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岳順手將另一桌的空椅子拿過來,顏艷就坐在他與傅唯高之間。
傅唯高的氣息離她好近,她精神緊繃著。
「在你們眼中,我既是騙子又是個賊,你們還想跟我聊什麼?」坐下後,顏艷自動挑起話題。
「至少可以聊聊妳成功的玩弄我,還有從三個不仁不義的傢伙手中得到的三個願望,妳打算如何運用?」冷嘲熱諷真是他傅唯高的專長,只是沒人知道,他寧可有機會對她說些甜言蜜語,而不是故作冷漠。
顏艷咬了咬牙,決定給他們做一下預告,免得到時候他們措手不及、不認帳。
「我把三個願望都轉送給別人了,至於她們會怎麼用……我不知道,你們等著好了!」
「妳辛辛苦苦騙到的三個願望就這樣拱手讓人了?妳不覺得可惜?」傅唯高明明就很訝異,卻仍是強迫自己保持一張冷臉,外加冷言冷語。
顏艷真想打死自己,她是得了什麼失智絕症,才去愛上這種沒良心的男人!又怎會被三個陌生男子害得裡外不是人!
「傅唯高,同樣是欺騙你,你卻還輕鬆自在的跟設計你的狐朋狗友在這兒喝咖啡、看著美女來來往往,對我,你卻極盡侮辱之能事,為什麼?你寧願相信朋友,也不願相信你愛上的人?」
剛才被傅唯高罵不仁不義,現在被指為狐朋狗友,那三個大爛人滿臉灰綠,無話可說。
「我沒辦法不理會我結識二十幾年的朋友,我更沒辦法相信只跟我約會過五次的女人!」傅唯高激動的抓起她的手腕,語氣近乎咆哮。
但顏艷說的有理。同樣是欺騙、耍弄,為什麼他輕易原諒好友,而對他曾視為今生唯一的愛戀對像時,卻是如此無法釋懷?
是因為太愛了,所以心就凝了,一口怨氣哽在胸口,聚成不可磨滅的恨意嗎?
「你為什麼不問問自己的心?你在這五次約會中得到什麼?感受到什麼?全然是被欺騙的感覺嗎?」顏艷沒有被傅唯高的惡言激怒,他靠她很近,她忍不住又用雙手捧住他的臉龐,向上尋求著他的目光。
旁觀的三個狐朋狗友雖然不吭聲,但同時確定,顏艷果然不是等閒之輩。他們看得出來,在她的碰觸下,在她的深切凝視間,在她的溫言軟語中,傅唯高完全失了心魂。
他的嘴唇顫動著,真有種想擁吻她的衝動。
「你不正視自己內心的感覺,即使我對天發毒誓,說了一百遍我愛你,也無濟於事。」顏艷驀地放下手,站起身,抓起她的紙袋,未作告辭便離去。
傅唯高心臟強烈一撼,徒然望著她的背影發怔,而沒有落實他想要挽留她的念頭。或者沒吻到她,他該慶幸自己逃過一場迷魂陣。
但是久旱不逢甘霖,卻是他心頭莫大遺憾。
「你們有沒發現她變胖了?她若再不控制飲食,以她的身高,如果變胖了,恐怕會變得很醜。」唐曜凡惡毒的批評顏艷的身材,通常在他的目測之下他可以精確的說出女人的三圍。
「有一點,肚子滿大的。」滕岳有同感。
「顏艷懷孕了……」慕雋謙斬釘截鐵地說,因為他記得顏艷曾說過,倘若她無法得到傅唯高的愛,那麼她就會想辦法懷一個他的孩子。
「你說什麼?」傅唯高回神,駭然望嚮慕雋謙。
「啊?懷孕?怎麼才跟唯高分開不久就跟別人懷孕了?」唐曜凡大驚小怪的。
「你怎麼知道是跟別人?也許是……」說著,慕雋謙瞥了傅唯高一眼,意思是再清楚不過的。
「我的?」傅唯高喃喃地接詞。
「呃,有可能、有可能!顏艷的確曾經說過,她想要懷一個你的孩子!」唐曜凡恍然想起。
傅唯高眼睛倏地發亮,腦中的渾沌一下子清楚明白!原來顏俊想要告訴他的就是這個訊息——
顏艷偷了他一個孩子!
這怎麼得了!這女人真的很過分,騙他感情也就算了,還偷他的種,這不去理論一下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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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艷確定自己已遠在他們的視線之外,就忍不住靠在建築物外牆上休息,逛了一下午,現在又像逃難似的走這麼快,她真的累到快四肢無力。
才喘口氣,呼吸尚未恢復平順,陡然一片陰影罩過來,她驀地揚首,瞧見傅唯高偉岸的身形就立在她眼前。
「你……還有事嗎?」她連忙站直身子,慌張的問了一句。在他的眼神裡,她的心跳更加凌亂。
「我稍早前跟你哥哥見過面。」傅唯高輕聲的說著,臉部線條也頗為柔和。
他不想再以傲慢的態度對待她了!巨人突破內心陰暗的藩籬之後,就該沐浴在溫暖的光與熱之中。
「啊?是嗎?他跟你說了什麼嗎?」老哥該不會去爆料吧?鐵定是了!不然他現在幹嘛一直住她肚子瞧?
