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長腳勾向膝蓋內側,瞬間--
「曉希,妳怎麼了?」孫耀尹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滑坐在地,起身忙要將她扶起。
「沒事。」她始終垂著臉,幾綹劉海滑落,掩去些許頰上的紅暈。「不好意思,我可能有點醉,想要先離開了。」
「是嗎?」
「嗯。」非走不可,這時再不走,情況會陷入她無法處理的狀態。
「這麼早就要走了?」嚴正歡迅速穿好鞋子站起身,來到她身邊緊扣住她的手,突地湊近她耳畔,以只有她聽得見的森冷低沉聲音道:「曉希,今天先讓妳走,但改天,我一定會登門造訪。」
聞言,她瞪大水眸,只能無奈地扁了扁嘴。
糟,她這輩子都逃不出他的魔掌了!
嗚嗚,若只是當奴隸也就算了,但是他變本加厲,不但要她當奴隸,還要她當暖床女伴,要她怎麼能不逃?
救命啊!
第三章
「謝謝你送我回來。」站在鏤花鐵門之前,顧曉希二十一歲的青澀臉龐滿是誘人的神采。
「不客氣,只是……」男同學站在門前,眺望裡頭的金碧輝煌,不禁有些咋舌。「妳住在這裡?」
「不是,我媽媽在這裡工作,我來等她下班。」她笑著,心裡有點小難過,回答他的這句話,有一半是真,有一半是假,但是她絕對沒有蓄意撒謊的意思,只是很多事情一言難盡。
總不能要她實話實說,她被這兒的混蛋少爺脅迫,所以打從小學時,便要每天放學後到這裡報到?
別當她是來這裡玩的,實際上,她的主業是奴隸。
「這樣子啊,那……明天見。」他頓了頓,在她頰上落了個吻,轉身就跑。
顧曉希呆若木雞地瞪著他的身影,有些難以置信他做出這樣的舉動。
毫無預警地親她?難道他喜歡她?
撫了撫發燙的頰,她不禁搖頭苦笑。榴進鏤花鐵門裡,壓根沒發覺前頭建築物的二樓陽台上有著一抹挺拔的身影,正目光灼灼地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少爺,我來了。」她背著背包快步上二樓,如識途老馬般地走到某間房間門前。
「進來。」
裡頭傳來涼涼的聲調,讓人猜不到是喜是怒。
輕輕地推開門順手帶上,顧曉希踏進房內,裡頭是十年如一日未變的擺設,正前方是落地窗,窗正開著,而他就坐在陽台的椅子上,看樣子像是在眺望底下的風景。
正常啦,這裡風景這麼漂亮,看個數十年都不會膩,只是,只要有他在,哪怕只有一天,她都沒興致看。
「少爺,今天要做什麼?」她守本分地站在門邊,不敢踏近一步。
嚴正歡背對著她,悠閒地支手托腮,彷彿是在思忖。
「少爺?」她輕喊著。
哎呀,今天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怪了,她得罪他什麼了嗎?
嚴正歡倏然起身,走進房裡,很隨意地審視著擺設,突地走到右手邊的書架前,大手連揮幾下,掃下四五層厚重的原文書籍。
「把書按照順序排好。」他淡淡道,隨即走到一旁的沙發椅坐下,示意她趕緊動手。
「嗄?」她微愣。
那是原文書耶,她哪裡看得懂?況且,她哪知道何謂順序?
「還不動手?妳是打算要排到天黑不成?」他慵懶地窩在沙發裡,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排啊?」這不是在整她嗎?
也不是頭一天認識他了,很清楚他每天都會丟一個爛差事給她,但是像今天這麼蓄意又這麼惡劣的,應該是第五次吧,這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
管他有什麼關聯,反正他都不該這樣整她!
昨天叫她整理房間,前天叫她整理沒人住過的客房,大前天要她去打掃庭院,明明就有不少僕傭可以做這些事,為什麼還硬要她去做?
但,那些事還算合理,眼前這一樁就太挑釁了。
「妳在我房裡待了那麼久,妳會不知道書是怎麼排的?」嚴正歡一派慵懶。「我告訴妳,今天要是沒排完,妳就不用回去了。」
「不會吧?」想著,她旋即恢復鎮靜。「不可能的,我媽要下班的時候,會帶我一道回去。」
「我多得是方法留下妳,妳信不信?」他微抬眼,薄唇掀了掀,眸底是不容置喙的強硬。
顧曉希聞言,微惱地扁了扁嘴。
信,她怎麼可能不信?這奴隸的工作,他都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差使她十一年而不讓任何人發現,她豈會不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只是,能不能別愈來愈無理取鬧了?
