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亦帆拿出一支萬寶龍名筆,在書的第一頁有趣的畫上她的睡顏,又在素描旁邊寫上一行小字,「期待下次再見到你,你依然如此率性、純真。」然後再將書小心翼翼的蓋回她的臉上。
而她依然睡得又香又甜!
裘子言美夢正甜,卻突然被拿來當枕頭的袋子裡的手機鬧鈴聲吵醒,她馬上跳了起來,從包包裡找出手機,關掉鬧鐘。
她趕緊拿起包包,抓起掉在一旁的書本,用跑百米的速度衝回教室。這一堂是凱勒斯教授的課,他已經言明了不准蹺課,否則死當。
好不容易熬了兩年,她可不想畢不了業呀!
進到教室,拿出書本以及那本被她拿來遮擋光線的書,才一翻開封面,便看到畫在書裡的睡顏素描,以及素描旁寫著的那一行中文字。
她趕忙翻到最後一頁看了看簽名,沒錯呀,這書是她的,但她不記得幾時在書上畫圖呀?而且她很清楚她根本沒什麼繪畫細胞,不可能把自己的睡相畫得如此傳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根本沒時間讓她多想,凱勒斯教授已經拖著年邁的身影走進教室,開始上起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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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上完一堂對裘子言來說十分枯燥乏味的課,凱勒斯教授在講台上講得口沫橫飛、精彩絕倫,她聽得卻是意興闌珊,整個心思都在這一張素描上。
到底是誰?
會是哥哥嗎?
不可能,若是哥哥來美國,不可能沒事先告訴她。
那會是雜誌社那幾個好朋友嗎?對,一定是他們之中的一人。
自從她發生被綁架事件之後,讓大家同時正視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們這樣不畏懼惡勢力,只想替社會挖出黑暗的一面,但卻讓自己深陷危險之中。或許,他們並無所懼,但卻不能不替家人想想。
因此她在到美國之前,特地拜託哥哥幫忙,協助雜誌社轉型為財經雜誌,除了不定期出版理財書籍外,每個月還定期出刊兩本財經半月刊。
成員也由原本的六人增加到了三十多人,成為一間頗具規模的雜誌社。
她人雖然在紐約,卻也不定期的將足以牽動全世界經濟命脈的華爾街股市的消息傳回台灣,成為雜誌社駐紐約的特派員。
裘子言從包包裡拿出手機,打回台灣給阿呆,也不管台灣這時候才半夜兩三點,正是好夢正酣之際。
電話響了數十聲,終於有人接聽,但接電話的人劈頭就是先一陣咒罵,「哪個想死的人,想死不會去跳樓。」
裘子言先是朗聲大笑三聲,好懷念大伙這種口無遮攔的對話方式。「阿呆,我怕你尿床,還特別花錢打國際長途電話給你,你這死沒良心的臭小子不知恩圖報,還叫我去跳樓。」
「裘子言——」阿呆氣得大吼,「有屁快放!」
「阿呆,我要問你,有誰來紐約了嗎?」
「你放心,沒有人會那麼想你,還專程花機票錢去看你。」
「真的沒有人來嗎?大中,還是曉玫?」
「沒有。」阿呆斬釘截鐵的回答她。
「喔,那我不吵你了,你再去睡覺吧。」裘子言話一說完,在阿呆尚未二度發飆之前,趕緊將電話給切斷。
那這到底會是誰跟她開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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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她終於順利拿到了畢業證書,迫不及待的打包行李回台灣。
但——
裘子言怎麼也想不到,回到睽違兩年多的家,迎接她的第一件事不是熱情的擁抱,不是豐盛的洗塵宴,竟然是——相親!
「爸,你有沒有搞錯,我離開家兩年多,才剛進門不到半個小時,你竟然要我今晚馬上去相親?」
「你何伯伯的兒子明天要去歐洲,如果不安排今晚,就得再等好久。」
「爸,我也才二十五歲,不是老到沒人要,你有必要這麼急著把我嫁出去嗎?」虧她還一拿到畢業證書,便片刻不留趕的回台灣。早知道有這麼場好戲等著她,她寧願在紐約多留幾天,要不然先去四處玩玩,等玩到過癮再回來。
「把你多留一天,白頭髮就不知道會增加多少。」裘正海語氣十分強硬,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爸——」裘子言看著無法軟化的父親,便轉向母親求救,「媽——」
「你叫我也沒用。」周敏真也是吃了秤坨鐵了心。
就這樣,晚上七點,裘子言被強押到餐廳,吃了她生平第一次的相親飯。
坐在她面前,父母眼裡,心裡的乘龍快婿人選何大愚,人如其名,果真不假呀!他看起來就是一副笨笨的樣子,聽說還是哈佛大學的法學博士,換句話說就是只會死讀書的書獃子一個。
唉,若是叫她和這樣的人生活一輩子,她大概會被活活「悶」死!
