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回到剛才的話題。」拿起餐巾抹著唇角油漬,她睇著他優雅的用餐動作。
哦,可惡,這人彷彿是從古歐洲跑到現代的貴族,動作從容不迫,姿勢滿分,餐桌禮儀滿分,就連唇角的笑意也俊美得無可挑剔,甚至可以說是相當賞心悅目。
社會名流啊,果然和她這種凡人是大不相同的,她只能算是模仿,而且學藝不精,比不上他與生俱來的魅力。
撇開他的壞個性不談,就論他的外表和談吐,不意外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女人前仆後繼地接近他。
畢竟天底下沒有真正十全十美的人嘛。
「盯著我盯傻啦?」
「嗄?」她猛然回神,發覺他勾彎唇角,笑得魅眼都瞇了,所謂魅惑眾生,指的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
「迷上我了?還是愛上我了?」他笑著,好聽的嗓音帶有渾厚磁性。
瞧他斜眼笑睇著她,她不禁掐了掐餐巾,強迫自己火速回魂。
「你胡說什麼,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她沒好氣地道,氣自己竟真盯著他出神。
嘖,真是的,又不是當年的笨丫頭了,居然還會著他的道!
他笑起來很好看,又不是現在才知道,當年就不曉得瞧過多少回了,可令人髮指的是,通常在他的笑臉之後,就是數不盡的算計。
想整她嗎?來吧,她奉陪。
「在想什麼?」
「想你剛才講的話啦。」對了,什麼話?她按額蹙眉回想著,驀然想起--「對了,你剛才說什麼從明天開始,我只要站在你身邊就好,那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能不能再解釋得清楚一點,我接下的工作是珠寶展示耶,只要站在你旁邊,那還算什麼珠寶展示?」這不是很怪嗎?
「算啊,只是我在想,要是弄丟一套珠寶,妳可能會哭死,所以為了杜絕這種事情發生,我覺得妳還是暫時跟在我身邊,陪我一起巡視會場,看會場裡有什麼需要再變更工作內容。」
「我怎麼可能會弄丟珠寶?有保全耶,而且入場的賓客都離我至少四、五公尺遠,哪可能偷我身上戴的首飾?」除非她自己拔下來,要不然,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是嗎?但是我瞧見有個人離妳連一公尺的距離都不到。」嚴正歡支手托腮,挑起濃飛的眉。
「有嗎?」她很自然地回問,卻又突地想到。「你看見啦?」
難怪他要請她吃飯,這其中必有玄機。
「往後,絕對不允許妳看我以外的男人,更不准妳跟他們說話。」
「哪有這種規定啊?那我的工作怎麼辦?」繞來繞去,還是回到這個原點,只要他不放過她,她這輩子就算是完蛋了。
「我可以養妳。」
顧曉希聞言,不禁乏力地閉上眼。他怎麼老是以這一句話堵她?「我們根本八字沒一撇,說什麼養我?」可不可以不要啊!她沒那榮幸啦,她一點也不想嫁進豪門,不想演麻雀變鳳凰的戲碼。
「誰說我們八字沒一撇?」他勾唇輕笑。「我們現在不正在交往嗎?」
「交往?」那也是他單方面逼迫的吧,她又沒說好。「你就那麼有把握我一定會喜歡你嗎?」
「那當然,有哪個女人那麼不識貨?」嚴正歡對自己相當有自信。
「有時候並不是識貨不識貨的問題啊。」感情,不是因為對方條件好才產生的,而是很純粹地發自內心喜歡一個人,所以才想要去接近那個人。
「無所謂,我會讓妳慢慢地喜歡上我。」他有這份自信。「畢竟我們相處了那麼多年,我們之間的情感豈是一個妳認識不過一年的人比得過的?」
「可是,我要是會喜歡上你,老早就喜歡了,哪會等到現在。」這麼說是毒了點,不給情面了點,但她認為凡事還是要講清楚說明白,省得留下後患。
「那是以往我不懂得珍惜妳,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會開始寵妳、疼妳,絕對不可能再胡亂惡整妳。」他由衷的說。
總算承認他曾經惡整她了吧,只是……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不是後頭還有什麼更大的陰謀?
