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不夠隱蔽的這個缺點,卻給了她勾引男孩子的機會,他沒發現自己眼裡的妒意有多濃,直到二十分鐘後,她捧著一盆花回來,笑意甜甜。
「大伯,你開完會啦?」蔚冰獻寶般的展示聖誕紅給他看。「對面搬來了新鄰居,他原本住在洛杉磯,回來幫他爸爸的忙,他說自己喜歡下廚,我從來沒有認識會下廚的男孩子,他還說改天要煮義大利肉醬面請我吃;他說他調製的肉醬一等一,如果我吃過就再也不會想吃外面的肉醬了。」
她興高采烈的說完,子湛聽到自己冷冷的開口了。「弟妹,你知道你自己是什麼身份嗎?你有沒有告訴他,你是寡婦?」
進門時,她那紅潤的臉龐讓他更加不悅,和年輕男孩子打情罵俏顯然讓她快樂得要飛上天了。
「大伯……」她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他沉著臉,絲毫不留情的冷聲道:「你在守寡,卻隨便和陌生男人搭訕,你認為傭人會怎麼想?安嬸會怎麼想?我會怎麼想?」
剎那間,蔚冰的臉色變得和紙一樣白,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原來只是和新鄰居打個招呼就是滔天大罪,一切只因為她是寡婦。
「如果你想改嫁,我不會阻止你,反正在法律上你是自由之身。」他神色漠然的說道,冷峻而清晰。
「大伯,我錯了!」她臉色發白,連忙保證。「我絕不會再和他講話,我保證不會再和他講話!」
看到她嚇得發白的臉色,他的胸口莫名一抽,也恨自己的卑鄙,用這種卑鄙的方法將她佔為己有。
事實上,她還年輕,她有權利追求未來的幸福,那個男孩子看起來既帥氣又健康,他有什麼理由反對呢?
反對的理由只有一個——他也想要她。
想到這裡,他忽然無法再站在她面前數落她,他一言不發的轉身上樓,看在蔚冰眼裡卻更加不安了。
看來他很生氣她不守婦道,她發誓她絕不是故意和對面鄰居攀談的,他在開會,小妹想出去走走,她在花園裡看小妹玩球,他就自己走過來了,他邀請她去他家的花圃欣賞一種新品種的鬱金香,她心想只是對面而已……
唉,沒想到,她還是做錯了,大錯特錯,把好好的一個下午搞砸,他氣得上樓去了。
想到他剛才那鐵青至極的臉色,她的心猛然咚的一跳。
難道裘素真的猜對了,她大伯……喜歡她?所以她和男孩子講話,他才會那麼生氣?
是這樣嗎?
自從那夜被裘素那麼說之後,她一直避免去想這個問題,偶爾不小心想到了,她就會心跳加速,完全沒辦法再繼續思考下去。
這幾天以來,和他朝夕相處在屋子裡,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快樂,不管她在做什麼,他總是坐在沙發裡靜靜的看著,有時候他明明在看文件,可是她卻自作多情的覺得他好像在看她。
這是從未有過的經驗,她若有所盼,然而他卻一點行動都沒有,她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偏偏她已經結過婚,還是寡婦。
她覺得自己好像對他有滿腔的熱情,可是一看到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躲開,總覺得他對她根本就沒那種意思,是她在一相情願。
為什麼她會變得這麼奇怪?每天下樓和他一起用早餐時,她的雙頰甚至會微微發燙著,雖然他的視線總是定在報紙上,她卻還是會臉紅。
她的心跳陡然又加快了,她需要有人指引她一盞明燈,迫切的需要,因為她已經沒有主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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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他惹火了,因為你和新鄰居說話?」裘素解決掉一塊蛋糕,招來侍者再要一塊,她優雅的用紙巾拭著嘴角,微微綻笑道:「恭喜你了,小冰,你和凌子湛同時墜入情網了。」
她真的很高興單純善良、毫無城府的蔚冰找到了幸福。
在她看來,洪蔚冰和凌子楷的那段婚姻根本是趕鴨子上架,年紀輕輕沒談過戀愛就結婚,真的是太奇怪了。
現在可好,她和凌子湛同住一個屋簷下,日久生情,雖然他們還有些世俗的道德問題要克服,但她認為那根本沒什麼,兩個人真心相愛比什麼都來的重要。
「可是……」昨晚她的夢境並不好,她在花園裡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因此她今天才會急著把裘素找出來指點迷津。
「不要可是了。」裘素很清楚她老是把夢當困擾的毛病。「我只告訴你一件事,如果你的新鄰居是女的,他絕不會生氣,這樣懂了嗎?」
真的是這樣嗎?
