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看著白金銀煉上的雙色鑽石,想起帕米娜日前曾經告訴過她,土耳其人戴著「邪惡之眼」是用來防止被惡魔盯上的。
一旦被惡魔盯上,陶器制的「邪惡之眼」便會代替主人破裂,厄運便會從此消失。
但,她手腕上的「邪惡之眼」,是由惡魔親自為她戴上的。且這只「邪惡之眼」又不是陶器,鑽石是不會摔裂的。
那她又該如何抵禦惡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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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夏家族的待客大廳裡,賓客雲集。身穿金色亮片,腰繫珠煉的肚皮舞孃表演已畢。
披金戴玉、一身華麗印度服飾的息妲,在一群女舞者的簇擁之下,驚艷地翩翩出場。
哈麥德喝著酒,面無表情地看著息妲化著濃妝的大大杏眸,對著他媚笑,看她染紅的指尖,在她曼妙的身段上揮動出無數妖嬈舞姿。
樂音既畢,息妲在掌聲中,停到哈麥德面前,以一個無比艷麗的笑容結束了旋舞。
哈麥德鼓掌了幾下,息妲整張臉全亮了起來。
「坐下吧。」哈麥德簡單說道。
「謝主人賞賜。」息妲盈盈地在哈麥德腳邊的地毯坐下。
哈麥德看著幾名目不轉睛看著倒酒的女服務生及息妲的企業家,他知道這一頓飯沒有白費工夫了。
愉快的招待,是下一次成功的關鍵。
西方人對於鄂圖曼後宮總是充滿了無比的遐想。其中有幾位企業家,也不反對偶爾享受這樣的風情。所以,他大方地將他在市郊的一座宮殿改造成度假區,讓他們盡情沈浸在紙醉金迷的奢華中。如此一來,他們對他的要求,也就不便給予太多刁難了。
「主人,夏小姐何時回來呢?」息妲一看到主人的酒杯空了,馬上半跪起身為他倒酒。
「後天吧。」哈麥德的舌尖回轉著酒香,懷念起中國茶回甘的香氣。
明明她才離開不到一個禮拜,可他竟然沒法子正常地入睡!這讓他太意外了,而他向來不愛意外。
即便他早知道夏若雲已成了他生命中的諸多意外,但他仍然不認為他會為一個女人徹底地改變。只為一個女人執著這事,不但太違逆他多年來不為人拘束的想法,也太冒風險。他從來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他不願為夏若雲撤走那些已引不起他任何興趣的情婦,正是因為他始終認為有朝一日他必然會恢復回往昔的「正常」。
「夏小姐如果離開了,息妲會很捨不得的。」息妲深情款款地望著他,低聲說道。
哈麥德執杯就唇的大掌微停,利眸筆直射向息妲。
「誰說她要離開的?」
「是夏小姐自己說的。」息妲無助地睜大了眼,一臉的內疚與不安。
「是嗎?」哈麥德的臉色凝沈了起來。
夏若雲把他哈麥德當成什麼,她把他這些時間對她的在乎當成什麼!
他對她的百般好,已經遠超出他的預期。除了沒把她娶進門之外,他還有什麼事沒做!
那女人當真以為她能隨意說定就走嗎?她就沒有一點真心地在乎與留戀嗎?
哈麥德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擺,瞪著息妲的冷狠眼神,像是要把她碎屍萬段一樣。
「主人,息妲是不是說錯話了?」息妲壓住害怕的心情,將手輕放於他的臂上。
「閉嘴。」哈麥德從齒縫裡迸出話來,甩開她的手。
息妲故作鎮定地喝著茴香酒,面對那些打量她的西方人目光,她佯裝害羞地低頭一笑。
「先生。」白志清站到哈麥德身側,顯然有事要稟告。
「妳先退下。」哈麥德命令道,從白志清的眼神中看出事有蹊蹺。
「是。」息妲裊裊地行了個禮,留下一縷濃馥的香氣後離開。
「先生,勁石油的人馬盯上了夏小姐。」白志清雙唇微啟,音量也只讓哈麥德聽見。
「為什麼盯上她?」
「夏小姐是唯一和您在公開場合形影不離的女伴。」白志清說道。
哈麥德在心裡詛咒了一聲,臉上剛毅的線條覆上了一層冰霜,讓他原就面無表情的臉龐,更加顯得陰鬱駭人。
順著夏若雲孩子氣的要求,像一般人一樣地進行約會,結果得到了什麼後果
她被恐怖份子盯上!