即使他這個大少爺,長年一人獨居在這裡,個性難免孤僻和任性,容易有點少爺架子,但也該適可而止吧!
心裡雖惱,她還是認命地撿起掉了一地的書,可卻不懂這些書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而所謂的順序又是以何為基準,她到底該先從哪裡開始排?
「妳要是不想撿,或者沒把握在天黑之前把書排好,我倒是可以給妳一個機會。」睇著她蹲在地上撿書,卻又愁眉不展地思忖該如何解決的笨神情,他不禁有個念頭。
「什麼機會?」哦哦,他的個性什麼時候好到有轉圜的餘地了?
「親我一下。」
「嗄?」顧曉希難以置信地瞪著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難道他連她的肉體都不放過?不會吧,他這個人雖說脾氣不好,但應該還沒有卑劣到這種地步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是個男人,誰能保證他真的不會動邪念?
好歹她也長得不差,會引誘他心動,一點也不奇怪,況且她甚少見他外出,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待在家裡,要不就是在公司。
「妳要是不肯,那就繼續撿吧。」嚴正歡倒也不怎麼在意,狀似漫不經心,將視線拋往外頭。
「哪有人這樣的?」顧曉希撿著書,小小聲地抗議著。「怎麼說也當了你十一年的奴隸,難道我這些年來做的事還不夠償還當年打破的那只瓶子嗎?」
而且,她會打破,還不是他害的?
「就憑這些瑣碎小事?」他冷哂,眸底滿是嘲諷。「基本上,妳必須扣掉我不在國內的四年,換句話說,妳也不過是做了七年的工而已,就算妳賺一輩子的錢也賠不起那只瓶子,難道妳不知道那只瓶子是國寶級文物嗎?」
「我又不是故意的。」
想當年,他出國時,她開心地放煙火慶祝,豈料他一去不過四年,一回來就要老媽通知她,要她乖乖地自投羅網。
天曉得他出國留學的那幾年,她過得有多自由多快樂。
「十一年前的事,現在想要再翻案也沒用。」
「可我也乖乖聽話當奴隸了,你不該打算用其他方式對我……」
「我做了什麼嗎?」他微挑起眉,眸底光痕閃爍著不怒而威的氣勢。
顧曉希偷偷嚥了嚥口水,放輕音量說:「你剛才利誘我用一個吻換我今天的差事。」
「比起那個男的,完全不用交易就可以偷吻妳,難道妳不覺得我這種做法對妳而言,更划算嗎?」
「嗄?」她怔愣地瞪著他,「你看見了?!」
對了,他一直坐在陽台上,那麼他肯定是瞧見那一幕了。
「可不是,我倒覺得妳還滿享受的,似乎把我說過的話都給忘了。」嚴正歡說著,慵懶起身,大步走近她。
「我沒有!他只是我的同學,不過是順路送我一程而已。」她下意識要逃,但是為時已晚,身後是書架,身前是他,而架在她身子兩側的是他抵在書架上的雙臂。
可惡,原來他真的在生氣,她早該發覺的!
「笑話,這附近都是高級住宅,妳那個同學住得起這種地區嗎?哪裡來的順路?根本就是說謊。」他神色微惱,灼灼目光定在她被親吻過的那片頰。
「不用說得這麼難聽吧,他也不過是……」
「不過是怎樣?我告訴過妳,不允許妳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然而妳似乎沒把我的話給聽進去,妳說,我該要怎麼說,妳才記得住我的話?」
「哪有人這樣的,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照做了,但你不能限制我的交友,不能控制我的生活。」她咬了咬牙,畢生頭一回將滿肚子不悅洩出。「打破瓶子是我不對,但是我道歉了,也依你的要求當你的奴隸,你不能再要求其他的事,那對我是不公平的。」
怕老媽擔心,所以那件事她獨自扛了,以為他說的奴隸該是隨口說說,豈料他竟能天天想一件差事丟給她。
她長大了,不想再受他的威脅過日子,儘管怕他,她還是決定要與他一搏。
「妳知不知道奴隸就是要聽主人的話,不管主人說什麼,奴隸都要照辦?」他神色依舊凌厲,不如平常的戲謔。
「可是,我可以賺錢賠你啊。」她不當奴隸都不行嗎?
「妳沒聽到我說的嗎?那只瓶子就算妳賺上一輩子都賠不起,況且,這件事要是讓顧媽知道,妳想,她會有什麼反應?」嚴正歡湊得更近,兩人的距離不超過一掌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