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妳可以自己來,可我想喂妳,不成嗎?」他沒好氣地啐道。
這女人真是太不懂得珍惜了,膽敢拒絕他!
「為什麼你堅持要餵我?」儘管抗議,她還是乖乖地吃下一口又一口的粥。
「那當然是因為我想要寵妳。」
「寵我?」顧曉希瞠目結舌。
什麼意思?先把她寵得七葷八素,再狠狠地整她?
「要不是喜歡妳,妳以為我會想寵妳?以為我會紆尊降貴地喂妳吃粥?」這笨蛋丫頭在想什麼,全都清楚地彰顯在她藏不住心事的臉上。
「你真的喜歡我?」她不禁拔尖喊著,隨即又後悔地抱住震盪不休的腦袋。
好痛、好痛,她的頭快要裂了,而她的胸口,那頭巨鹿竟然又在這當頭甦醒,撞得她心臟發痛。
「我已經說過幾次了?」到底還要他告白幾次她才肯相信?
「可是,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喜歡妳很久了,妳怎麼會蠢得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真不是普通的少根筋耶。
方向癡、少根筋、粗線條、遲頓、不夠聰明卻又老愛出鬼主意,對他萬分防備,甚至一度自他身旁逃走,就連他都不懂自己怎麼會喜歡她這樣的女人,可感情卻是在漫長歲月中,不知不覺扎根,不想承認都不行。他被思念催得快要發狂,而她,哼,渾然不覺。
「可是你從以前就喜歡欺負我,沒有人會這樣對待喜歡的人吧?」
嚴正歡挑眉睇著她。「難道妳不知道很多男孩子對喜歡的女孩,向來都是以欺負為吸引對方注意的手段嗎?」為什麼她可以遲頓到這種地步?
「嗄?」儘管疲憊,粉顏的表情依舊生動鮮明。「哪有人這樣的?」
「這麼簡單的道理,誰都應該知道的。」不是嗎?
「又不是小孩子!那種欺負人來吸引對方注意的舉動,只有小孩子才做得出來吧。」那不是小學生才會這麼做的嗎?可她遇見他時,他已經準備要升高一了。
「我當年的手段確實幼稚了點,但妳會被我欺負那麼久,是因為妳一直都沒發現我的心情。」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毫不客氣地教訓她。
「哪有這樣的?」
「而且我身邊一直沒有女伴,妳早該知道我對妳的心意。」
「誰會知道啊?」啊啊,聲音太大,頭又痛了。「我只知道你一直欺負我,無所不用其極地整我,每天要我做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工作,哪可能把這兩件事聯想在一起?」
她哪裡懂得他所謂的愛?光是被他奴役都來不及了,哪能想到其他?
「到底是誰整誰?」他收斂笑意直瞪著她。「妳只記得我整妳,怎麼就不記得我為什麼要整妳?妳要是沒犯規、沒惹惱我,我又怎麼會整妳?說穿了,那是妳逼我的。」
顧曉希傻眼地瞪著他。現在是怎樣?當賊的喊捉賊不成?
明明就是他的錯,為什麼他能夠理直氣壯地把錯挪移到她身上?
「對於喜歡的女人,便想要獨佔,想要將她關在只有自己看得見的地方,不讓其他人看見,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偏偏妳少根筋,怎麼也不懂我的心思。」讓他浪費了那麼多年,到最後,還是得要親自告白。
顧曉希聞言,臉蛋瞬間刷紅,羞得連耳根子也紅透了。好露骨的告白啊,她不是在作夢吧?
天,他是真的喜歡她,而且喜歡很久很久了,而她竟直到現在才從他口中聽到,這感覺真是太震撼了。
「發什麼呆?妳還沒回答我的告白。」嚴正歡趁機又餵了她一口。
「我、我不知道。」這麼突如其來的告白,她壓根沒有心理準備,
「什麼叫做妳不知道?好歹也告訴我妳的感覺啊,喜歡還是討厭,至少要給我一個答案。」他豈會這麼容易放過她?
「只要你不欺負我,我就不討厭你啊。」她只好實話實說。
「只要我不欺負妳,妳就不討厭我?」瞧她輕點頭,他又道:「那麼,同理可證,只要我對妳好,妳就會喜歡我嘍?」
「呃,可以這麼說吧。」應該是這樣的吧?
