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派法國分公司的三位專員去機場接你們了。」施浩田在停了半晌後,改用中文說:「培豪,發生空難後我有一份重要的資料將會由一位專人帶去巴黎給你,請你務必要親自去接機。」
「什麼資料,要我親自去接機?」霍培豪用沉吟的語音問。
「這件事我沒辦法在電話裡說清楚,反正你在機場接到人後,自然就會明白了。」施浩田又強調了一次:「你一定要親自去接機,好嗎?這很重要!她比你晚十五個鐘頭抵達巴黎。」
「我如何辨認他?」霍培豪一直用英文交談,所以以為要接的人是「他」。
「放心,她認得你!」施浩田故意一直用中文說,用意就是中文的「她」與「他」發音相同,他想要給霍培豪一個驚喜與過過做月下老人的癮。
然後施浩田在掛上電話後,為自己這樣完美的安排,不禁露出滿意的微笑。
而在此同時,於萱雖身處於舒適的頭等艙內,卻完全不能成眠地凝望機艙外的一片漆黑。
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能過於激動,那樣對現在自己的身體是不好的,她必須珍重自己。在十多個小時的煎熬後,於萱抵達了巴黎,她走在最先通關的漫長走道上,擔心又驚駭的情緒,使她柔婉的臉蛋呈現蒼白。
一路上機場內的許多旅客看見於萱絕世的美麗容顏,以及她古典婉約的氣質,都投以注目的眼光,但她眼中只願尋找記憶中高大壯碩體魄的身影。
步往出境大廳,戴高樂機場中人潮攘往,不停地在於萱眼前快速掠過。
驀然,她緊握住快速跳動的心口,睜大晶瑩深邃的眼眸望向前方五十公尺遠的地方。
那裡站了一位身著黃褐色長外套的男子,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在西方人群中依然顯眼,他俊帥的輪廓上有著震驚與撼動,而銳利的雙眼正與於萱惶恐的眼眸對望。
剎那之間,他們互凝的眼中有將近五秒的時間,彷彿宇宙的時光輪軸在此為他們停格。此時,於萱泛紅的眼眶淚雨交織,渾身顫慄地提起腳步飛奔進他懷裡。
「培豪……噢!老天……我並沒有失去你……噢!培豪……」她在他胸膛前死命地貼靠著自己的臉頰,淚光瑩然,泣聲如訴。
「萱萱……真的是妳嗎?萱萱……」霍培豪立刻猛然、粗暴而緊緊地擁住她,彷彿不相信在懷中的嬌軀是真實存在的。
「培豪……真的是我呵……我聽到你發生空難的消息……心痛得……幾乎停止……」於萱悲喜交織地一面淌淚,一面抬頭仰望他的臉,模糊地喊:「噢!還好你活著……」
「噢……萱兒……」他立即低下頭貪婪熾烈地緊緊捕獲住她的紅唇,帶著心靈深處的激情和絞痛,忘情地吻住她柔軟而顫抖的雙唇。
這戲劇性的一幕,在機場中激情上演,大家好奇的轉移視線,而男女主角卻早已無視週遭眾人的注目,熱烈而深情的擁吻著彼此。
就在他們都快被這股酸楚與窒息纏綿的擁吻奪走最後一絲呼吸時,霍培豪稍稍放鬆於萱纖盈的身子。
但是沒想到就在他離開於萱的唇瓣後,她就因體力透支和激動過度,立即軟了雙腳,趴在霍培豪胸前整個人攤坐了下來,昏厥過去。
「啊!萱萱!」霍培豪驚駭地」父即接住她纖弱的嬌軀,將她整個人抱攬起來,緊擁在胸前不斷地深情呼喊:「萱兒!萱兒!」
一切聲音在於萱耳中聽來都變成嗡嗡的吵雜聲後,她在霍培豪的懷裡失去意識……
***
柔軟的被褥將於萱包圍在床中央,她的神態在柔美燈光下宛如沉睡的精靈,白皙的雪膚細緻如凝脂,雙頰因溫暖的室溫而泛上淡淡的玫瑰嫣紅。
躺在霍培豪懷裡的於萱,就是這幅猶如熟睡精靈的嬌態,靜靜地任由他在她的臉頰、雙睫、唇瓣上不停愛憐的啜吻著。
感覺在寤寐中有人一直用著灼熱的唇親吻著自己,於萱緩緩地眨動濃密的睫毛,打開雙眸,霍培豪的俊臉就在眼前,並用折照有神的雙眸凝視著她,嘴角溫煦的笑意正對著她笑。「醒來啦!睡美人。」他依然用他習慣的獨佔式抱法,將於萱全身緊攬於懷中。
「哦……這裡是哪裡?我怎麼了?」於萱還無法釐清自己身處於何處,在怎樣的狀況下。
「這裡是我下榻的麗池飯店套房中,妳在機場昏倒在我懷裡,讓我嚇出了一身冷汗,以為妳的病又復發了。」他依然笑容燦燦地望著她晶瑩的雙眸。「還好經過機場醫務室的醫生診斷,只是情緒緊張與疲勞過度,不然,我差點讓大批的警員與救護車衝進機場來了,這事還在機場中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喔!我都沒有印象……」於萱讓他如此親暱的抱摟著,即使曾是他的妻子,仍露出些許羞赧地微笑。
