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辱如此天壤之別。如果哪一天他不再鍾愛她了,她會像息妲一樣松不了手嗎?
可怕啊。她曾經要他答允,如果他喜歡上其他女子,一定要對她坦白告知。但她現在居然鴕鳥地希望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她能夠毫不知情地被蒙在鼓裡哪。她對他依戀太深,竟是難以鬆手了……
「息妲不是妳現在應該擔心的事情,我已經有一星期沒愛妳了--」哈麥德覆住她的臀部,讓她的柔軟身軀全陷入他的堅硬線條裡。
夏若雲不習慣這樣露骨的話,微紅了臉,但她的身軀卻是僵硬的。
「我先去洗個臉,好不好?」她沒法子在腦中還有其他女人的陰影時,和他發生關係。
「一起洗澡。」哈麥德的舌尖撥拂過她的耳廓。
「不要!」夏若雲倒抽了一口氣,想起兩人曾經在他那座幾乎可以游泳的大浴池裡,數度縱情的情況。
哈麥德的回答是打橫抱起她,大跨步地走向浴室。
他知道她會嫉妒,懂得在乎他,這樣就夠了。
「我不要……」夏若雲蹙著眉,低語著。
哈麥德聽而不聞地繼續往前走,夏若雲的手指牢牢扯住了牆上的一面紅色織錦地毯,成功地阻慢了他的腳步。
「放開。」哈麥德凜著臉瞪她,不明白她幹麼要鬧彆扭。
「你先放開我。」
哈麥德眼眸一瞇,大掌勒得她的身子更緊。
「休想我會放開妳!」哈麥德不顧她的掙扎,執意要把她從織毯前扯開。
她用盡全身力氣揪住厚重的織毯,不願如他的意,
「轟」地一聲,三百見方公分的大掛毯整個掉了下來。
地毯落下的細微煙塵直嗆入夏若雲的口鼻裡,她蜷著身子猛咳了起來。
「逞強的下場就是弄傷自己,何必呢?」哈麥德將她放在地上,皺著濃眉,不悅地低頭審視著她的狀況。
「你難道不能至少聽一次我的意見嗎?」她抬起咳得滿臉通紅的臉龐,用力地瞪著他,以為已經流乾的眼淚再度奪眶而出。
「我只聽我想聽的話,做我想做的事。」誰都不能動搖他。
夏若雲看著他挺峭輪廓上的漠然,心涼了。她怎麼會傻到以為她對他是特別的呢?
「那我又算什麼呢?」說完,她轉身就逃。
她只逃了兩步,就被他健碩的臂力揪進了他的懷裡。
他將她的手腕高舉過頭頂,他堵住她的唇,強勢地吻到她開始對他的吻有所回應。
高潮之後,他盤腿坐在地板上,臂彎裡摟著虛弱無力的她。
「說妳永遠不會離開我。」他的臉龐偎在她灼熱的頸間,舌尖舐過她劇烈跳動的頸動脈。
「除非你能答應我,你以後只有我一個女人。」話說出口的同時,她的心像被人從籠子裡釋放出來的金絲雀一樣地感到自由。
這就是她唯一想要的!如果他不能做到的話,那就放了她吧!
夏若雲睜著黑白分明的亮眸,一瞬不瞬地看入他的眼裡,等待著--
「我不做任何承諾。」那有違他的尊嚴。
「那麼我也沒法子對你許下什麼承諾。」她的身子驀地打了個寒顫,緩緩地背過身,雙眼無神地看著牆壁。
「妳在威脅我?」他扳過她的肩,唁唁低吼著。
「公平一點,威脅我的人向來是你。」她虛弱地說道,像個沒有生命的娃娃般地任由他揪著摟著。
「在我的世界裡,我就是公平!」哈麥德低聲咆哮著,他用力撼動著她的雙肩,希望能搖出她的一點精神。
夏若雲無力地閉上眼,什麼都不想再說,也什麼都不想再反抗。
她讓他再度抱起,她讓他在稍後擁著她入眠,她讓他在清晨再度與她繾綣。
她再也不想和他爭辯了。
一個不能在她身上放下唯一真心的男人。總有一天,會對她生厭的,不是嗎?
不是嗎不是嗎不是嗎不是嗎不是嗎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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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日內瓦回到哈麥德的身邊不過半個多月,夏若雲卻覺得像度過了漫漫數年。
因為她的心愈飄愈遠了。
唯有如此,她才能強迫自己別再對他抱任何期望。
他是知情她的改變的。所以他要她的次數,比以前更加頻繁、更加熱情。甚至只要他在寢宮裡,他便不能一刻看不到她。
可他們之間的氣氛,總是處於劍拔弩張的緊繃狀態中。
她知道他正在容忍她的無動於衷,可她何嘗不是在容忍他的自私與自我中心呢?他要求她對他全心全意,但他怎麼可以不用他的整顆心來作為回報呢?
