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逆?」儲少漠疑惑地抬眉,「那傢伙在幹什麼?亂跑好像不是他的個性吧?」
說起這人,曲夜聳肩。「天知道這傢伙心裡想什麼?他這人從頭到尾都讓人猜不透,能受得了他的大概只有孤芳吧?」真是的,這人一任性起來,害御門一下失蹤了兩個堂主,像話嗎?
「對了。」曲夜好奇,「你怎麼會跟柯豫他們對上?」
儲少漠挑了挑眉,無奈地攤攤手。「我怎麼知道事情會這麼巧,無非身邊的一個婢女居然與樓衡陽有關,還勞動柯豫來捉人,我也是莫名其妙被捲進來的。」
猜出捉人的是誰,再想到煙波的消息只透露給天海客棧知道,他只能跑到這裡來擋人。
說起來煙波真是倒榍,他們兩個原本只是想讓天海客棧查出她的底細,沒想到反倒直接把她的行蹤透露給要捉她的人,害她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境地。
「能勞動樓衡陽手下第一大將出馬捉人,這個婢女的真實身份還真是非同小可。」想到這裡,曲夜突然興奮起來,興致勃勃地問:「你說如果我們把她帶回御門,門主會不會高興得賞我一堆寶貝?」門主與樓街陽暗鬥了許多年,如今捉到樓衡陽的把柄,門主想必會很開心。
儲少漠用眼角瞥了他一眼,立刻微笑點頭。「當然,這個人說不定是樓衡陽的死穴,門主哪能不高興?」
「真的?」曲夜立刻兩眼發光,喜孜孜地自行想像。「要是門主高興了,那就不會總讓我跑這兒跑那兒的,可以舒舒服服地待在總壇……」美好的前景讓曲夜一臉沉醉,沒看見儲少漠臉上奸詐的笑容。
「好了,現在先跟我回方府吧。史書笙雖然詭計多端,但說話算數,現在想必已把無非送回去了。」
曲夜看了他一眼,嘀嘀咕咕:「那方無非有什麼好,你還真被她迷去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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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非!」儲少漠推門而人。
「小聲點!」方無非捂著他的嘴警告,他叫得這麼大聲,也不怕把別人吵醒,「半夜三更大驚小怪的,想嚇人嗎?」
有一點奇怪,儲少漠仔細將她打量一番。「你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方無非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煙波呢?你找到她了沒有?」
「呃……一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當真說沒有,只怕會被她唾棄,瞬間,他想起另一件事。「無非,剛才你一直在這裡?」
「是啊,我不在這裡,在哪裡?煙波突然失蹤,難不成我還到處玩去?」方無非以看白癡的眼光看著他。「快說,煙波到底怎麼了?你沒找到她是不是?」
儲少漠眉頭皺了起來,喃喃自語:「這麼說來,史書笙根本是在騙人。」
「哼,早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居然玩這套!」曲夜走了進來。
「果然夠奸詐,隨便一句話就讓我們平白放手。」儲少漠冷笑,這下他們御門與樓衡陽結的仇結得更深了,想必門主若知道這個消息,必定要報這一箭之仇。
曲夜忿忿地道:「別說門主,早晚有一天他會犯在我手裡!」
「等一下。」方無非插話進來。「你們在說什麼?」
儲少漠掃了她一眼。「沒什麼,一些小事而已。對了,這是曲夜,你還記得他吧?」
曲夜那張美人臉想必讓每個見過的人都印象深刻,方無非雖然只看過一眼,但想忘也忘不掉。
「記得。」方無非勾起笑容,點了點頭算打招呼。
曲夜見她和善的模樣,想到自己剛才還講了她的壞話,有些不好意思。
「呃,方姑娘,初次見面,久聞大名……」
「曲公子客氣了。」說罷,方無非轉向儲少漠,「你還沒告訴我煙波在哪裡?你沒有找到她?」
儲少漠瞥了眼曲夜,後者立刻了悟,配合著說謊。
「你說那個婢女?放心,我已經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了。」
「是嗎?」方無非有些疑惑,「不知道曲公子把煙波帶到哪裡了?」沒道理吧,不把煙波找回來,反倒叫一個外人把她藏起來。
儲少漠適時插嘴:「無非,煙波這回惹到的人不簡單,曲夜也是御門的人,所以我將煙波交給他處理,有御門的人保護,想必能保證她的安全。」這謊說得合情合理,找不出任何破綻。
方無非細想了一番,問道:「那好,我相信你會保證煙波的安全,那麼,你是不是也應該將你知道的告訴我?」畢竟煙波在她身邊待了好些日子,不能不聞不問。現在他們分明已將事情一手攬過去,不容她插手,那麼至少也該向她解釋事情始末。
「好。」儲少漠點頭,對曲夜揚了揚下巴。「曲夜,你不是還有事嗎?」
「我?」曲夜感到莫名其妙,他有什麼事?
