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
「好了,鬧夠了,我不會給妳幸福的,瑪麗葉。」喻元浩依舊斯文,但朗聲的語意內容,讓現場所有人一瞬間不知該怎麼反應。
唯一相當鎮定的,是站在他身旁的瑪麗葉.羅森。
她自行掀了頭紗,笑意盈眸。
「嗯,我們的婚姻注定是悲劇,無論未來生病或是貧窮,我們都不會互相扶持,早晚會背棄相守的誓言。」她用著神聖,但是完全相反的意思,說出了她的誓言。
男人的部分已經夠嚇人,女人的部分更是讓所有人石化,對於這盛大婚禮的演變,有著是否是最新式玩笑的臆測。
瑪麗葉還嫌不夠一般,接著說了下去。
「我好不幸,我也不愛你,我會不會一直如此不幸呢?」
無視眾人的僵硬,喻元浩捧起她的手。
「噢,瑪麗葉,我當然不會愛妳,我只給妳一個沒有愛的家,充滿著世界上所有的不幸,讓妳在那家中枯萎瘋狂……」
男人的誓詞還沒能說完,一聲冷厲的嘶吼聲已震天價響。
「住口!你不可以這麼說,你不可以!」站在神父身邊的薇兒莎激動的大吼大叫,再也顧不得許多。
聞言,瑪麗葉.羅森幾乎要喜極而泣。
「薇兒莎,我就知道妳是在乎我的!」她歡欣地說道。
而備感多餘的喻元浩,還是盡忠地完成他的義務。
「薇兒莎,這樣好了,我讓妳選,眼前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瑪麗葉嫁給我,然後終生不幸……」
他話還沒說完,薇兒莎已經阻止了他。
「不行,當然不行,瑪麗葉不該不幸,」她再也克制不了愛意,眸光離不開那淚花滿頰的女人,「瑪麗葉應該得到全天下的幸福!」
喻元浩頷首。他相當認同這個看法。
「可是,薇兒莎,瑪麗葉確信她的幸福只有一個人可以完成,那就是妳,所以第二個選擇就是妳現在帶走她,由妳來給她幸福。不然的話,」他惡意地頓了頓,「我馬上就和瑪麗葉完成婚禮。」
男人的發言結束之後,瑪麗葉便伸出她的右手,她需要一個確定,她要知道這愛不是她的一相情願。
「愛我,給我幸福,帶我走,薇兒莎,這裡不是梵蒂岡,這是人世,我愛妳,我不需要神!」瑪麗葉近乎哀求的說,為了將薇兒莎騙離教廷,她承認自己只是一個不擇手段的女人而已。
為了愛可以變得骯髒下流,多不堪的事情都敢做,這是身為女人的特權。
在聖壇上三方而立,等距離,卻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唯有瑪麗葉.羅森伸出的右手沒有落下。
情勢發展到難以想像的地步,在震驚過後,漸漸地開始騷亂,咒罵、哭泣、呻吟此起彼落。
像是受不了這種責備,連同良心都快要崩潰的瑪麗葉.羅森掉下了眼淚,右手無力地落下。
「原來,這只是我的癡心妄想……」
突地,兩聲斥責異口同聲響起──
「不准放下!」
薇兒莎吼完,霍地步下聖壇,她握住了心愛女人的手。
「妳確定要我?妳確定我是妳的幸福?」
瑪麗葉.羅森不能言語,含著淚拚命點頭,想讓愛人明白自己沒有半句虛假。
「那,我們走吧!」
發誓般的話一落下,薇兒莎頭也不回,拉著瑪麗葉.羅森就跑,而那落跑新娘在和開心微笑的新郎錯身時,給了一個祝福的眼神,然後拋下一切,毫不眷顧!
☆☆☆☆☆☆☆☆☆☆ ☆☆☆☆☆☆☆☆☆☆
哇,瑪麗葉和修女跑了耶,這婚禮要怎麼收尾,精采可期了。
「噢,好玩了!」
單雙吹了一聲響哨,打死沒料到她的好友原來一直愛著同為好友一員的小修女,而喻元浩居然有種敢幫她惡搞一場婚禮,實在太猛了啊!
怎麼辦?他該不會隨便抓個人頂替吧!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喻元浩彷彿能讀心一般朝著她走來。
單雙向來處變不驚,天落下來也不怕,此時大驚小怪的尖叫,她可死也不要幫這種忙啊!
「哇哇,喻元浩,我對你沒有愛,我不要陪你結婚!」
喻元浩無奈一歎。放心吧,他不會沒罪找罪受的!