畢竟,他本身條件好也很會享受生活,撇開他定下的規矩不談,他確實是優得沒話說。
「好,那麼從今天開始,我會好好地寵妳,而妳就準備愛上我吧。」他輕笑著。一碗素粥已見底,他問:「要不要再吃一碗?」
「不要。」她被他嚇飽了。
「好,妳吃藥吧,吃完後再睡一會,等睡醒,宿醉的狀況應該就會好多了。」他遞了膠囊給她。
「謝謝。」
等她吃完藥,他又輕扶著她躺下。
「你還要待在這裡嗎?」她問。
「妳希望我離開嗎?」他挑高眉頭。
「也沒有,只是我看你好像很累。」
「廢話,我一夜沒睡地照顧妳,當然會累,等妳睡著,我再到客房去睡。」他柔柔的語意輕哄著她。
顧曉希探他一眼,儘管對於眼前的狀況無法適應,但他的口吻柔柔的,哄得她心頭暖暖的、甜甜的,有種說不出口的感動,還有……儘管巨鹿再現,卻不會躁動得太誇張,反倒是淡淡地微震,震得她渾身發軟,一路往夢鄉傾去。
嚴正歡瞧她睡著,探手撥開滑落香腮的發,仔細地瞧著她稍稍紅潤的臉,鬆口氣,才起身離開。
第十章
再張開眼,顧曉希感覺四週一片黑暗,下意識地朝一旁窗邊望去,外頭亦然,她發覺自己又一路睡到晚上了。
到底幾點了?
緩緩爬坐起身,發呆片刻,才想起驀然醒來的主因。
她要上洗手間。
打了個哈欠,離開床,住房外走,發覺頭痛的情形好很多,稍稍伸展了手腳,感覺自己好像完全復元了。
想起嚴正歡對她的特別照顧,唇角不由微勾。
看不出來他倒挺會照顧人的嘛,天之驕子哪,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不眠不休的看顧?
不過,現在沒瞧見他,八成是回房補眠了。
不雅地又打了個大哈欠,感覺腦袋似乎還不是很清醒,但不要緊,這房子她很熟的,好歹也出入十一年,沒道理連洗手間在哪裡都不知道。
瞧,前頭右拐,不就到了?
顧曉希篤定地拉開門把,朝裡頭探去。哎呀,丟人,居然搞錯了,這是房間,在這光線昏暗的房裡有張大床,而床上似乎有人……她現在是在作夢嗎?為什麼這場景和她在飯店休息室看見的幾乎一模一樣?
她偏頭望著房內景象,傻愣地斂下長睫,一時之間分不清楚是現實還是夢境。
總不可能一天到晚都瞧見這種詭異的畫面吧,她一定是在作夢,肯定是,只是這夢境也未免太真實了吧?
她頓了頓,手在牆上摸索尋找著電源開關,毫不猶豫地打亮一室燈光,赫然瞧見嚴正歡赤裸著上身躺在床上,而他身邊--
「妳還不走?!妳知不知道妳很殺風景!」嚴品穎沒好氣地怒斥。
顧曉希驀然清醒,雙眼瞪得發直,直到瞧見嚴品穎穿著一身清涼睡衣跳下床朝她走來,她才趕忙往回跑。
騙人、騙人、騙人!說什麼喜歡她,結果,他居然和人睡在一起!而且還不是第一回了。
可惡,她不會再相信他說的話,絕對不相信他!
就知道他滿嘴甜言蜜語,不過是他想要整她的佈局罷了,是她笨,竟在剎那之間相信他說的話!
怎麼可以忘了要防他?
顧曉希沿著長廊跑,眼角瞥見通往一樓的回轉樓梯,旋即二話不說地往那街。她要離開這裡,然後改名換姓,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絕對不會再被他發現,絕對不要再受他威脅、欺負!
憤恨地想著,然而,就在她跑下樓梯最底層時,卻踢到擱在樓梯旁的花瓶。怎麼又有花瓶?顧曉希心裡放聲哀嚎,趕忙煞車回頭飛撲,說時遲那時快,那花瓶安然無恙地倒在她雙手裡。
還好、還好,若是再弄破一隻花瓶,她豈不是要賠到下輩子去了?
聽到巨響,從廚房跑進客廳的段媽,見狀連忙將她扶起。「曉希,妳在做什麼啊?」
「保護花瓶啊。」她一臉苦笑。
「一隻瓶子值一條命嗎?妳跑那麼快要是把自己給撞傷了,那不是很划不來嗎?」段媽趕緊探視她的週身。「我跟妳媽聯絡過了,她也交代我要照顧妳,妳要是在這當頭受傷,我怎麼跟妳媽交代?」她跟曉希的媽共事十多年,曉希也算是她看著長大,怎麼莽撞的性子一點都沒改變?
「段媽,我知道妳擔心我,但要是我再打破一隻瓶子,我就準備去死了!」
「不就是一隻仿製的瓶子,哪有妳說的那麼嚴重?」段媽不禁好笑道。
「仿製的?」顧曉希瞠目結舌。
「可不是,這房子裡裡外外的花瓶全都是仿古文物制的,再貴也不過十來萬罷了。」
顧曉希聽了連忙問:「從以前就這樣了嗎?」
「是啊,一直都是這樣的啊,妳媽媽也知道,她沒告訴妳嗎?」段媽一臉笑意。「如果是真品,不可能擺在這種地方,肯定是擺進櫥窗內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