儲少漠輕咳一聲。「這樣吧,你遠道而來,想必現在也果了,先回我家去休息,我等一會兒就回去。」
哦,原來是想支開他!曲夜翻了翻眼皮,有氣沒力地拖反聲音:「好,儲二少,你慢慢聊,我自己打發時間。」說著,施施然轉身離開,還體貼地關上門。
切,見色忘友的傢伙!
識趣的曲夜離開,屋裡只剩下兩個人。
「紅箋呢?」轉了一圈沒看到紅箋在旁伺候,儲少漠問。
方無非坐下來倒了杯茶給他。「我讓她回去睡了。」
「那這件事你怎麼跟她說?」
「就說別張揚出去,對外只說煙波回老家了。」
「這樣很好。」儲少漠贊同。「此事確實不能張揚,如果讓官府知道,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方無非偏過頭,瞅了他一眼。「這麼說來,煙波的身份當真很難想像了?」
「嗯。」想了想,也沒必要瞞她,儲少漠坦白道:「煙波似乎與西宛國權貴有關,說不定,她本身就是西宛國權貴,如果這件事宣揚出去,只怕會引起兩國糾紛。」
方無非嚇了一跳,沒料到煙波的身世竟會如此驚人。
「那劫走她的……」
「是西宛國左相手下第一強將柯豫,這個人武功深不可測,很難對付。」
「這麼說來,豈不是讓御門和西宛國為敵?」
聽到這一句,儲少漠傲然一笑。「我們門主與西宛國左相一向不和,數年前就開始私下暗鬥,想護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不是他自誇,御門的勢力遍及大江南北,樓衡陽雖為一國之相,恐怕也沒辦法動搖得了御門的根基。
「那麼這件事,到此再也沒有我插手的可能?」方無非慢慢蹙起眉。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彷彿被他排拒在這件事之外。
她的心思儲少漠豈會看不出來,他微微一笑,慢慢握住她的手,溫柔地道:「無非,你要知道,不是我不讓你插手,而是我不能讓你插手。這件事太危險,你是商人,把你牽扯進來,絕不是好事。」
「所以,以後我最好不問是嗎?」
「無非,曲夜會保證煙波的安全,你不必再掛心她了。」
方無非垂首低眉,沉默不語。
儲少漠察言觀色。「你在生氣?」
她抬起頭,輕輕歎了口氣。「放心,我沒那麼幼稚,這件事我確實不宜插手,也插不了手,我明白。」
看她不像是在賭氣,儲少漠放下心來。
「無非,你真的長大了。」
她挑眉一笑。「沒辦法啊,家裡到這一代只剩下我,方家的未來都在我肩上,不長大不行!」
兩人同時一笑,抬頭,撞上對方的目光,就這麼糾結纏繞起來,難分難解。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陣風吹滅了燭火,房裡迅速陷入黑暗。
寂靜的深夜裡,黑暗中靜靜衍生出一股不安的潛流在兩人之間瀰漫,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心底深處流淌出來,瞹昧而溫情。
沉默了一會兒,只聽見方無非故作輕鬆的聲音傳來——
「那個……這風真奇怪。」
儲少漠咳了一聲,也頗為尷尬。「是啊,哪裡不好吹,偏偏吹熄這燈火。」
一說這話,反倒有些弄巧成拙,兩人心裡不約而同想起某些燈滅了之後會發生的事。
方無非感到臉燥熱,幸而黑暗中看不出紅潮,卻感覺到仍被他握著的手一陣滾燙,如觸電般忙地掙脫收回。
然而,這個動作似乎提醒了他們一些事,比如,男女授受不親……令氣氛更加尷尬。
兩人一時竟然都沒想到該去點燈,只是默默地相對坐著。
方無非胡想了一陣,胡亂撿了個話題想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那個……你說,薛皓他要是知道煙波不見了,會怎麼樣呢?」
儲少漠定了定神,「應該……會很難過吧?他好像對煙波很有好感。」
「那我們該怎麼辦?」
「呃,這個我們也沒辦法,找他出去多玩幾次,他應該很快就會忘掉的。」
「不如我們明天找他出去玩?」
「好啊。」
兩人又沉默了下來。
「那個……」方無非低著頭,黑暗中雙手交握,不知在緊張什麼。「你……什麼時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