經過裘素肯定明快的分析,她覺得自己又滿心歡喜了,她的腳步又輕飄飄的了,她一刻也不想停留在外面,只想回家去。
今天他不在,公司有件重要的事非得他親自過去坐鎮不可,可是沒關係,她可以等他回來,晚上吃過飯後,她想邀他一起去寵物店買小妹的衣服。
「少夫人,您回來啦,有您的客人。」
一進玄關,當傭人這麼告訴她時,她還覺得很奇怪。
然後她在客廳裡看到她的新鄰居——蔡侑倫。
「你可回來了,我等了你快一小時了。」蔡侑倫笑著站起來。他很高,幾乎有一百八十五公分,標準的籃球國手身材。
「哦——」蔚冰很不安。「有什麼事嗎?」
「我帶了幾本小說來給你看,你昨天不是說喜歡海頓的作品嗎?剛好我有,今天就送過來給你了。」
「哦——」她被動的接過那幾本書,喉嚨像梗著一顆雞蛋,她七上八下地問:「還有——事嗎?」
蔡侑倫笑了笑,雙手瀟灑的插在牛仔褲袋裡。「我烤了個蛋糕,你不是說想嘗嘗我的手藝嗎?讓你知道我不是蓋的,你請傭人準備茶具和餐盤,我們一起喝下午茶吧。」
看到桌上那個烤得香噴噴的蛋糕,蔚冰說不出「不」字來。
她的缺點之一就是——不懂的拒絕別人。
然後他們重新坐了下來,精緻的白色小碟子和茶具送上來了,他熟練的切開蛋糕,還體貼的在她杯裡斟滿花茶。
「是香草栗子蛋糕,如果你喜歡巧克力的話,下次我再烤給你。」他笑吟吟地說。
說真的,如果不是她太過緊張,以至於食不知味的話,她一定會喜歡他烤的蛋糕,因為味道真的很香。
但現在,她根本沒心情品嚐這個蛋糕,滿腦子都是昨天子湛鐵青的面孔和警告,她承諾過不會再和他說話,現在卻更過份了,和他坐在一起吃蛋糕,如果讓他知道怎麼辦?
「少爺,這麼快就回來啦。」
聽到玄關的動靜,蔚冰幾乎從沙發裡驚跳起來。
臉色發白的看到子湛走進來,她相信自己一定快昏倒了,因為他的眼神凌厲得可以射穿她。
「是這樣的 呃——」她硬著頭皮清了清喉嚨,還是免不了結巴不已。「因為他來找我,所以那個……我們只是喝個茶——」
她沒機會說完,因為他連聲招呼都不打,只是不客氣的瞪了她一眼就走上樓,留下手足無措的她。
蔚冰咬著下唇,一顆心蕩到了谷底。
完了,他一定很生氣。
「那位是——」蔡侑倫好奇的看著那隱沒在樓梯的身影。
蔚冰毅然決然的抬起眼,鼓起勇氣對他說道:「抱歉,我有點不舒服,你可以先回去嗎?」
蔡侑倫識趣地告辭後,她連忙上樓,在門外徘徊許久,終於鼓起勇氣敲了門。
沒有回應。
她再敲。
「大伯——」她怯生生的喚。「你在裡面嗎?我可以進去嗎?」
如寒冰般的聲音冷淡而清晰的傳入她耳裡。「什麼事?」
她拚命吸著氣,以防自己因緊張而昏倒。「我有話想對你說。」
「不必了。」他直截了當的回道:「我很累,不要來打擾我。」
他不願意開門,她忽然感到某種自己也無法分析的心慌意亂。
他們好不容易恢復邦交,她又搞砸了,對吧?
她沮喪的立在原地,希望奇跡出現,他會開門,願意給她一次解釋的機會,她真的不是安心要違背諾言的。
然而她還是失望了,這晚她等到整棟宅子的燈都熄了,他還是沒將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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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冰以為自己可以在隔天有解釋的機會,可是她晚起了一步,當她照平常時間到樓下用早餐時,他已經出門了。
「您一定很失望吧?」管家為她斟牛奶。「少爺本來要帶您去見夫人的,卻臨時取消了。」
蔚冰一愣。「見夫人?」
管家進一步說明道:「夫人在寺裡帶髮修行,她已經好幾年沒下山了,連楷少爺和您結婚時,她都沒到,所以您從來沒見過她也是正常的。」
忽然之間,她沒胃口吃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