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耶!"
"嗚嗚……」廢話,他搗住她的嘴巴,要她怎麼說話啊?一顆心被恐懼纏繞的她,完全沒注意到他話中喊的親暱。
"藍,你是想要我放開你的嘴嗎?"他問,得到她拚命的點頭。
"那你保證不再尖叫?"
聽聽,這是什麼對話!一時間,他真的有種他們是劫匪和肉票的錯覺。
"好,我放開羅。」
"你......"等他一放開她的嘴,她隨即把身體離得他遠遠的,一雙隱含恐懼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正坐在床上的男人,卻發現床上男人出乎意料的好看,害她的心跳頓時加快半拍,緩緩垂眸,不敢直視。
"你不要又要問『你是誰』,我已經聽膩了。」他誇張的掏掏耳朵,「而且昨晚的事你全忘了嗎?"說完,他更惡意的掛上一抹曖昧笑容。反正打從三年前,兩人第二次見面開始,他就逗她逗上癮了。
他知道這習慣不好,偏偏他連改都不想改,誰叫她的反應那麼有趣,誰叫她就是引起他的興趣了!
"昨晚?"她下意識的看著自己完好無缺的穿著,一臉莫名,只是心中的恐懼悄悄落下一點。她只記得她被小蕊硬灌下一口酒,然後……然後呢?
"昨晚我......"她最後好像不勝酒力的暈過去,但在這之前……她是不是有和誰說話?她狐疑的表情望向坐在床上,也是一身整齊的男人身上。
"你......阿磧?"一個人名閃過,她試探的叫道。
"賓果。」他為她拍拍手。「藍,你終於記起我了。」好欣慰的表情,至少她沒有一覺醒來又把他忘了。
"你真的是阿磧?"男主角承認了,她反倒有些不敢相信。畢竟她可沒看過阿磧長什麼樣子!
"是啊,就是我,不然你以為世上有幾個阿磧是和我一樣俊俏的?"他漾開大大的笑容,不改自大語氣。
"臭屁。"她哼道,不自覺的就是想和他作對,但唇線卻悄悄彎起一抹愉悅。
"不然你說,你還知道有哪個阿磧和我一樣帥?"
"我......"她只認識他一個阿磧,她到哪再生出一個阿磧和他比啊?
"看,說不出來了吧!"
"我說不出來是因為每個叫阿磧的人,都比你帥多了,一時間,我不知道要挑誰好,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不會傷了你的自尊心哪。」她嘴硬道。
"喔。"
"你喔什麼?"她防備道。
"沒有啊,我只是在替你想辦法罷了。」他聳聳肩,直言不諱。
"想辦法?"
"對啊。」
"我有什麼事要你幫我想辦法?"
"咦,你自己剛說的話,馬上就忘了啊?"
"我剛說的話?你是說……『阿磧』的事?"
"賓果。」
"你想怎樣?"
"沒有啊,我只是想說,你既然認識這麼多『阿磧』,而我也叫『阿磧』,這樣的巧合可不是常有的,你乾脆把他們一起約出來,我作東請客,如何?"他笑得很真誠,只有眼中閃過一絲狡猞。
"這……」
"不行嗎?難道你認為我不夠格當『你認識的阿磧』的朋友嗎?我有這麼差嗎?"
說到最後,他已經自憐自哀起來,讓隨口亂說的藍可蔚感到好歉疚。
"對不起。」咬牙,她直接開口道歉。
"藍,你幹嘛說對不起?"他奸疑惑的表情。
"對不起,我剛剛騙了你。」
"對不起。」結果陸豪硝也向她說對不起。
"為什麼?"
"因為我也騙了你,我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請他們吃飯。」他對她擠眉弄眼,存心逗笑她。
"你......呵呵......"而她也真的笑了,所有的防備霎時全鬆懈了,至於一開始的恐懼,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了,昨晚你怎麼知道是我?"她原以為他們兩人只會「見面不相識」,而且他的聲音……怎麼和印象中的有點不同?
"我厲害羅!"他臉上依然笑著,卻僅是一筆帶過。
"喔,那我怎麼會在這?"看出他不願多說,她放棄探討這個話題,提出疑問。
"你真的忘了?"他訝異的張大雙眼,「你都忘了昨晚你有多『主動』嗎?"他拋了個媚眼給她。
"主動?我?"怎麼可能?
