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會想盡辦法繼續賴在這裡吧?他正在心裡嘲諷的付度著,沒想到就見她笑逐顏開的用力點著頭,然後迫不及待地朝大門方向狂奔而去,瞬間消失於拉開又關上的大門後。
袁燁張口結舌地瞪著門板,呆若木雞的坐在沙發上,半晌都回不了神。
怎、怎麼會這樣呢?
他不相信她真的會這麼簡單就離開,她現在一定還待在門外,努力想著要用什麼理由再次踏進他家大門。可惜的是,不管她用什麼理由,他都不會讓她得逞的。
雙手抱胸,他好整以暇的向後靠向沙發椅背,等著門鈐響起。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眼看她離開已近十分鐘,但門鈴卻仍然安靜無聲。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她是想不到好的理由,所以才會直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嗎?
袁燁若有所思的盯著大門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從沙發上站起來,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門前,從門上的貓眼往外看去。
咦?沒人!怎麼會沒有人呢?
他懷疑的眉一皺,眼一轉,便伸手將大門給拉開,而門外果真空無一人!
他將頭探到門外,左右來回地連續看了三遍,這才相信那個女人竟然真的就這樣離開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說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錯怪她了嗎?
他將大門關上,眉頭深鎖的走回客廳沙發坐下,只是他椅子都還沒坐熱,門鈴在這時候突然響了起來。
「嗶——嗶——」
袁燁濃眉一挑,嘴角立刻綻出一抹冷笑。他就說自己怎麼可能會搞錯呢,瞧吧,她這不是回來了嗎?
他悠閒地蹺起二郎腿,決定來個相應不理,讓她自動死心放棄。
可是他錯估她的決心了,門鈴不僅二度、三度、四度響起,而且每迴響起的間隔還愈來愈近,到最後門鈴的嗶嗶聲根本沒有停過,大有一副除非門鈴燒壞,否則絕不善罷甘休之勢。
這個女人果真是個狠角色!
在電鈴還沒燒掉,他的腦袋還沒爆炸之前,他終於忍不住起身,大步走到大門前,霍然將大門給拉開。
站在門外的果然是那個女人!
「你到底想怎樣?」他雙手抱胸,冷冷的瞪著她問。
井於曉一臉侷促的絞著雙手,不知所措的低頭盯著自己的雙腳。「我、我只是想拿回我的皮包。」
「這還真是個好理由。」袁燁嗤笑。
「嗄?」她倏然抬起頭來。
「你的皮包在哪裡,我去幫你拿。」
「我不是很清楚——」
「哼,你果然聰明。」他不屑地截斷她的話。
「嗄?什麼?」井於曉一臉茫然的看著他,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她聰明,她真是訝異極了。
而且他們甚至還稱不上認識——嗯咳,只是陰錯陽差不小心共度了一晚而已,他怎麼就能看出她身上別人所看不出來的優點呢?看樣子他不僅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別具慧眼的大好人。
看著他,她忍不住對他漾出一抹微笑。
她臉上的笑容愈燦爛美麗,袁燁臉上的表情就愈冷淡不屑。她果然是一個別有用心的女人!既然如此,他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的讓她稱心如意呢?
「既然你不是很清楚,那就讓我去幫你拿吧。」他冷笑道,然後退後一步,在她有機會再次踏進他家大門前,砰的一聲將大門給關了起來,將她阻擋在門外。
哼,想進來?門兒都沒有!
他冷笑著轉身走進昨晚被她佔去的臥房,輕而易舉便在床邊看見一個女用皮包。他上前用一根手指將它勾了起來,然後轉身走出房門,走到客廳將大門給拉開。
「喏,你的皮包。」他冷笑著將拎著的皮包送到她面前。
這下子他倒是想看看,她還想用什麼借口死纏著他不走?
「對對對,這就是我的皮包。」井於曉一臉興奮的叫道,一邊從他手中拿回自己的皮包,一邊猛對他行鞠躬禮,「謝謝你、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袁燁瞪著她,腦袋有一瞬間完全失去作用。
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為什麼總是會有一些出人意表的反應?
而且最讓他生氣的是,他剛才竟然覺得她有趣!這種工於心計,對他別有用心與目的的女人,他怎麼可以對她有感覺呢?真是不可原諒!