實在是太無趣了!
聽著他們談著她完全沒興趣的話題,有人問她,她才回答,沒人問她,她就勉強當個淑女,實在是太無聊了。
好不容易撐到送上餐後甜點和咖啡,她再也受不了這種氣氛,因而借口想上洗手間,趁機溜出去透透氣。
上完洗手間,正要走出去時,一個沒注意和正要進洗手問的人撞個正著,不管到底是她先撞到對方,還是對方先撞到她,她還是先開口,「對不起。」
「沒關係,我也有錯。」和她相撞的女人輕輕一笑,然而甜美的笑容來不及完全呈現,緊接而來的是美麗的五官糾結在一起,她捧著肚子,痛得忍不住彎下腰。「我……」
「你怎麼了?」她和她只是輕輕碰撞,怎麼會讓她痛到彎腰抱肚?「你肚子不舒服嗎?要不要趕緊去上廁所?」
「我……」她痛得說不出話,雙腿間有點濕濕黏黏的液體讓她慌了,只能緊抓住裘子言的手,「我的肚子……」
裘子言瞥見了她裙擺下流出一絲絲的紅色液體,就算再無知,也明白了她腹痛的原因了。
「你是和朋友還是和家人來餐廳的?他們人在哪裡?」
「我是和我……弟弟來……吃飯,一吃完……飯,他就……先……走了。」她痛苦的緊抓住她的手,哀求著她,「請你……救救我……的……孩子。」
「你別擔心,我馬上送你去醫院。」裘子言抓住了一位正要進廁所的女人,請她幫忙一起扶著她到門口,等不及叫救護車,攔了輛計程車直接往最近的醫院去。
她被送進了急診室,裘子言只能在外面等待,十幾分鐘之後,醫生才診療完畢,拉開布簾。裘子言馬上迎上去,著急的詢問醫生,「醫生,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孩子還在吧?」
「暫時沒事了,不過怕她會再次出血,最好讓她留在醫院安胎幾天。」
「謝謝你,醫生。」
「你先去幫她辦個住院手續。」
「嗯,好。」醫生一離開,她才走到她的病床邊,她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看起來很虛弱。
「你還好吧?」戚品瑄一睜開眼,輕輕地點點頭。「謝謝你。」
「醫生說你最好留在醫院安胎幾天。」裘子言將醫生的話轉告她,「需要我幫你通知你先生嗎?」
「他到高雄出差了。」
「那其它的家人呢?你爸爸媽媽呢?」她好像說過她和她弟弟一起去吃飯的,她應該還有其它家人。
「可以麻煩你將我包包裡的手機拿給我嗎?」戚品瑄指了指背在裘子言肩膀上的皮包。
裘子言趕緊從皮包裡找出手機,拿給她。
「謝謝。」戚品瑄一接過手機,從電話簿中找到並撥打了辛亦帆的電話,電話只響了兩聲就接通。「喂,我是戚品瑄。」
「你打電話找我,有什麼事嗎?」辛亦帆人還在公司,正準備下班回家。
「我現在人在醫院,可不可以請你過來一不。」她本來應該打電話給弟弟,可是他明天有報告要交,而好友根心還有兩個小孩要照顧,她現在能找的也只有辛亦帆了。
「在哪家醫院?」戚品瑄在電話中告訴他醫院的名字,「我現在馬上就過去,差不多二十分鐘就到了。」
電話掛斷後,她再次向裘子言道謝,「小姐,我先生的朋友馬上就會過來,很感謝你的幫忙。」
「你別這麼說,如果不是我將眼睛放在口袋,也不會撞到你。幸好現在沒事了,否則我真成了殺人兇手了。」一想到她肚子裡的小孩因自己的莽撞,差點沒機會來到這美麗的世界,裘子言就感到心驚膽戰。
「哪裡,我自己也不小心。」
「對了,你的健保卡有帶嗎?我先去幫你辦住院手續。」
「證件都在皮包裡,那就麻煩你了。」
「你先在這裡等等,我很快就回來。」裘子言辦好住院再回到急診室時,看見有個男人站在戚品瑄的病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