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彩雲不敢有半分遲疑,裙擺一提就趕緊奔了出去。
芊芊看到他趕走彩雲,又不由分說的抱起她坐到椅子上的霸道模樣,真是又羞又好笑,怪自己怎麼現在才看出他的關心。
他一顆體貼、熱切的心埋在冷峻的外表下,讓人不易察覺,其實他的心比誰都細,都要柔軟。
「我真的沒事。」發現他正大剌剌的抬起她的腳,掀開裙子,芊芊臉頰一紅,慌得伸手想攔住他。
「別遮,讓我看個仔細。姑娘家的皮膚最重要,容不得留下一絲疤痕。」他糾著劍眉說,專心一意的察看她的傷勢。
也是這一份專注,讓芊芊放開了本欲阻止的雙手,羞赧的別開臉去,任由他將她的裙擺撩至大腿上,露出燙傷的肌膚。
燙著的地方雖然不大,但與其他白晰的肌膚相比,就顯得紅腫多了,徐慕陵臉忽地一沉,兩道濃眉糾結在一塊。
「彩雲這丫頭在幹什麼,怎麼還不快點回來?」他簡直比自己燙傷還緊張,煩躁的低吼。
他一下子在她燙傷的地方輕輕吹氣,一會兒又站起身來,翻箱倒櫃的想找手絹,最後還是從自己的衣擺裡襯撕下一塊布,拿到水盆裡沾濕再走回來敷在她的腿上。
這樣的冷敷確實讓芊芊腿上的灼熱感紓緩許多。
「為什麼這麼對我?」對她好,是因為她長得像和樂嗎?
「我會將你軟禁在這裡有我的理由,將來一定會補償你。」徐慕陵以為她問的是這個問題。
「你不需要補償我什麼。」知道他關心著她,這就夠了。她相信永慶兄妹的話,考慮照著他們的建議去做。
她願意嘗試看看,試著如河愛他,如何成為淮遠侯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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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了決定之後,芊芊不再當自己是個外人,開始主動瞭解府裡的一切。
她從永慶兄妹的口中得知,淮遠侯府的內外都是徐慕陵一個人打理,婆婆平常除了在佛堂誦經禮佛之外,就是和各家的官夫人來往應酬,幾乎不打理府裡的事務。
而徐慕陵受皇上倚重,各地都賜有封地,加上祖傳的產業也多,金店、錢莊、繡莊、茶園都有,算一算加起來起碼有數十家,這一切的擔子全扛在徐慕陵的肩上,也難怪他常常忙得不見人影。
身為他的妻子,淮遠侯府的少夫人,她是該為他做些什麼事情才對。
這天晚上,安樂幫著永慶把一疊疊的帳本和名冊搬進芊芊屋內,後面還跟著被他們拉來的周福。
看他滿是皺紋的臉上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芊芊和彩雲兩主僕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的笑了。
「安樂,你抱這麼多冊子來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當然是把府裡的當家主權從陵哥哥的手上奪過來啊。我娘教過我,要掌管一府的人,首先就是要掌權,要掌權的第一步就是先管帳,所以我跟哥哥逼著周福把帳本交出來,連人也一起押來。你要是有看不懂的地方就問他或哥哥吧!別問我,我除了花錢外,什麼也不懂。」
彩雲原本對這位郡主沒什麼好感,但見郡主最近這幾天一入夜就跟小郡王來幫小姐,教小姐怎麼瞭解侯府,擄獲侯爺的心,她就不由得心懷感激。
「謝謝郡主,您辛苦了,快坐下歇歇。」彩雲笑嘻嘻的,一會兒騰椅子,一會兒又遞茶水,直把她當恩人般供著。
「謝謝你們。」芊芊拿起其中的一本名冊細細詳看。
「要瞭解整個府邸,就要先從記名字開始,多認識府裡的人,你以後也好掌理。」永慶耐心地在一旁指導,並不時要周福在名冊上作記號。
他表示,凡是每個院落的領頭者都必須加以注記,以便記憶,並強調特別是老夫人身邊那幾個得寵的丫鬟,尤其要記牢。
提到老夫人,芊芊聽得特別用心,雖然至目前為止婆婆一直不太願意正眼面對她,但她能感覺得出來,婆婆其實對她很好,除了不太想與她單獨相處外,平日常常吩咐下人為她進補,差人為她裁製衣裳,並不時差貼身丫鬟春花來噓寒問暖,詢問她有無其他需要。
所以芊芊猜想,婆婆應該不是真正討厭她才對。
「周總管,芊芊有個疑問,不知該問還是不該問。」她遲疑地開口。
「少夫人有話請問,周福知無不言。」人都被押來了,哪還有什麼事是說不得的呢?
