來嚅去,連牙關都張不開,就別提舌頭了,根本「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稍覺慰藉的是師父的冷香氣味和濕暖觸感。
她閉上眼,感覺到他的輕吮和啃咬,溫柔的,一遍又一遍的,她的唇瓣微微發麻,雖沒有深入地相濡以沬,唇腔之內依然被師父的氣味佔滿,與藥粉的清苦和淡淡血味混在一起,竟令她神魂顫慄不已,心音亂鼓。
不知被舔吮多久,直到唇上纏綿的力道退去,抵在她潔顎下方的拇指改而輕揉她的唇,她才喘出口氣,幽幽掀睫。
男人離自己好近,面上淡定不變,神情從容依舊,要說有些什麼,也僅是唇瓣變得明顯紅潤,唇上泛開薄光……
絲雪霖更加幽怨了,敢情會臉紅心跳的只有她嗎?
「師父不是說很喜歡很喜歡我嗎?那、那為什麼不喜歡再親近一些?」藥粉化開,她嘴裡澀澀的,心裡也澀澀的。
南明烈聞言,劍眉飛挑,實不知他都如此做了,怎麼這丫頭竟還誤解他不喜歡與她親近再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