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他二話不說便退回屋內,用力將大門給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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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回家的時候,於晞也還沒到家,否則她就完了。
井於曉一邊洗澡,一邊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正愉快地輕哼著流行歌曲,心情好到不行。
不過說真的,她也覺得自己昨晚真的是有夠誇張的,竟然能迷糊到將八樓按成三樓而不自覺,甚至於還跑到人家家裡睡了一覺。世界上大概很難找到第二個跟她一樣迷糊的人了吧,真是有夠離譜!
話說回來,這裡的電梯按鈕排法也有些問題,整棟公寓連地下兩層停車場加起來,總共也不過十層樓而已,有必要將按鍵分成兩列嗎?而且最糟糕的是,讓三樓與八樓這兩個按鍵緊緊相依的並排在一起,才會害她按錯樓層。所以嚴格說起來,電梯其實也要負起一部分的責任才對。
想起昨晚的一切,就不免想到住在三樓的那個男人,以及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
他真的是一個大好人,竟然不要她負責。她真的好慶幸自己碰到的是一個好人,否則天知道她會有什麼下場。
這棟8樓公寓說起來還真是個人情味濃厚的好地方,剔除掉她所住的八樓和一樓的店面不說,其他六層樓就有三分之二都住著好人。二樓的劉妤與姜克房東夫妻,五樓的奎狩之和於寒,以及七樓蒨姊他們一家人,再加上昨晚誤打誤撞而認識的三樓屋主。
唔,說認識是有點兒牽強啦,因為她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不過說全然不認識嘛,一夜夫妻的事實卻又那麼的歷歷在目。
她不僅記得他的長相和聲音,連他身上的味道她都依稀還聞得到。他低吼的聲音、呻吟的模樣、灼熱的體溫與汗水交織在他肌膚上的觸感,以及他在她體內的感覺……
「噢,天啊,你在想什麼呀?井於曉!」她舉起雙手輕敲自己的腦袋瓜,硬將腦中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給拍掉。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色,發生了這種事她應該要覺得羞恥才對,沒想到她一點羞恥的感覺都沒有也就算了,竟然還有心情對它再三回味,她真的是沒救了。
將整顆頭伸到蓮蓬頭下讓水沖刷,希望可以讓自己清醒、聰明一點點。
「鈴鈴……」屋裡的電話突然鈴聲大作。
她急忙將水關掉,先抽了條毛巾裹住濕發,再拿起浴巾圍住自己的身體,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出浴室接電話。
「喂?」
「於曉嗎?」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張姊?」井於曉輕愣了一下,整個人立刻因緊張與擔心而緊繃了起來,「我的翻譯稿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她問。
張姊是出版社的總編輯,每次她交完稿後,最害怕的就是接到她打來的電話,因為她找她通常都沒什麼好事,而最常見的問題就是要她修稿。所以久而久之,每次一接到她的電話,她總是會先認錯。
「你的稿子我還沒看,今天打電話是有別的事要找你。」張姊說。
「別的事?」她有些意外。
「我手上有一個傳記急著要翻譯,你有沒有興趣?」
「你的意思是說,我又有工作可以做了?」
「對,不過重點是『急著要』這三個字,你有辦法幫我趕工嗎?」
「有多急?」
「一個月內書就要上市。」
「哇,這真的很趕耶。」
「以五天為一個週期,你翻譯多少就先給我多少,你一邊翻譯我一邊編輯,這樣壓力可能大了點,可是沒辦法。你接不接?如果確定要的話,我現在就叫人把原文書送去給你。」
井於曉緊皺起眉頭,猶豫不決著。
她昨天下午才剛完成上一份工作,都還沒好好休息,現在馬上又接下一份工作,而且還是急件,這樣會不會太虐待自己了?
可是倘若拒絕張姊的話,會不會太不給她面子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張姊過去一直都很照顧她,如果沒有她對她的信任與賞識的話,她又怎能擁有這份工作呢?
「好,我接。」她點頭道。
「太好了,那我馬上叫人把書送過去,你待會兒應該不會出去吧?」張姊高興的說。
「不會。」
「好,那一切就麻煩你了。」
「我會盡力的。」
「我相信你,拜拜。」
「拜拜。」
掛上電話,井於曉用力的做了一次深呼吸。
看樣子她又得忙得天昏地暗了,希望於晞知道這件事後別生氣才好。
她過去也曾接過一次十萬火急的工作,結果害自己忙到老是忘了吃飯,而把胃給搞壞了。這次她一定要小心照顧自己才行,免得又讓於晞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