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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暮低垂,范士強跟傅惠蘭早早開了燈,睜大眼睛,仔仔細細的盯看著牆面上兒子回家的紀錄。
怪了,那個不肖子再怎麼不孝,除了飛到歐、美兩三個月的時間外,一個月總會回來一次,可這一次時間早就超過了,卻還不見人!
范士強拿著筆,走回椅子坐下,撫著下顎,「那小子反常了,這次我又派人去堵他,他也該順勢回來,但怎麼都沒有?」
「有問題。」傅惠蘭也覺得兒子不對勁。
他眼睛一亮,「還是我們親自去堵他?讓他想到我們兩個尚在人間?」
她眼睛也跟著一亮,但馬上想到自己曾說過的話,撇撇嘴角道:「不要,要去你去,我才不去,我是他娘,本來他就應該來看我才是!」
「但他就是不回來啊,再熬下去,我會想死兒子的。」范士強其實很以這個兒子為傲。他只是沒定性,但他做什麼像什麼,三百六十五行,樣樣都行。
她也好想那個臭小子,但她拉不下臉去找他,因為她說過他回不回來都隨他,她是沒感覺、無所謂。
「惠蘭,妳那拗脾氣要改一下,何必跟自己的兒子認真,還有,每次回來,妳就拿厚厚的一本相親簿要他看,又要他吃二十道補品補身,他——」
「你有沒有搞錯?」她一雙眸子立即竄上怒焰,「是你愛碎碎念,一見到他就開始唸經,沒念三天三夜不停下來,誰受得了,他不回來全是因為你——」
「是妳!」
「是你!」
兩人又開始唇槍舌劍,完全沒注意到一個挺拔身影正悄悄的退出去,同時還跟幫上兄弟送個眼神,要他們當做沒看到他。
范英奇可是突然良心發現回來瞧瞧兩個老人家,沒想到兩人吵得正凶,他要是白癡的出現,就成了圍攻的對象,還是走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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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回神。」
位居北市東區一家港式飲茶的包廂裡,蕭潔茹伸出右手在好友面前晃了又晃。
「薇瑜!薇瑜!」
她的聲音忍不住的變得高亢。從今晚用餐開始,這個好朋友就不對勁,動不動就神遊,一桌子的精緻好菜全都涼掉了,她卻沒嘗上幾口。
段薇瑜一回神,表情尷尬,但一想到明晚要跟范英奇用餐,她就覺得不安——不安的是她居然也有兩種矛盾情緒,既想見他,又怕見到他。
一見好友又陷入沉思,頭髮削得像男孩一樣短的蕭潔茹,不由得仰頭翻白眼,又喚了她好幾聲,見她終於回神,才一臉受不了的道:「妳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妳這個樣子就跟康憲夫在交往時一樣!」
「我沒有,不過,我不想聽到妳提到他。」她的表情變得很悶。
她輕哼一聲,「我也不愛提他,但妳老實說,是不是有男人了?」
段薇瑜咬著下唇,知道自己瞞不了這個好友的,一其實也不算是……」
她將跟范英奇相處的情形大略提了一下,但下意識的,她都挑他壞的事說,彷彿也在說服自己他根本一無是處。
「聽起來,也是花心蘿蔔那一型的,英俊、對女人有辦法,但妳可別著了他的道。」
「他跟憲夫不一樣。」她不自覺又替范英奇辯白。
「不一樣?對,是不一樣,因為妳本來就太純又ㄍㄧㄥ,所以康憲夫花了好多時間跟精力,才能跟妳有進一步的發展,但這個范英奇顯然技高一籌,不到兩個月就推進——你們還沒做那檔子事吧?」這麼問是因為好友都避掉相關部分。
她粉臉酡紅,「當然沒有。」
「親吻、撫摸都沒有?」她不相信,花心男人最終的目的就是要女人的身體,他們不會浪費時間,有機會就上,沒機會就創造機會!
好友問得露骨,段薇瑜臉上的霞紅又深了一層,害她回答是也不對,不是也不對,只好拿起杯子一連喝了三杯茶。
身為她的多年好友,蕭潔如可看懂了這個表情,她嘖嘖兩聲,「這傢伙的魅力肯定不容小覷,我敢打賭,妳明晚就會被他啃乾淨了。」
「不會的。」她的語氣缺乏自信。
「不會?我告訴妳,他現在可是火力齊開、只專攻妳耶,他還是個業餘的棒球選手,現在又是無業遊民,此時,這個男人的體力跟慾望一定處於最高峰,而妳就是他看上的獵物,妳能逃得過?」她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別忘了,我是精神科醫生,我的診斷絕不會錯。不行,什麼樣的男人來追妳我都贊成,但這一種就是不行,我得幫妳想個法子。」
她邊吃東西邊想,最後想到一個好方法。
「妳不是已經看好新家要搬了?我的診所也將遷移到世貿附近,所以我也不續租了,但那些傢俱都是我買的,所以,全送給妳好了,我在世貿只想租間小套房,所以也擺不下。」
段薇瑜一愣。這好友超敗家的,一間三、四十坪大的房子裡塞了好多東西,要把它們都擠到她的新居去?
