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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綠光

  完蛋,再這樣下去,不是沒完沒了了?杜心宇蹙眉思忖著,突道:「妳倒是先告訴我,妳今天為什麼喝這麼多酒?」杜心宇坐到她身旁,將酒瓶緊抓在手。

  「我想喝啊。」不要問,她不想說。

  「想喝總有個原因吧,開心或是難過,總有個理由。」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以勤很能喝,但是很少喝,而且酒品奇差無比,所以她向來規定她不准在工作時沾酒。

  「我不開心。」嘴扁得更緊了,瑩亮的眸子像是隨時會擰出水來。

  「為什麼不開心?」她善誘著。

  「因為……」她垂下眼,像是在思索,過了一會卻突地大吼,「不管啦,給我酒,我要把一切都給忘了,等我明天一覺醒來,什麼事都沒有了。」

  「等妳明天一覺醒來,就換我哭給妳看!」明天還要工作耶,說那什麼醉話?

  「我不管、不管啦……」喊著喊著,她還真的哭了。

  杜心宇見狀,不禁也想要跟著一起哭。完蛋了,明天要找誰頂替啊?

  「二姊,發生什麼事了?」方冠翰走出房門外,還不斷地揉著眼睛。

  「冠翰,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杜心宇無奈地指著往沙發躺下的方以勤。

  「她又喝醉了?」他無奈的歎口氣,模樣像個小大人。

  「咦?她最近也有喝醉過嗎?」

  「嗯,有一回她喝醉,是一個男的送她回來的,她還吐了人家一身,到現在洗好的西裝都還沒拿去還人家。」方冠翰走到沙發邊,聞到她身上濃濃的酒味,不禁皺緊眉頭。「怎麼喝那麼多?真是的。」

  「冠翰,你知不知道那個男的是誰?」杜心宇疑惑地問著。

  她明明規定她不准在工作時喝酒的,她怎麼……換言之,宗毓中看過她發酒瘋的樣子嘍?

  到底是怎麼搞的,她怎麼會跟宗毓中一道喝酒?這有失她的原則啊。

  「知道啊,就是那回我發燒送急診,也有來看我的宗毓中啊。」

  「你確定?」

  「確定,因為那一次我姊喝醉,他送她回來後,還帶她回房間去,然後還偷親了我姊。」他可是親眼目睹。

  「嗄?」宗毓中真如蔡憶婷說的,對以勤一往情深。

  「而且,我姊沒拒絕他。」

  「咦?!」這種說法更令她震驚。

  「我姊在裝睡,沒拆穿他,但是當他發現我站在門口便走了,而我剛好看見我姊翻身,還喘了好大一口氣。」他回憶著。「就因為這樣子,那一回在醫院看見他來,我還以為他是我姊的男朋友呢。」

  杜心宇瞠目結舌,好一會都說不出半句話。

  啊,她全都懂了!

  以勤對他肯定有某種程度的感情,而今天藉酒裝瘋,更是因為明天便是他們的訂婚典禮,而先前她執意要提前解約,恐怕是因為她已經意識到她對他的情愫,所以……啊,她全都弄明白了。

  「二姊,妳沒事吧?」看她嘴巴張那麼大,他不禁有點擔心她的下巴會脫臼。

  「沒事、沒事,你趕快去睡吧,你姊就交給我,一切由我搞定。」

  趕著方冠翰回房,她隨即撥了通電話。

  「憶婷、億婷,我告訴妳一個天大的消息……」

  ☆☆☆☆☆☆☆☆☆☆  ☆☆☆☆☆☆☆☆☆☆

  翌日。

  飯店宴客大廳,冠蓋雲集,外加鮮花點綴,遠比結婚宴還要盛大。

  但是在休息室裡,卻瀰漫著緊繃的氛圍。

  蔡憶婷坐在梳妝台前,不發一語,任由造型師幫她打理最後的造型,而宗毓中慵懶地坐在沙發上,深邃的瞳眸直盯著在旁確定最後流程的方以勤。

  「待會時間一到,先請新人進場,然後奏樂,請雙方家長致詞,再奏樂,接下來呢……」杜心宇在旁和方以勤研究所有流程,講到一半,發覺方以勤的雙眼有點失神,她湊近她的耳邊。「大小姐,回神啊,妳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

  要不是昨晚就住在她家,她今天絕對沒辦法接下這份工作。

  「有。」她無力喃道。

  頭好痛啊,好像有人在她的腦袋裡頭大肆演奏交響樂,震得她很難集中精神,而腳下踩的地面一點都不紮實,身體輕飄飄的,好像只要隨便移動腳步,她便會飛走似的。

  「來點笑容嘛,那是妳的招牌武器耶。」杜心宇忍住將她搖醒的衝動。

  方以勤無語睇著她。怎麼笑?撇開難受的宿醉不談,宗毓中坐在一旁,眨也不眨地直視著她,她怎麼有辦法擠出半點笑容?