「傻瓜,那當然是因為我喜歡妳。」他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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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瞬間逆轉,這種感覺就像第一次有人提出地球是圓的所帶來的震撼。
至少,她真的是這種感覺。
喜歡她?真的還是假的?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側眼睇著他,只見他溫文儒雅地與每個前來的賓客寒暄,姿態從容,唇角不時掛著客套笑意。
這麼一個天之驕子,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實在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她真的感覺不到他對她有任何一絲絲的情意啊。
「哎呀,果真是艷群三奴之一的欲奴呢。」
聽見有人提起她,她趕忙抬眼。「吳經理。」她客套笑著。
「這次的珠寶展,妳的工作相當輕鬆呢。」吳經理直盯著她揶揄道:「而且在這裡工作,妳應該是心花怒放,畢竟這裡有滿會場的珠寶,妳肯定看得眼花撩亂了。」
「可不是嗎?」事實上,她哪有閒情看珠寶?
這幾天,她被嚴正歡給煩得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了。
連續幾天都要她跟在他身邊,一到中午便邀她一道用餐,下班後便帶她享用燭光晚餐,然後再看場電影,最後送她回家。
這種相處模式,真的就好像是交往中的情侶。
可就因為他這般慇勤的舉動,反倒教她無所適從。他真的想跟她交往嗎?真的只是這樣子嗎?
她很想再問清楚,可就怕多問顯得自己愚笨。
「我瞧裡頭展示的珠寶,有一套藍寶石很適合妳,待會我去請人包裝起來送給妳。」吳經理輕輕地拉起她的手。
「可以嗎?」她回神,雙眼為之一亮。
「當然可以,不過,下回要是聘請妳時,記得打點折扣。」大手不忘在她細嫩的掌心磨蹭。
「這有什麼問題?」一切包在她身上。
顧曉希正要豪氣地拍拍吳經理的肩,卻發覺有人扣住她的肩頭,讓她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一抬眼--
「不好意思,她已經辭職了,往後她是我專屬的女朋友,至於送禮,這點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不需要你多費心。」嚴正歡唇角帶笑,眸子卻是深沉地直瞪著吳經理。
「啊,原來你們在交往,那麼算是我失禮了。」吳經理尷尬地收起還停在半空中的手。
「不,我才失禮。」他微欠了欠身,拉著顧曉希走出大門,來到隔壁包租下來的休息室。「妳到底在搞什麼鬼?」
嚴正歡一臉怒容瞪著她,渾身上下燃著毫不掩飾的火焰。
「我哪有搞什麼鬼?」她一臉無辜。「我只是在跟吳經理閒聊啊,他也是我的客人,我當然要跟他寒暄幾句,總不能要我睬都不睬人家吧?」
「若我是妳,我理都不理他!」他低聲咆哮著。「妳沒發覺他剛才猛蹭著妳的手嗎?難道妳一點自覺都沒有嗎?妳真的少根筋不成?」
「那又沒怎樣,今天天氣冷啊。」她沒心眼地反駁。
「天氣冷?天氣冷怎麼妳就不會來蹭我?」
「你又沒說你會冷。」她扁起嘴,小小聲地抗議。
「他又有說他會冷了?他是在吃妳豆腐,妳怎麼會一點自覺都沒有?」天,連這種程度的騷擾,她都感覺不出來,他簡直不敢相信她在外工作的這段時間,到底遭受了多少言語和肢體上的騷擾!
「是嗎?」她不解反問。
「妳是真的蠢得沒發覺,還是看在他要送妳一套珠寶的份上,所以就接受他的性騷擾?」他雙手環胸,居高臨下,飽含壓迫感地瞪著她。
「你說那是什麼話?我是那種人嗎?」顧曉希氣得直跳腳。
還說什麼喜歡她,瞧,他現在不就又在欺負她了?
「不是嗎?妳在艷群的外號是欲奴,這字面上的意思難道還不夠清楚?」他老早就派人仔細調查過她這一年來的工作內容,豈會不懂欲奴之稱並非空穴來風?
不就是她貪!她生性小氣,對每個客人獻上的貢品全盤皆收,可她怎麼可以笨得不懂男人送她禮物的意義?
「但每個女人都喜歡漂亮的首飾、衣服啊,偏偏我又買不起,別人願意買來送我,我當然很高興,但我並沒有因為這些禮物而出賣自己,所以我不准你這樣說我!」別人肢體的騷擾可遠比不上他言語帶給她的傷害大!
「那我送妳,既然妳喜歡,我就天天送妳,從今天開始,我不准妳收其他男人的禮物。」他退開一步,不想在這問題上和她爭吵,顯得他像是個醜陋妒夫。
「不要。」她想也沒想地道。
「為什麼?」
「因為我不知道你對我有什麼企圖。」
嚴正歡聞言,深吸口氣,卻依舊控制不住額邊跳動的青筋。「妳不懷疑別人對妳有什麼企圖,反倒是防備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