「不不不,我不要,我只打算買張床跟衣櫃。」她並沒打算在台灣定居啊。
「重點不是這個,因為房東要把房子留給兒子開公司,叫我一定要找人把裡面清空,而范英奇閒著也是閒著,他做搬家工人耗些力氣,妳得利我也得利。」
「他沒有那種力氣的。」他看起來就很好命,要他搬家?
「他沒有才好,妳想想,搬了一天的家,普通人都腰酸背痛了,就讓他痛上半個月好了。」
她咬著下唇,「可他平常有打球,我還是覺得不需——」
「打球是運動,搬家叫勞動,施力點不同,總之,就這麼辦。」
好友很堅持,但她卻覺得這個點子荒謬極了,只是再想想,如果他真的腰酸背痛半個月,他的侵略性應該會減低吧!
第六章
翌日,段薇瑜一進辦公室,就打了通電話給范英奇,取消晚上的約會,原因很簡單,就是捉好友當擋箭牌,兩個女人就是還有一拖拉庫的話要聊。
其實主因是她的新家,前房客的租期要到這個星期六才到期,所以最快,她也只能在星期日才能叫范英奇來當搬家工人。
而這幾天,為了避開他的魔掌,好友已經嚴重警告她,絕對不能跟他碰面,她是很樂意,畢竟她也不想被他吃得一乾二淨。
但對范英奇而言,約會取消,他好失望,他當然也懷疑她只是隨便找個理由拒絕,但情聖的功力說穿了,就是比臉皮、比耐力,他可以讓她稍喘口氣,再進行下一波攻擊。
只是——
范英奇雙手當枕的躺在沙發上,看著剛剛才切斷的電話,腦中沉澱著思緒。這下可好,沒戲唱了,這一天要做什麼?!他蹙眉的想。何時他的生活以段薇瑜為中心了?她沒空,他就不知該做什麼了。
吐了口長氣,他從客廳往後院走,經過花室,再往後走到一片佔地寬廣的高爾夫球練習場,努力揮了幾桿後,覺得又無聊的回到室內。
看著電話,他忍不住再次打給段薇瑜,但她在開會,無法接聽電話。
他抿抿唇,又撥電話給古南勳,但那傢伙肯定又在閉關設計表款,所以沒接電話。他想了想,又打給柯宸宇、官皓鈞、麥亞恩、杜睿東,四人雖然接了電話,但都有事,有客人、有病人、有會議……因此沒人有空出來。
呿!一再扛龜,幾通電話就養子一群烏龜,真是夠了。
他拿起手機,按了裡面的電話簿,上頭記錄了上百名妙齡女郎的電話號碼。他相信只要按一下……想了想,他還是把手機收回口袋。那些女人,他連她們的長相都想不起來了,叫她們來陪他豈不可笑?!
算了,回家當孝子,免得他那對流氓父母抓狂。
他拿了西裝外套,驅車前往陽明山的老家,不像上回那樣把車停在外面,等看好狀況再決定要不要「現身」,這一次,他直接將車子駛入車庫,幫中兄弟清楚他是打定主意要回來讓兩老「念」的,因此,也趕忙去通報老幫主。
當他一下車——
「歡迎少主回家!」
整齊得像在合唱似的,渾厚無比、響徹雲霄,就連樹上鳥兒都嚇得振翅高飛。
范英奇一翻白眼,看著前面兩排個個將腰彎成九十度的兄弟們。這也是他不想回來的原因之一,他根本不想當什麼少主。
越過眾人,他步人金碧輝煌的屋內,一眼就看到父親又拿著筆在牆上記錄他踏進屋來的時間。
「爸!」他再看向端坐在沙發上優雅喝著茶的母親,「媽!」
「終於想起我們來了?」
兩老異口同聲,神情銳利的射向這名承襲了兩人外貌的不肖子。
不過,在五分鐘前,當獲知愛子終於回來時,他們可是高興得手舞足蹈、仰天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