「小雙,我也不想娶妳。」他柔柔說著,灼熱的眸光落在單雙身邊。
單雙循著他的視線一望,早已全身僵硬,將禮帽揉成一團的苗艷闌,低著頭,表情千變萬化。
不管週遭紛紛亂亂,喻元浩單膝點地,他的視界只有一個人,他的世界中也只有她。
「艷闌,告訴我,妳剛才為什麼出聲阻止瑪麗葉把手放下?」喻元浩放任情意流淌,輕聲的說。
苗艷闌頭垂得更低,更是不敢看眼前的男人。
「我沒有,我沒有出聲。」
她很孬,可是她不想承認剛才有一瞬間,她不希望那個心中愛著別人的女人回到喻元浩身邊。
她不要,她不要啊!
聽那抖到快崩落的字句,喻元浩不笨,聽得出她心口不一。
該怎麼辦呢?!怎麼讓這個小女人承認自己的感情,也順便正視他其實也用著熱切眼光看著她呢?
他好開心啊!
「艷闌,那我換個方式問,妳要不要我呢?」喻元浩柔聲又問,這一回問得更露骨了幾分。
轟!
苗艷闌的腦子裡放起了煙火。
她無法搖頭,但也不能點頭。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事情太突然,太出乎她的想像了,她不敢去想,什麼都不敢想。
想像了還得放手,她不可能笑著離開那美夢的,她會瘋掉,她一定會瘋掉的!
喻元浩將她的手收進掌中,脫了她的白手套,心疼地吻上她雙手的紗布,他清楚在下頭,有她為他受的槍傷。
噢,他一定得說服這個女人,然後他才能天天吻這傷,向她膜拜,他才不會心痛而死。
這可是一個很自私的願望啊!
貪婪,而且狂傲,不過,他很滿意自己對艷闌貪得無厭,他也希望她再多要自己一點。
「怎麼不知道呢?!」用著責備幼兒的語氣,喻元浩不意外看見死硬派的女人渾身一僵,他喃喃地接了下去,「想想看嘛!想想看,有我在妳身邊,天天永遠在一起,每一個不可想像的明天,唯一堅固不變的,就是我會守著妳。」
聞言,苗艷闌快要不能呼吸。
一下苛責,一下溫柔,太過極端,刺激和感動也變強。
他的言語是一種毒,麻痺了她的心。
「不要再說了,我快受不了了……」
喻元浩怎麼可能會聽話呢,他可不是被訓練過的狗,他的女人是野貓,他好歹得是野生的狼,霸道多情的野狼。
「受不了?不會受不了的,我再告訴妳多一點,例如,當妳夢遊到不知名的地方睡著時,我也陪著妳,大腿當妳的枕頭,讓妳睡,讓妳賴著,讓妳抱,這額外的紅利,不知道夠不夠誘人呢?」
苗艷闌倏地抬頭,又倏地將爆紅的臉蛋埋進腿間。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啦!」她用著夾雜說不清是抓狂還是期待的情緒的聲音說著。
好似她正在享受男人的承諾,只是還有一絲理智一直將她拉住,教她不要沉迷。
她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天人永隔也不奇怪──
「我偏要說!我要帶著妳飛,卻永遠不再逼妳踏進101;我要給妳所有的寵愛,卻不在乎妳粗魯的對我;我要餵飽妳,坐在妳身邊喂妳;陪妳一起打躲避球,一起把沙包給發洩踢爆!」
她霍地抬起頭,雙眼圓睜。
「你怎麼知道的?!」天啊,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丟臉死了!
喻元浩終於等到她自願抬起臉來,緊緊捧住。
「溫斯頓今早和我打的小報告!我也從他錄下的畫面,知道妳那天是用什麼表情,拿玫瑰打我的臉。」堅持不讓臉紅到爆血管的苗艷闌逃避,喻元浩的聲音雖柔,但堅定了幾分,「艷闌,我放不下妳了,若妳知道那一天晚上我是用什麼表情去找睡在溫室的妳,我相信妳會明白,我從那時候,甚至更早,就愛上妳了!」
苗艷闌快要不能呼吸,在他晶瑩的視線下,她覺得好可怕,但是好奇心也在冒泡,吵得她想丟掉這個禁不得誘惑的腦子。
但她也知道,若沒看到那畫面,肯定會死不瞑目的,這一生,來生,在永世裡,懊悔。
她能否相信他的心呢?
×的,她已經相信了啊!連質問他是不是愛瑪麗葉.羅森都不用的完全相信了啊!
輸了,她輸掉了。
「給我……」苗艷闌膽怯地說著,這輩子沒這麼想砍死畏首畏尾,一點也不大氣的自己。
喻元浩知道自己已經說服她了,這女人太正直,她的眼睛不會說謊,會把一切洩漏給他知道。
「給妳什麼?」他再故意不過地問著。
苗艷闌眼裡淚花亂轉。
他這不是欺負人嗎?他好壞,他故意的!
但某一幕卻自顧自的在她受盡委屈的腦子裡輪番上演,一點也不給主人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