  他的眼神這樣露骨,儘管蔡憶婷就在一旁,他依舊直視著她。

  白色燕尾服襯托出他挺拔的身形,及肩的長髮不再束起,而是瀟灑地垂在肩頭,說有多俊便有多俊;而他的眼,自她踏進休息室至今,就一直沒有移開過,壓根不怕他人發現。

  不要再看她了,再看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要如何站上司儀台了。

  「妳在看哪裡?」耳邊響起杜心宇的聲音,她才猛然回神。

  「沒。」方以勤艱澀地收回視線,努力集中精神,不再理會他灼熱的目光。

  「才怪。」杜心宇小聲喃著。

  兩個人的視線纏來繞去的,誰沒看到?

  杜心宇將流程表交給她,緩步走到蔡憶婷身旁,輕眨了眨眼,蔡憶婷挑起眉,點了點頭。

  「好了,以勤,妳先跟我到會場吧。」杜心宇拉著她往外走。

  「我也一道去。」宗毓中隨即起身。

  方以勤聞言,纖瘦的身子不禁微僵。

  「還輪不到新人出場,你還是陪憶婷在裡頭等吧。」杜心宇快一步,擋在方以勤面前,不讓他有機會踏近半步。

  「誰說新人不能先出場?那是妳們的流程,又不是我的流程。」他逕自打開門。「憶婷,我先到會場等妳。」

  蔡憶婷睨他一眼,不置可否地點頭。

  「那我們也走吧。」杜心宇拉著方以勤往外走。

  兩人走在前面,而宗毓中則是斂眼直瞅著她的背影;雪白軟呢套裝,配上一雙及膝的馬靴,緩緩將視線往上移,一頭長髮挽成髻,露出凝脂般的頸項,不由得教人想要探手輕撫。

  她的裝扮滿分,無可挑剔的完美,但唯一教他不解的是,她的氣色似乎不太好,走起路來有些踉蹌。

  「小心一點!」杜心宇驚呼了一聲,想要出手扶住差點撞上牆的方以勤,卻見一旁探出長臂,輕而易舉地抓穩她的身子。

  方以勤頭也不回,閃避地甩開宗毓中的手。

  「怎麼,連一聲謝謝都不會說嗎?」他哂笑著,看著自己空空的手。

  纖瘦的身子微怔。「謝謝。」

  「妳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

  方以勤緊咬著下唇不語。

  「昨天沒睡好嗎?」他伸手輕撫著她細白的頸項。

  她如驚弓之鳥般跳起,趕忙連退數步,瞪著他不發一語。

  「怎麼,不會說話了?」現在是徹底把他當成透明人,當作他不存在了?

  「好了、好了,要聊晚一點再聊,現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我們先進會場吧。」杜心宇趕忙打圓場,拉著一臉蒼白的方以勤先行踏進會場裡。「以勤,我們先去打招呼吧。」

  「嗯。」她點頭,徹底漠視身後那雙熱情又執著的眼。

  一踏進會場,宗毓中便見她揚起笑容,和在場的數位大老熱情地打著招呼,他臉微冷地別開眼。

  混蛋,難道他會比不上那群年過半白又腦滿腸肥的老傢伙們嗎?

  戀父情結再嚴重也不是這樣子的吧!

  她寧可對著滿場眾人笑,卻連瞧也不瞧他一眼?

  他都已經大膽示愛了,她還想要他怎樣?就算她還愛著老爸又如何?老爸早已經死了十年,有本事叫他從墳墓裡爬起來跟他搶!而她,也真夠死心眼的,都過了十年還對老爸念念不忘!

  要是她肯軟下姿態,說不定他會允許她在他身上尋找老爸的影子……嘖,這是什麼想法?他怎麼能夠忍受這種事?

  他要就要全部,絕對無法與人共享的。

  只要她說要他,他絕對二話不說地帶著她走,才不管這場訂婚宴要怎麼收拾,豈料,她文風不動,使得這場訂婚宴得繼續瘋狂地辦下去。

  「喂,今天是新人,臉色可不可以好一點?」坐在一旁的宗定興沒好氣地開口。

  「誰說當新人臉色一定要好看?」他不爽透頂,別奢望他會擠出虛應的笑容。

  宗毓中往椅背一靠,冷眼看著方以勤繞過一圈,緩緩地回到他身旁,明顯地忽視他的存在和叔叔打招呼,然後,湊在叔叔的耳旁不知道說了什麼。

  他微蹙起眉,一把將她拉過。「搞什麼?這是什麼場合?妳這樣咬耳朵像話嗎?」當著他的面講悄悄話,是把他當成什麼了?有什麼話是他不能聽的嗎?

  「我……」方以勤不知所措地想拉回手,卻被他揪得死緊。

  「毓中,放手,以勤只是告訴我,應該要請憶婷出場了,你幹麼那麼激動?」宗定興趕忙解圍。

  「要請憶婷出來,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我是死人啊?」他光火的瞪著她,她愈是閃躲,他一股火就燒得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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