更遑論,她還膽大妄為地告訴息妲,說她會回到台灣!哈麥德手掌不自覺地握緊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張狂地畢露著。
他與夏若雲之間,以後就由他來全權掌控。
「你做了什麼處置?」哈麥德問道。
「我多派遣了一組人馬保護夏小姐,也把勁石油的那派黑幫的底細,和他們最大敵手的近況資料搜集完成了。您一回到書房,我便會馬上讓您過目。」
「處置得很好。找個時間讓我和他們首領會面,我要他們知道只要他們再敢威脅我,他們的敵手就會得到我的大力支持。」哈麥德再度端起鎏金酒杯,讓酒液的辛辣麻痺著他的唇。「她母親下午的手術進行得如何?」
「很順利。夏小姐高興得哭了好久,也撥了好幾次電話給您。」白志清笑著說道。
「電話為什麼沒轉給我?」哈麥德皺眉,不悅地壓低了聲音。
白志清看著先生眉宇間明顯的陰沈,錯愕了一下。主人在處理公事時,向來是不接任何電話的。
「抱歉,是我的疏忽,我會改進。」白志清說道。
哈麥德轉著乎裡的酒杯,片刻之後,他悠悠地說道:「你的處置沒問題,去叫息妲過來。」
白志清再度為主人反常的行徑而訝異。
「把今晚在宴會上,我和息妲的照片曝光,重點放在息妲身上,我的照片則是面目模糊即可。至於我的感情狀況,你知道該怎麼寫的。」息妲瞭解狀況,就算出門也總是會帶著大批人馬護衛,不會有任何不妥。
就算有,他也並不真正在意。
「是。」白志清馬上清楚了先生的用意。
「她何時回來?」哈麥德問。
「夏小姐會在後天下午五點鐘抵達。」
「我要確定她一回來就能看到報紙上的報導。」
「這樣好嗎?」白志清遲疑了一下,難得地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我的決定不會有錯。」
他不可能當一個在感情上付出卻不求回報的男人。
他要知道夏若雲看到報紙的反應如何。他要知道她是否當真如同她所表現出來的漫不經心。他要知道當她看見他抱著其他女人時,會不會心疼。
他更要她知道,他在她心目中的重量絕對遠勝於她所以為的微不足道。
他要她留在他身邊--永遠!
哈麥德的眼裡燃燒著怒火,徹底燃盡了他多年來堅持不為一個女人停留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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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當夏若雲搭著直升機回到巴夏宮殿時,她清麗的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
媽媽的手術相當順利,她怎能不開心呢?
她在幾名侍衛的迎接下,步下頂樓的馬賽克磁磚迴旋梯,走向她的房間。
夏若雲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繽紛花園,暗自地心驚著。她才離開了一個星期嗎?怎麼感覺好像過了一個月一樣。
她想念哈麥德。
她知道他忙,沒時間接她的電話,但她還是免不了有些倜悵,媽媽手術成功時的快樂,她第一個就想與他分享。
戀愛的相思強度就像毒品上癮一樣,讓她完全沒法子克制自己的情感。
即便息妲那天無怨無悔的告白,讓她在醫院裡失眠,但她就是沒法給自己一個時間,強迫自己毅然地離開哈麥德。
夏若雲繞過寢宮外的蘭花暖房,打算回到房裡梳洗一番之後,再去看看哈麥德是否在書房裡處理公事。
「若雲姊,妳回來了!」站在夏若雲門前的帕米娜,一看到她馬上親熱地偎了過去。「我好想妳喔。」
「我也很想妳啊。妳昨天和白志清一起去看電影,看得如何?」她和帕米娜可是天天通電話呢。
帕米娜扯著夏若雲的手臂,走進房間。
「一堆警衛跟前跟後的,煩人得很,不過……」帕米娜嬌嗔地嘟了下唇,臉上卻洋溢著甜蜜的笑容。
「不過什麼?」
「他昨天終於親了我。」帕米娜壓低聲音,眉眼裡的笑意卻是藏也藏不住的高昂啊。
「恭喜妳。」對向來認真的白志清而言,親吻已經算是承諾的表示了。
「我好開心,開心到睡不著覺。好不容易睡著了,又夢到他和好多小孩子……」
「你們一定能組一個很棒的家庭的。」夏若雲誠心誠意地說道。
帕米娜摀著發紅的臉龐,仍然一徑地笑著,可她的心裡卻突然湧上了一股同情。
和若雲姊相較之下,她覺得自己幸福到快飛上天了。白志清是個平凡男人,他只會娶一名妻子,不會有那些情婦爭鬥的干擾哪。
「夏小姐,我是白志清。」門外響起敲門聲。
「說人人就到了。」夏若雲笑著刮刮帕米娜的臉,回頭說道:「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