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規規矩矩像個清高的苦行僧,用迂迴的方式掠奪她的心,無法直截了當地表明愛意。
他被自己愚蠢布下的局給困住了,贏了一棋卻步步為營,擔心手中的皇后因誤會而由棋盤上脫逃。
有時,真話比假話更難叫人信服,這是撒旦的計謀,也是人性走向毀滅的第一步。
「噓!你不想再拔掉一顆牙吧!全套的拔牙工具正等著你大駕光臨。」全新的,沒有人用過,專為她準備的貴賓級享受。
這一招雖然有點卑鄙下流,但是確實收到他要的成效,臉一刷白的喬品更倒抽了口氣,盯著門口的方向測量步數。
「呃!我的牙……不疼了。」就算疼死了也不會再找任何一個牙醫看診。
「No、No、No,上次我檢查出你的臼齒有明顯的蛀牙狀況,兩顆門牙中央也有小小的黑點,那是蛀牙的徵兆必須先治療,還有你的牙齦有浮腫出血現象,身為你牙齒的保健者,我得殘酷地告訴你一件不愉怏的事實,你得到牙周病。」
「什……什麼?!」她不只面如灰土,還抖顫地想摀住耳朵,拒絕接受可怕的宣判。
嚇得六神無主的喬品真根本看不見他眼底的捉弄,光是視同惡夢的牙醫在身邊就夠她手足無措了,何況還多了個她幾乎無法招架的重大「病情」。
正常人有三十二顆牙齒,要是每一顆牙都出了問題,那人生還有色彩嗎?想來是灰濛濛的一片,再無生氣可言。
一想到此,她兩排牙齒開始打顫,更加想逃離惡魔般的商左逸。
他原先的用意是想讓她心生畏怯依賴他的專業,進而躲進他強而有力的羽翼之下。
只可惜事與願違,他的刻意威嚇反而將她推得更遠,只要一想起他牙醫的身份,恐怕烏龜也會飛,快速和巨大的怪獸說再見。
不,更正,是永遠不見。
「你乾脆住下來吧!好方便我幫你徹底治療,我會把你當寶貝寵著,不愁穿不愁吃地享盡我的寵愛。」他伸手一抱卻撲了個空,眼神微愕。
「不,謝謝你的好意,目前我對三人行不感興趣,而且我也不適合當寵物。對了,搬運費十萬。」回去之後得做全身消毒,大過年碰上個瘋子很晦氣。
「搬運費……十萬?」價格有點高……
唔!不對,現在該想的不是價錢問題,她怎麼沒照他的劇本演出,見鬼似地跳離他好不容易掌控的位置,還一副公事公辦模樣伸手要錢?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還是他的放電能力退化了?明明上一秒鐘有十拿九穩的把握,結果才稍稍得意了一下,又讓她給溜了。
微受打擊的商左逸露出自省神色,思付著要如何逮住一隻身有雙翅的縮頭烏龜。
「你可以付現或是使用支票,票期不得超過一個月,手頭若無現金或未攜帶支票本,我們有專人到府收費,但要加收一成手續費。」
話一說完,她還真不浪費時間,連忙逃開去指揮一群男人將物品歸位,好像很忙似地不再靠近他一步,然後在完工之後藉詞拉著好友走人,一氣呵成的動作看不出她的烏龜習性。
一向以慢著稱的喬品真難得閃電一晃,她講究凡事慢慢來不用急,天塌下來逃也沒用,人生值得停下來駐足品味的好風景下少,何必跟時間賽跑,天大的事擱在一旁不會有人搶著做,做人太累不如做烏龜,縮在殼裡就天下太平。
而這會兒她倒是違反自定的天性,根本不讓別人有開口的機會,虛晃一招就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吆喝著一幫手下上茶樓飲涼茶,無視一張因她轉為陰天的冷面。
「將司,打我一拳。」也許他還沒睡醒,猶自在夢中。
他用「你瘋了」的眼神一瞟,此刻的愉悅與他的陰鬱心情正成反比。「牆很硬,你不妨試試。」
好不容易擺脫了長髮變態男的形象,還獲得了小芹芹的熱情擁抱,接下來得加緊腳步展開攻勢,才沒閒工夫陪他瞎混。
「喂!你這算什麼好朋友,虧我推心置腹地把你當成我肚裡的蛔蟲。」把心底事一五一十地攤在他面前。
將司聞言沒好氣地回睇。「你沒有更好的形容詞了嗎?」
商左逸倏地將臉湊近他面前。「哼!請看我的臉,上頭寫著兩個字:沮喪。」漆黑的瞳孔裡除了陰晦外還鄉了算計的光芒。
「你自己慢慢療傷吧,我得回我的地盤去了。」
從官名芹口中得知喬品真是A Plus的老大,而且還接了幫商左逸搬家的案子,將司纏著官名芹來這裡看了一齣好戲,現在戲散場了,他也該回自己的整形美容醫院去忙了。