「妳緊張什麼?」他貼近她的身子。
「沒有,我沒有緊張。」否認的同時,顏艷將手擺在前面,企圖以購物袋遮掩她的微凸小腹。
「你哥哥跟我說,妳偷走我一樣東西。」
「有嗎?!」她可心虛了。
「其實他約我見面根本多此一舉,妳偷了我什麼東西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會吧?」
「妳偷走了我的真心,我至今拿不回來,現在妳要繼續佔有那顆心,還是乾脆還我?」
「這個,你自己決定好了。我沒意見。」顏艷又隨口胡亂回答。
「你沒意見?妳的態度很隨便耶。」傅唯高輕笑著,低俯著頭,他的嘴唇對著她的,若即若離。
「反正你不相信我,你想怎樣都可以,隨便你好了。」如果不用心感受,如果沒有相同的頻率和默契,她說再多也是枉然。
顏艷將選擇權交給他,由他主宰。
「那麼,我的心就留在妳那兒好了!」他又笑,修長的手指充滿情意的劃過她耳鬢。
「啊?」顏艷傻傻張著嘴,弄不懂他的意思。
「我話都說得這麼白了,妳還不懂嗎?」傅唯高在她耳邊低語。
「呵,說實在的,我還真不懂。你能不能再說明白點?」顏艷乾笑一氣,對他突來的親熱和柔情,消受得很茫然。
「妳平常不是很精嗎?怎麼現在好像智慧沒開?」他挺起腰桿,不滿意的睨著她,輕斥著。
「我是真的不明白。」她噘著嘴,不自覺的嬌嗔。
「那我就說明白點,不過,能不能把妳手上這些袋子先放下?」
「不行!」顏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反應激烈。
他的視線一直往下移,她立即挺直身子,用力縮了縮小腹,紙袋仍擋在那兒。
「不然,妳能不能用簡短几句話讓我相信,妳真的愛我?」
「以前說那麼多你都不相信,現在要我用簡短几句話怎麼會有說服力?」用三言兩語解釋愛情,這是個難題。
「妳試試看。」他唇邊的笑意滿足鼓勵。
顏艷在他的緊迫盯人之下,思索許久,才緩緩開口。
「也許我是帶著玩心和好勝心接近你,但玩著玩著,我就認真了。傅唯高,我這次真的很認真。」
「既然認真了,那現在可不可以把袋子放下?」傅唯高輕輕掰著她的手指,紙袋紛紛掉落,散倒在兩人腳邊。
「袋子……」他都欺上身了,她還在顧慮那些袋子!
「說吧!偷了個孩子,打算怎麼養?」傅唯高俯身貼緊她的軀體,下巴勾在她的肩頸處,大膽做出親密的動作。
「就……就隨便養。」一陣又一陣的酥麻,使她不知所云。
什麼隨便養?他傅唯高的孩子怎能隨便養?這女人皮癢喔。「妳怎麼愈來愈隨便了?不管我問什麼妳都說隨便?」傅唯高為之氣結,從她頸間抬起頭來,忿忿不平的瞪著她。
「那你到底想怎樣?你不是另結新歡了?你不是忠於原味喜歡高的女人嗎?我還能說什麼?要求什麼?」
顏艷也滿腹委屈,本想兩人既然分手,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也就沒立場吃醋,現在他又來擾亂人心,她當然要趁機打開醋罈子,把陳釀多時的醋倒出來當頭給他澆一澆。
「另結新歡的人是妳吧?」他眼底的妒火強烈,看來傅唯高的陳年醋罈也不遜色於她的。
「我哪有什麼新歡?」
「那天妳上了誰的車子?跟誰約會去的?」他瞇著眼睛,看她怎麼回答。
「那只是我的朋友好不好?你跟一個女人摟摟抱抱,又怎麼說?」顏艷想到那天就嘔,他跟個大美女過馬路就那麼細心呵護,輪到她時,就只有被掃得東倒西歪的分!
「那是我妹妹。」他萬萬沒想到她會將他妹妹傅唯臻,當成是他的新女友。
「妹妹?乾妹妹到最後就不只是妹妹了!」
「妳很奇怪耶!當初妙妙的醋妳有十足的理由吃,妳不吃,現在倒吃起我親生妹妹的醋來,妳是神經病啊?」
「又罵我?」
「不罵了。」傅唯高大手一把攬她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