所以,在每一次的熱情過後,她催眠著自己,她只是因為收取了他幫母親器官移植的重大的利潤而被迫迎合他的。這樣,她的心才不會不顧理智地又再度淪陷啊。
夏若雲坐在書桌前,執著毛筆,腦中的混亂思緒讓她半天都下不了筆。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心思清明的夏若雲了。
叩,叩--
敲門聲讓夏若雲驚跳了一下,她的毛筆在瞬間墜落,在雪白宣紙上落下無可挽救的一條墨痕。
叩、叩--
「夏小姐,我是息妲,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
夏若雲緩緩地起身,對於息妲三番兩次的打擾,也已經快見怪不怪了。
不管息妲想做什麼,至少她提醒了自己,哈麥德還有其他情婦的事實哪。
「夏小姐,早安。」息妲笑靨如花地迎到她身邊。
「早。」
「妳是不是又瘦了呢?我讓人煮一些印度料理過來,好嗎?」息妲熱絡地問道。
「為什麼這麼努力地想和我當朋友?」她真的沒法子明白。
「因為我們都是哈麥德主人的女人啊。」息妲笑瞇了一雙勾勒得艷麗無雙的杏眸。
「妳怎麼有法子接受這種狀況?」夏若雲雙手絞成死緊,藉此來分散心痛的感覺。
息妲幽幽地歎了口氣,揚眸瞥了夏若雲一眼。
那同情的一眼,像把利刃狠狠地捅入了夏若雲的心臟。
「息妲習慣了。」息妲柔聲說道,安撫地拍拍夏若雲的手背。「主人以前也相當喜歡息妲。只是,在他寵愛了我三、四個月之後,他突然告訴我,因為有歹徒威脅他的安全,他不想波及我,所以便找來另一個女子當煙霧彈……」
夏若雲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凝結成冰,她不停地打著寒顫,以為自己跌進了冰凜地獄裡。
「當時聽到主人那麼關心我,我開心到願意為他死。誰知道……那只是主人不再喜歡我的謊話。」息妲抬頭對夏若雲笑了,笑得無比悲淒。「主人是在乎我的,對不對?否則主人根本不用說謊的……」
「別說了!」夏若雲摀住耳朵,狂亂地大喊出聲。她整個人無力地頹倒在書桌上,臉色竟和宣紙一般地慘白。
「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事來讓妳煩心的。」息妲雙手掩面,偷偷地從指縫裡偷看著夏若雲崩潰的神色。
息妲知道她這一招猜測的險棋,是下對了。
她不是笨蛋,主人那麼密集地召見她,讓她曝光,卻又不在夜裡碰她,其中必然有詭詐。她猜測那只是主人為了保護夏若雲而使出的障眼法,她也認為主人為了不讓夏若雲擔心,也必然會告知真相的。
不過,她料想只要主人一天沒遣走她及其他女子,夏若雲便一天不能真正相信主人。此時正是她利用夏若雲驕傲的最好時機!
她不想放棄這裡的榮華富貴,她絕不能讓夏若雲繼續待在這裡。
「抱歉,我身體不舒服,想休息一下。」夏若雲撐起身子,從青白的唇間吐出話來。
她再也不要忍受這種猜測他真心的痛苦了!
「妳千萬別對主人說我提過這些,主人會討厭我的。」息妲驚慌地搖頭。
「不會的,我什麼事都不會再對他說了……」
「那妳好好休息吧。」息妲雙手合十,蓮步款款地離開了房間。
夏若雲無力的雙膝,再也撐不住自己了。
她像攤軟泥般地滑落在椅間,她張開唇像離水的魚一樣地大口喘著氣,可她的五臟六腑還是劇痛地一如瀕死之魚。
她不想去指責他為什麼要對她說謊,因為她承受不了聽到真相的結果。
夏若雲摀著臉,放聲大哭,哭到她乾嘔出聲,哭到她再也掉不出一滴眼淚為止。
她必須要離開,否則她會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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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歡愛過後。
夏若雲沈默地躺在哈麥德的臂彎裡,半閉的眸裡沒有任何情緒。
哈麥德的指尖探入她的髮絲,在碰觸到她冰涼的肩膀時,濃眉兇惡地擰起,瞪著她憔悴的模樣。
黑色床單上,她小巧的臉龐毫無血色,雪般的削瘦身軀像是隨時都要融化消失一般。
他當然知道她日益的消瘦,是她對他無聲的反抗,但他不許任何人自以為是地妄想可以動搖他,即便是她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