人家是初五就開工,但為了「家務事」,商左逸的診所多放了兩天假,再不搬離原來的住所,兩人恐有「失身」之虞。
這種威脅源自熱情瘋狂的女性患者,以及幻想釣個帥哥男友,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年輕護士。
不可否認,醫生是高收入的行業,能滿足女人愛比較的虛榮心,頂個「先生娘」的頭銜多風光,誰不搶破頭來卡位。
如果長相不俗又多加了一項誘因,不僅患者和小護士心癢難耐,同是懸壺濟世的女扁鵲、院長、主任等高級主管三等親內,管他女兒、外甥女、侄女或私生女,更多的女禍一擁而上,令人疲於應付。
這也是商左逸和將司決定自行開業的原因之一,避免人情壓力的包袱。診所是自己的,不用看人臉色做事,少了人事應酬工作更能得心應手,如魚得水般隨心所欲。
「將司,那個女孩和你交情不錯吧!我瞧你們相談甚歡。」商左逸賊笑地推了推他,臉上完全看不出他剛才所言的沮喪。
蟑螂的恢復能力強,肚破腸流照樣生龍活虎,遺能還擊人類的趕盡殺絕。
「我和小芹芹可是感情大躍進,跟你那慢吞吞的龜女不一樣。」他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反正咱們各自發展,小真真是我的,你別碰,至於那根黑炭你就留著自己用,冬天挺冷的。」用來取暖剛剛好。
「小芹芹不是黑炭,她……只是膚色比較健康了一點。」他反身一瞪,惡狠狠地將商左逸往牆面一按。
「哎喲,見色忘友啦。」兩人同時看上一對好朋友,往後的日子不寂寞了。
「你……」
將司的聲音才由喉問滾出,驚如泰山壓頂的母雞咯咯聲慌恐地介入,以萬馬奔騰之勢拉開「抱」在一起的男人,眼淚夾雜著怒吼聲一起傾洩。
眼眶紅潤的商母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竟有那種嗜好,傷心之餘不忘想著如何導正他,她想自己得更用心些,讓他知道女人的可愛。
而雙手插在口袋裡的商左逸則一逕地笑著,高深莫測。
第四章
「站住,你想去哪裡?」
吵雜的人聲,昏暗的燈光,動感舞曲喧嘯著,這裡充斥糜爛與淫穢氣息的混濁味道,是布道者怯步的惡魔聖地。
風,冷颼颼的吹著,一輪彎月斜掛半空,日的消退是夜的開始,黑紗輕覆遮住眾神的眼,大地籠上一層神秘的合影。
少了萬丈光芒的照射,多少幽晦暗影因此蠢動,屬於黑暗世界的羽翼正悄悄展開,準備撲向迷失在都市叢林裡的羔羊。
人,是很容易受到蠱惑的,只要一點點小小的誘因,就會如飛蛾撲火般走向自我毀滅。
而這個人吃人的社會不仁慈,更加助長夜的魔性,白日一盡,傾巢而出的獵食者凶狠掠奪?利爪尖銳,撩牙外露,尋找著不知方向的犧牲者。
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就是最可口的祭品,心性稚嫩,體態已然發育,有著少女的天真和處子的幽香,以及急於長大的女人風情。
在特種行業成長的孩子,想保留純真是件困難的事,那雙叛逆的眼已經染上社會顏色,被迫在陰穢的角落裡學會……墮落。
「你管我要去哪裡,買瓶飲料不行嗎?」她是大海管理員呀!管得真廣。
「功課寫完了沒,你們老師說你數學又退步了,國文成績也不理想,理化科目沒一次及格。」除了英文外,這不成材的女兒沒一樣能見人。
打扮得非常辣的女孩不耐煩地回道:「那個峨媚山老尼姑的話能聽,山豬都會飛了。」
很難想像十來歲的孩子,明明長了一張稚氣未脫的臉,可高姚的身材,玲瓏有致的曲線不輸成熟女子,甚至胸部都像成熟飽滿的水蜜桃。
在燈光的迷炫下,短髮齊耳的女孩身著中空的貼身削肩毛衣,裙短得僅能遮住圓翹的臀部,稍一彎腰便露出她這年紀不該擁有的性感小褲褲,而她腳下鞋跟的高度絕對有致命危險。
在寒冷的冬夜裡,這一身彷彿要赴約的穿著肯定抵擋不了刺骨的寒風,毫無御寒功能,就算只是走到巷口買杯熱飲也有受涼的可能。
整體來說,這是個漂亮得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的小佳人,遺傳了母親的美貌和父親的身高,在人群之中顯得特別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