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月挑眉,「妳不是要我喜歡妳,怎麼沒想過要嫁我?」
她老實說道:「是啊,我是想要你喜歡我,可是我倒沒動過這腦筋,因為我只要想著一件事,其他就顧不到了。」
總管跳出來講話,「嫁給小太爺有什麼不好,說人才有人才,還是楚家最得寵的人,連老爺都讓他三分,妳要是成為太奶奶,誰敢對妳怎麼樣?」
「總管,你講得實在是很好,但問題是小太爺他願意娶我嗎?」她賊頭賊腦的望著被逼婚的那一方。
楚弦月一愣,問題怎麼又回到他身上來了?
茵櫻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小太爺,你願意娶我嗎?不說話就是願意了,只要你不反對,我可以馬上嫁給你。」
「告訴過妳,要妳別欺負善良的小太爺。」總管敲她腦袋。這個沒大沒小的丫頭,有小太爺撐腰後,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摀著發疼的頭,她小聲抱怨:「到底是誰欺負誰!我只是問他要不要娶我而已啊,只要他說不願意,難道我能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娶我?」
「不……」楚弦月輕吐,但又覺得不對,以致語調並不確定而有些虛弱,卻足夠讓總管滿意。
總管實在是太得意,顧不得應有的威嚴,大笑出聲,「哈哈哈……就說小太爺的眼光沒那麼差。」
茵櫻嘟嘴,她以為能順利把自己嫁掉,早該知道小太爺沒這麼容易擺平,他太聰明,而她則是太喜歡他了,不想娶就不想娶,反正她也不是嫁不掉,他不願意做的事誰也不能勉強他,她可不想見他皺眉頭。
「夠了,總管,你下去吧。」楚弦月遣退總管,再談下去是他和茵櫻之間的事,不需要有外人在。
「是。」
他覷著她,她的眼神有點壞、有點邪,顯然不是在想正事。「茵櫻,在想什麼?」
「想怎麼得到你的人,還有你的心。」
「真是……」他微微臉紅,她的直接開朗逐漸令他招架不住,含蓄內斂是他與人相處一貫的方式,沒遇過茵櫻如此大方公開自己心情的姑娘家,他一下子不知該喜還是該斥。
「我家鄉的女孩子要婚嫁簡單多了,只要喜歡就可以在一起。這邊好麻煩,什麼都不能做。」
妳已經做了,所有家當搬到我的房間,還不夠驚世駭俗?!楚弦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行動力十足,想到就做,不管別人怎麼看她,損了閨譽還當自己佔便宜。
「我記得妳師姊沒這樣,她是個賢淑溫良的女子。」兩個人的個性真的相差太多,要不是茵櫻是拿著信物前來投親,真不敢相信她們會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
「我不記得她了。」她的心情突然變得惡劣,從他口中講出別的女人的事,她就是想抱怨,她不好嗎?先是月朗明,再是她師姊,她好歹也是個姑娘家,心上人老是在她面前稱讚別的女人,她當然會吃味。
他不喜歡她,也別老損她。
「茵櫻,怎麼了?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我去整理房間。」再待下去,她真的會在他面前哭,她可不想這麼沒用。
楚弦月神情一凜,「茵櫻!」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站住,再也隱忍不住,轉身就說:「小太爺,你根本不喜歡我,對不對?所以你才能老是在我面前說別的女人好,我就不好嗎?我自認個性好,外貌也不差,雖不如月朗明美艷,但好歹稱得上是清新脫俗,姑娘家該會的我都會,不會的我也會,在這世間,我絕對是獨一無二的。」
她的自誇已經不是臉皮厚可以形容,而是她的堅強了,已經孤單一個人的茵櫻靠著這份信念走到這地步,他何忍破壞。
楚弦月憐惜的摸摸她的頭,「妳根本不知道喜歡是什麼。」他想他是喜歡她的調皮、開朗,但這樣的喜歡絕不是男女之情,而她的喜歡更值得質疑。
茵櫻生氣了,「我當然知道喜歡是什麼,我喜歡吃包子,喜歡月亮,我也喜歡我師父,現在我最最喜歡的人是你。」
「那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
「這個……」他不知該從何處切入才能使她明瞭。
「看吧,連你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你相信我是真心的吧?」茵櫻毫不客氣的說。