「謝謝周總管,芊芊想請問的是,老夫人見過和樂郡主嗎?」這是她近日思索後得到的答案。
「這……」周福為難的望向兩位貴客。主子的事,不是他這個下人可以嚼舌的。
永慶意會的接口,代為回答,「早年我們同住在京城,兩府走得甚近,老夫人可以說是看著咱們三兄妹長大,對和樂自然熟悉,甚至疼如親生女兒。」
「對啊,姊姊從小就很有老夫人的緣,當年我爹奉命遷回封地時,她還依依不捨的抱著姊姊痛哭,」再交代我娘,每年要讓姊姊回侯府作客,陪陪她呢。」安樂回憶起過往,依然難過,鼻頭一酸,眼眶也泛紅了。「後來,爹娘見老夫人這麼疼姊姊,提議等姊姊和陵哥哥長大後乾脆結親,但是陵哥哥拒絕了。」
「他拒絕了?為什麼呢?」芊芊一臉疑惑,自從聽到兩人淒美的故事後,她一直以為他們是一對相愛至深的情侶,慕陵沒有理由拒絕這樁婚事呀!
安樂吸吸鼻子,眨去眼眶裡的淚水,也不解地道:「誰知道陵哥哥在想什麼?先是拒絕長大後成婚的提議,後來又請命親自護送姊姊去和親,然後又為了她多年孤身不娶,誰也猜不透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是嗎?」芊芊聽得一頭霧水。依她看,他應該不是那種行事毫無考量的人才對,莫非其中另有他們不知的隱情,
對於徐慕陵,她實在越來越好奇了。
就這樣,連續好幾天,只要一入夜,幾個人就偷偷到芊芊的房裡來,可憐老邁的周福還得拖著一把老骨頭陪著這群年輕人。
不過,他對芊芊的認真頗為讚賞,對於每一件事無不仔細的加以解釋,對於帳簿上的各家生意也告之甚詳。芊芊對這位老管家十分感激,因此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瞭解了淮遠侯府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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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徐慕陵發現府裡的氣氛透著些許詭異,不但來作客的永慶和安樂成了不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懶惰蟲,連一向嚴謹,行事有條理的周福也老是呵欠連連,有時站在大廳裡都能睡著。
徐慕陵心中懷疑,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他這麼累,是人老了,禁不起繁重的工作了嗎?
也許他該給周福一筆銀子,讓他回鄉養老去。
是他這個做主子的太過輕忽,忘了周福這把年紀是該享受含飴弄孫的日子了。
「周福。」他放下手中的茶碗喊了聲。
正在打瞌睡的老人家猛然清醒,連忙走上前躬身道:「是,周福在。」滿是皺紋的眼角還掛著打呵欠流出的淚水。
「你是不是有事要說?」他想,也許周福是不好意思自己開口吧。
周福悚然一驚,以為夜裡與小郡王他們一塊上少夫人那兒去的事情穿幫了,駭得精神一振,什麼瞌睡蟲都嚇跑了。「沒……沒有的事,老奴不敢。」接著雙腿一曲,在徐慕陵的面前跪了下來。
「這是幹什麼?起來。」年紀大了想回鄉享清福又不是什麼錯,犯得著行這麼大的禮嗎?
周福在侯府伺候了三代,他從不把這位長輩當外人,也早告訴過他不必多禮,還是老記不住。
「我是要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出來,別擱在心上。想回鄉探望兒孫的話,儘管開口,我會派人送你回去,讓你敘敘天倫。」
「回鄉?」周福恍然大悟,心中大大的鬆了口氣。哎呀,真是嚇得他一身冷汗。「侯爺,老奴的兒孫都承蒙侯爺的照顧,賞屋賞田地,老奴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更何況老奴的身子硬朗得很,還想多伺候侯爺跟老夫人幾年,不想這麼早告老還鄉。」
兒孫們有自個兒的生活,他還是留在侯府比較自在些。
「是這樣嗎?」徐慕陵把老人家扶起來,讓他在一旁的椅子坐下。「那就別老把差事攬在身上,什麼事交給下人們去做就好,聽到了嗎?」
「是,老奴多謝侯爺關心。」
周福感激萬分,想到主子對他如此關心,他竟然還有事欺瞞著侯爺,實在有些良心不安,正掙扎著是否該將小郡王的事說出口時,一名守著芊芊的侍衛突然從廳外走進來。
「啟稟侯爺,少夫人有事相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