「知道嗎?萱兒,我這輩子從未如此手足無措過,一種害怕妳在我生命中再次失去的恐懼,扭曲著我的五臟六肺,使我全身戰慄不已。」
於萱聽到他這些發自內心的話語,一時哽咽上喉頭,眼眶又盈滿汶然的淚光,仰望著他深深凝睇自己的眼眸,撫著他的面頰輕吐著:「我有許多話要告訴你……」
「噓……別哭!心愛的。」他珍惜寵愛地吮吻掉她睫上的晶瑩淚珠,溫柔得令於萱心酸。
他們默默無言的相互凝在,深浸在一份柔腸百轉的酸楚裡,不能自已。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於萱輕柔的開口:「那天,在律師事務所裡,我得知你竟然留給我這麼龐大的財產,一時之間,我竟無法肯定離婚是否真的是我要的結局,尤其收到浩田轉交給我的相片賀卡後,我的心更是頓時茫然無依。」
於萱慢慢的起身自床上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撩撥開垂落的布幔,遠眺巴黎的夜景。
「放手,這兩個字看似簡單,但真正要放手讓一個自己深愛多年的女孩離開,卻艱難得令人發狂。」霍培豪也起身走到落地窗對側,聲音裡充滿了痛楚和震顫,用一種承受極大煎熬的語音說:「但看妳已被我傷害得幾乎喪命,我驟然清醒,所以,決定放手讓妳走。」
「你——現在還恨我嗎?」
「我承認,當初與妳再重逢時,我心中仍有仇恨存在,但隨著妳的逆來順受,和謙卑的贖罪之後,我心中那份很意已漸漸地消磨。」他目光中透著繾綣與痛楚,但卻堅決地說:「不,萱兒,我早就不再恨妳了,然而,人類的心靈只要曾住過惡魔,就會引發內心深處的那份殘忍,讓自己漸漸走往毀滅之途。」
「培豪,你知道嗎?」於萱輕挪步伐來到霍培豪面前,用一種乞求救贖的口吻說:「如果命運可以選擇替換,我寧願用我的生命去換回你母親的生命,只要能讓你找回屬於你的快樂和彌補你所失去的遺憾。」
「不!萱兒,我快樂的泉源就是妳啊!」他激動莫名的緊緊擁牢她。「一直不明白,原本以為殘酷的對待妳,才能撫平心中那份恨意與遺憾,但是望著妳受傷的悲哀眼神,我的心卻更痛楚的揪扭在一起。看到妳燦爛的笑顏,卻有如春風撫過心田,這時我才頓悟,我真正的快樂是來自妳啊!」
「這是……真的嗎?」於萱聽到這如同解放她多年內疚的話,彷彿不相信這份真實般,睜著慧黠泛淚的晶瑩水眸,盈盈的望著霍培豪。
接著,一個灼熱的唇就壓了下來,紮實地落在她微啟的朱唇上,激烈得彷彿要罷霸住她所有的呼吸,霍培豪用行動來證明這份真實。
在結束這輾轉纏綿的熱吻後,於萱淚光盈睫,柔情款款的凝望他。
「有一件事,我想應該讓你知道,而且也要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她拉著霍培豪的寬大手掌,牽引到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說:「在我們共度最後一夜的那晚,讓我這裡孕育了另一個小生命。」
「妳懷孕了?!」這份震驚讓霍培豪訝異得一時語塞,好幾秒才說得出話來,「噢!我的老天,這五個月來妳妳竟然都沒有告訴我,妳懷了我們的孩子!」
「因為,我不敢確定你是否真心歡迎孩子的到來,況且……」她心有餘悸的低語,「我也不敢確定你會承認這孩子是你的,因為,那麼一次就……」
「噢!萱兒,我那時候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大混球!才會說出那些不是人說的話,這孩子毋庸置疑的是我們『愛的結晶』,不是嗎?」
「是的,培豪……這孩子的確是……」她漾紅了光滑而神采煥發的臉龐,靠躺在霍培豪的胸膛上。回想著五個月前受孕的那晚,蘊含在彼此心中的深情,以及蕩氣迴腸的激情……
「有五個月大了?」他喜上眉梢的問:「怎麼都看不出來?要不是妳說,我真的不知道妳有身孕了,哦!萱兒,我的萱兒,」他樂陶陶的一把抱起於萱,急速的將她轉個圈後,蹲下身緊緊地環抱著她的腰際。在她還不是很明顯的腹部上來回珍愛地觸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