「茵櫻……」
他的為難,她看在眼裡,她一點都不喜歡。她氣憤他沒把她的喜歡放在心上,珍貴的心意被踐踏的委屈,她紅了眼眶,從沒有過深得令她失落的難過緊抓住她的心房,從南苗到奉天城,一路上被人奚落她行為有問題,對她指指點點,她不得其解,又很不好受,但她沒有哭,因為她不認為那值得她費心去介意,後來即使在楚家被總管追著打,被楚朔望指著鼻子罵,被兩個氣死人的楚家少爺冷言冷語的嘲諷,她也都沒掉過淚,可是他的嫌棄,她幾乎無法承受。
「茵櫻?」他完全沒想到她會哭。
她揉揉鼻子,「我知道了啦,你不喜歡我,我也沒有逼你喜歡的本事,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煩惱。」
看她臉紅通通的,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可是那雙眼倔強,絕不要人同情,楚弦月一陣心疼,他並沒有要讓她難過的意思。
「事情變成這樣,妳會不當我的侍女了嗎?」
茵櫻生氣,兩手扠腰,「你很可惡,明知我喜歡你,還故意欺負我,雖然是這樣,但我還是很喜歡你。在我待在楚家的日子,我會待在你身邊,可是你要帶我出去玩。」
因為跟在他身邊有得吃有得玩嗎?她真是現實,而他怎麼能讓她這麼輕易如願,如果不乘機為難她,他晚上會睡不著覺。
「是嗎?即使我不帶妳去七寶行,妳也喜歡我?」
她抓住他的手臂,大叫:「不行,不行,我要去啦,你一定要帶我去,他們的小玩意好好玩,你說過學完琴,連總管都稱讚我彈得好之後,你就要帶我去看的,你不能食言。還有,你說過我能把唐詩背好,要給我買鳳甜樓的甜心,你不能說謊騙我,不然我一定跟你勢不兩立。」
她總算回復原樣,不再動不動就說喜歡,他是不再覺得厭煩,但厭煩消失後,那股失落太明顯,他無法忽略。
他的喜歡真的不是男女之情,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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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弦月一早起來,依照習慣下床梳洗,走了幾步之後,他有不對勁的感覺。
茵櫻不在房裡,沒有她的呼吸聲,沒有隱約的朝氣襲來,地上更沒有起伏的小身影,他愣然的直瞧著原本該有人的地方,昨天在他們說清楚之後,她把自己的東西又搬回去,他鬆了一口氣,並不覺得有任何缺少,但睡了一覺醒來,面對什麼都沒有的房間,他突生寂寞。
滿室靜謐,楚弦月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
前幾天,他會很早起的避開茵櫻起床的時刻,乘機在庭院練武,半個時辰後,在她醒來之際,他會回到屋裡確定她醒了沒有,如果她沒醒,他便拿起書本研讀;如果她醒了,耳邊自會有她的喳呼,說著今天要做什麼。不過短短幾天,原本該有的一切消失,他竟然會懷念她睡在他房間裡的時候。
楚弦月啞然失笑,茵櫻的影響比他想的大,一點一點的侵入他的習慣,填滿他的無聊,繼而撼動他的心。
「小太爺,吃早飯了。」
充滿元氣的嗓音,一天的開始換他充滿期待,再不知道他是否喜歡茵櫻,他就比不上她的勇敢。
也許自己會心儀的女子早已說明她的心意,接下來是他要確定是否接受她的感情,如果錯過,會是一生的遺憾。
楚弦月坐在前廳,冰冷的面容添上一絲柔情,茵櫻顧著替他整理房間,一開始並沒有發現不一樣,直到她回到他面前,早飯卻完好無缺。
「怎麼不吃?」照往常,他會先動,等她過來,他已經吃完,接著她會把剩下的吃完,拿回廚房,怎麼今天全都不一樣?
「我等妳。」楚弦月輕聲回答。
「啊?」
楚弦月命令道:「坐吧。」
「你有事跟我說?」
「吃飯。」
「沒事等我,你很奇怪喔。」縱然不解,她還是跟他一起動筷子,不管他要做什麼,她是他的侍女,只有照做的份。
「茵櫻。」
「做什麼啦?」她一臉你很煩的模樣,沒事別找她,有事更別找她。
她的態度轉變得真明顯,這小丫頭真勢利,一旦確信事情沒辦法如自己的願,她的心情調適得挺快,換他不是滋味。
「茵櫻,我今天身體不舒服,我們改天再去騎馬。」
她一驚,咬牙切齒的怒瞪他,「小太爺,你知不知道你很會欺負我?」每一次他不開心,就威脅她要順他的心,他其實很小人,很卑鄙,所有人都被他軒昂的外表騙了,而她深受其害,被騙得再也脫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