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都是孤兒?」岳霜輕輕的問道。為了他們幾個兄弟都擁有不同的姓氏而感到奇異。
「也是,也不是,至少,他們還知道自己的父母親是誰。」
「領養你們的……我的意思是指你的養父,他還在嗎?」
「當然,訂婚前我會帶你去見他,還有什麼問題嗎?」雷英鴻撫摸著她那柔細的髮絲,溫柔的問道。
岳霜搖了搖頭,「沒想到你跟我一樣也成了孤兒,我以為……」
「你以為我生來便穿金戴銀,過的是無憂無慮的歲月?」雷英鴻苦苦一笑,「剛好相反。」
「你的養父之前是做什麼的?我的意思是他一個人撫養你們五兄弟很辛苦,他自己難道沒有妻子兒女?又為什麼要領養你們呢?」
「你的問題真多?你不會是戶政機關派來調查戶口的吧?」雷英鴻抬起她的下顎,笑容滿溢的唇覆上了她,蜻蜓點水般的啄了一口才又不捨的移開,「龍爸有妻有子,不過,都不在了,為了撫慰他的失親之痛,所以撫養了我們。」
「他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雷英鴻笑了,笑得十分開懷,「對我們來說他的確是個好人,不過,對一般人而言可不一定。」
岳霜皺著眉,不解的望著他,「為什麼?」
「人世間本無一定的是與非,就看我們從哪一個角度去看罷了,不是嗎?警察也不一定全都是好人,而黑道也不一定全部是壞人,這個道理是一樣的。」
岳霜突然靜靜的注視著他,久久才開口問道:「你不會是在告訴我,你的養父是黑道人士吧?」
「怕嗎?」雷英鴻不答反問,雙眸定定的望住她。
「你也是嗎?」
「猜猜看。」
岳霜注視了他好一會,搖了搖頭,「不猜,無論你是不是,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
聞言,雷英鴻俯身又給了她一個吻,「感謝你如此信任我。」
「不客氣。」岳霜抿嘴一笑。
「我真的迫不及待要娶你進門了。」
望著她的那雙眼閃爍著亮光,灼熱的讓她不能忽略而過,岳霜下意識的將他的身體推離了數吋。
「你又要胡來了!」
「你知不知道你是個膽小鬼?」他將她的身子再度拉人懷中,全身的熱氣都向她逼近。
「雷——」每回他這樣抱著她,都讓她感到非常的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的雙手抵著他的胸膛,臉紅心跳的連話都說不上來。
「你遲早是我的。」他在她的耳邊低喃著。
「我——」
「別怕,我現在不會要你。」他倏地抽開了身,就像前一刻從來沒發生過什麼似的背過身去。
岳霜此刻的心竟說不上是釋然還是失望,望著他的背影,充塞在她心田的是濃濃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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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風似乎異常的猛烈,窗子被吹得咯咯作響,斗大的雨滴毫無預警的從天空落了下來,令人有些猝不及防,岳霜從床上爬了起來,光著腳丫子跑到窗邊欲關上半開的窗戶,窗台上一個人影以極快的動作閃了進來,拿著一把武士刀的手毫不留情的便往她的門面襲來——
下意識的,岳霜以訓練有素而靈活的身段躲過了來人的突擊,對方似乎未料到她有此等身手,猶豫了一會便接二連三攻向她的臉部,刀尖到處皆離臉頰不到一公分的距離,這個人欲傷她臉部的意圖十分明顯,而且下手的狠勁與攻擊的速度皆屬上選,她手無寸鐵只能徒手對抗來人刀刃欲傷她臉部的攻勢,過不了多久,她的兩隻手臂、手心、手背都被劃出一條又一條的血痕。
「你是誰?為什麼要傷我?」岳霜冷靜而帶絲惶惑的問著,伸手將觸目所及易碎的東西一概往地下掃落,試圖引起另一個房間裡雷英鴻的注意。
全身黑衣蒙面的人並沒有開口回答她的問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黑衣人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窗外逃逸。
雷英鴻撞開了岳霜的房門,只見一身著黑衣的蒙面人從窗口離開,火速的衝上前去卻已不見其蹤影。
「霜兒?!」他轉回頭見到岳霜半跪在玻璃碎片與處處血跡的地板上,快速的奔上前去將她抱起,她臉上的斑斑淚痕與抖顫不已的身軀緊緊的揪痛他的心,隨之而起的憤怒也排山倒海的湧現。
「有人要傷我……」淚一滴一滴的落下,岳霜抑制了許久的驚懼在見到雷英鴻時徹底的崩潰了。