"對啊。」
"你騙我。」想到兩人之前兩次見面的交鋒舌戰,她對他的話決定大打折扣。
"我沒有,昨晚真的是你主動『投懷送抱』的。」他雙手舉起,做出投降狀。
"怎麼可能......"她逼著頭疼的腦袋回想,卻怎麼也想不出有他說的「投懷送抱」這一段。
"好啦,不逗你了,是你昨晚喝醉酒,突然昏倒在我懷裡,就這樣。」看她想得煩惱,他難得好心放過她。
"是喔......謝謝。」
"不客氣。"
想到兩人現在一男一女共處一室,而且嚴格算起來,他們只是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頓時一股無言的尷尬纏繞在她身上,手呀腳的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擺,話呢,就更說不出了。
"呃......"清清喉嚨,「我想我該回去了。」他鄉偶遇,她卻只有想逃的心情。即使胸腔內的心跳怎麼都不聽使喚,自顧自的急促跳動,她只能維持一臉平靜,笑著。
"是嗎?我送你。"望著她故作乎靜的臉,陸豪硝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好吧。"似乎看出她這時莫名的彆扭,即使他還想和她說說話,最後還是決定放棄。
"那......我走了。"想走卻又詭異的想多留一會,只是找不到借口留下的她,只好匆匆忙忙的離開他住的飯店。
逃出他住的飯店,藍可蔚突然有種鬆了口氣,又有種失望空虛的感覺。
站在飯店對面的街道,她望向他住的十五層樓,只是過高的樓層讓她就算瞇起眼也不能輕易辨別,就如他當時藏在樓梯陰影、樹幹枝葉處的臉孔,同樣模糊。
想到臉孔,她突然想到,她剛剛急忙忙的逃出飯店房間,卻忘了把他的長相看清楚……
現在回想,隱隱約約的知道他有一張好看的臉蛋,臉上常常掛著笑容,奸像還蠻年輕的感覺……只是她記得,他好像說過他大她七歲吧?
一股懊惱無來由的盤據她的心底。這三年來,有時夜深人靜,她總會不自覺的想到他,也想過如果再和他相遇,她心底依然維持著對他那一絲絲說不出的眷戀的話,就要想辦法和他作朋友什麼之類的……
但她卻是選擇狼狽的逃離,唉……現實與想像果然有差別。
敲敲自己仍有些疼痛的腦袋,她再度幽幽的歎了口氣,卻突然意識到今天是星期六,她和教授十點有一個Meeting......
這是畢業前最後一堂課,一整個學期只和教授見三次面,一是開學,二是討論論文進度,三是報告成果:今天就是這堂課的最後一次見面。
看了下手上的腕表,啊......完了,她來不及了……
這下她再也沒心情哀歎她忘了看清他的臉,因為她光想該怎麼編借口,解釋遲到的原因,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意藍畫廊」是一家規模不算大的畫室,但它在芝加哥卻小有名氣,因為畫廊展出的,多是業餘攝影大師——石青的拍攝作品。
石青是近幾年來新竄出的業餘名師,沒人知道他如何發跡,只知道他的攝影作品全由意藍畫廊的負責人一手包辦,不論是包裝、推銷、展示,還是單純設展,皆由沈意藍全權負責。
到目前為止,可能只有沈意藍知道攝影大師石青的真面目,但也沒人能夠確定。
為期三天的「石青個展」,在意藍畫廊正式展開,因此,畫廊今兒個吸引了許多慕名而來的群眾,藍可蔚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除了慕名外,她還身負一個任務,就是寫份有關攝影大師石青的作品賞析,這是上禮拜她遲到要付出的代價。
但畫廊空間太小,人又太多,造成人擠人的瘋狂景象。
"天哪,這要我怎麼欣賞作品啊?"藍可蔚簡直傻眼。她的個頭原就嬌小,加上擠在人高馬大的西方人中,身子都快要被高個兒淹沒了。
"借過,不好意思,借我過一下。」無奈的她又不能就此打退堂鼓,只好提高音量,一聲又一聲的「借過」,就希望能順利擠到攝影作品的前頭。
"啊!"偏偏她擠人,人也擠她,變成她前進一步,卻後退三步的局面,讓她只能吹鬍子瞪眼的的踮腳尖、抬高頭,遠遠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