「我馬上送你去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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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裡門鈴大響,關孟樵套上了一件睡袍便下樓去開門,門外是雷英鴻焦急不耐的臉,接著,他把視線移到雷英鴻懷中的女子。
「讓路!」雷英鴻鐵青著臉。
關孟樵側身讓他們進來,隨即又把門給關上,倒是頭一次見老大氣急敗壞的模樣,他的心底莫名的泛起一抹笑意。
雷英鴻直接把岳霜抱到沙發上躺著,關孟樵則順手拿了醫藥箱走到她的身邊替她查看傷勢。
「小傷,不必這麼緊張。」關孟樵瞅了雷英鴻一眼,似乎覺得他臉上的表情有點小題大做,不過,他當然不能選在這個時候說,否則瞧老大現在一副要殺人的神情,他很懷疑老大會顧念兄弟之情而對他手下留情。
「她全身是血。」雷英鴻不得不提醒道。
「大部分是沾上的。」關孟樵迅速的替岳霜清理傷口,上了藥包上紗布,又替她將身上其他沾上血的地方處理乾淨。
「她的腳也受傷了。」
「我看到了。」關孟樵莫名其妙的望了雷英鴻一眼,淡淡的應著。他這個世界級名醫還需要人家告訴他病人的傷在哪裡嗎?簡直是……
「她不會有事吧?」雷英鴻望著岳霜手上、腳上都包紮著紗布的地方,還是放不下心的問著。
「沒事。」關孟樵站起身來到廚房洗了洗手,不忘在工作告一段落後替自己和雷英鴻泡了杯咖啡,「來一杯?」
雷英鴻沒有接過他手中的咖啡,但香味四溢的咖啡香味卻抒解了他原本焦慮的心,「你真懂得享受。」
「這是讚美還是諷刺?」
「看在你半夜幫霜兒療傷的份上就當做是讚美好了。」說著,雷英鴻執起了岳霜的手,溫柔的問道:「還痛嗎?」
岳霜搖著頭,為他對自己的這份情意深深的感動,眼眶裡一下子又堆滿了淚霧。
望著她眼中的淚,雷英鴻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焦急的問著:「怎麼了?是不是還很痛?嗯?」
「她只是感動,沒事的。」關孟樵適時的開了口,這種肉麻兮兮的畫面他實在快要看不下去了。
岳霜看了關孟樵一眼,對他觀察人心的能力感到佩服,「謝謝你,這麼晚來打擾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這筆帳我會找老大要的。」關孟樵對她的道謝根本無動於衷,眼睛、鼻子全怡然自得的專注在手上那杯咖啡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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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出事了?」秦克樺的身子不知從何處晃了進來,沒有驚動任何人,包括仍在睡夢中的岳霜。
「嗯,有人要殺霜兒。」
「是嗎?」秦克樺不以為然的望著雷英鴻,然後丟了一個牛皮紙袋在桌上,「岳霜,二十七歲,警官學校畢業,家裡連她總共有四個人,父親、母親還有一個哥哥,是高級警官。」
雷英鴻的眸子閃了閃,對這個事實感到有點詫異,「你是要告訴我——她是來臥底的?」
「一八八專案,凱文羅斯福的案子,警方列為最高機密,她的身手可不是蓋的,不然,他們不會挑上她。」秦克樺指了指牛皮紙袋微微笑著,眼神卻十分嚴肅,「我們被她耍了!這副牌,她出了好幾次老千,我們卻都沒有發覺,不過,這並不打緊,更嚴重的是,她可能還把你的心也騙走了。」
雷英鴻瞅了他一眼,避重就輕的道:「上回要她命的人……」
「是她的親哥哥。」
「那昨天的事……難道也是她的計謀之一?」雷英鴻心痛的閉了眼。
「我想八九不離十吧!」
想著她滿手滿腳的傷痕、想著她滿眶的淚霧……真的沒想到她會為了取得他的信任而用這樣的方式傷害她自己。
雷英鴻冷著臉笑著,胸口彷彿被針刺了一下,他曾想過千萬個她可能接近他的目的,卻沒想到會是這個,她耍了他!拿他對她的關心與真心……
「為了破這個案子她倒是不惜犧牲任何代價!」既然如此,他就不能辜負了她的心血,「星期四基隆港的行動我們玩點大的,警方既然已經打出了這副牌,我們也只好陪他們繼續玩下去。」
「我會通知其他弟兄,就我們五個人?」
「就我們五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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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夜深人靜,岳霜拿起行動電話按了幾個按鍵,電話迅速的接通並傳來她十分熟悉的聲音。
「是我,岳霜。」
「情況怎麼樣了?」
「明天進港的應該是個極重要的東西,今天晚上他們五個人都出現了。」岳霜壓低著嗓音,盡量簡短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