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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戎!」
羽茵從惡夢中驚醒,一張臉都嚇白了。
今晚父親出差不回家,男友又有政黨會議要開,閒來無事的她決定乾脆早早睡覺,沒想到卻作了一個讓她連醒來都止不住淚水的恐怖惡夢。
她夢見君戎病重,握著她的手,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發現自己身在床上,不是醫院,羽茵這才鬆了口氣。但一想起夢中情境,她還是忍不住打哆嗦,全身發毛。
「君戎不曉得在幹麼?」
雖然是夢,她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安,更怕自己作的是「預知夢」。一想到這,她心底一陣酸,淚水又掉個不停,也不管現在是凌晨一點多,君戎到底睡了沒,擔心地打手機找人。
「喂?」
電話那端傳來君戎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好不容易今天提早收工,十一點就能上床睡,本來想對著擾人清夢的傢伙罵上幾句,一看來電顯示是羽茵家的號碼,他才作罷。
「嗚……」
聽見他安然無恙的聲音,羽茵安了心,忍不住喜極而泣,倒是把還懶懶躺在床上的君戎嚇得彈坐起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他記得祥爸要去德國出差一個禮拜,所以王家現在就只有她一個人。
「嗚……好恐怖!我——」
「別怕,我現在立刻過去!」
一聽見她哭了,君戎一顆心整個揪緊,急得只想立刻飛到她身邊,沒等她說完就結束通話,起床更衣出門。
「羽茵?」
飛車趕至王家的他直接開門進入,一看見穿著睡衣從臥室來到客廳的羽茵,馬上快步到她身邊。
「你真的來了?」
她十分感動,更有些無法置信。她不過就是作個夢……
「你哭成那樣教我怎麼能安心!」他惶惶不安地輕把住她的雙肩。「難道——李再勝也是Gay?」
「啊?」
羽茵傻傻地瞪大雙眼,呆了兩秒才會意過來,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還好吧?」又哭又笑,情況好像比上次嚴重。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瞧他真的很緊張她,羽茵連忙否認他的猜測。
「我還以為你真的那麼倒楣呢!那你半夜哭成這樣,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呃,其實是……」 .
羽茵未語臉先紅。雖然理由有點丟臉,但他人都跑來了,她也只能照實說,被笑就算她活該嘍!
「什麼?你哭成那樣是因為夢見我死了?!」君戎鬆了口氣,也實在是啼笑皆非。「小姐,你都幾歲的人了,夢境和現實還分不清啊?半夜接到你哭的電話,會害我心臟麻痺耶!」
「又不是我願意的……」她一臉赧然。「都怪我爸昨天講那些話,才害我作惡夢的。」
「祥爸?」他聽不懂。「他說了什麼會讓你夢見我死翹翹?」
「就——」
對著君戎那張離她不到十公分的俊朗臉龐,羽茵臉一紅。就算是當成玩笑,也實在不好意思向他轉述那番話。
「就怎樣?」她吞吞吐吐的讓他更好奇了。
「就——就聊他某個朋友的朋友,開個小刀卻死了嘛!」她心虛地敷衍帶過。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明明就是你亂作夢,還拉到祥爸,就是愛牽拖!」
她不服氣地噘起小嘴。「真的是他害的嘛!你都不知道那個夢有多恐怖,從你拉著我的手交代遺言開始我就一直哭,哭到醒了眼淚還停不了。你看,我的眼睛都哭紅了,還有點腫腫的呢!」
「還真的耶!」他捧著她的臉細看,笑笑說:「好啦,至少由此可知,我在你心裡還挺重要的嘛!」
望著他溫柔的笑臉,羽茵莫名地臉紅心跳,被他觸碰的臉龐突然有股觸電般的感覺,還有一種不曾有過的心慌意亂。
「你少臭美了啦!」她心虛地閃避他的撫摸。「我只是一時感動。」
「意思是我的『遺言』讓你太感動嗎?那我一定是說——」君戎頑皮地握起她雙手,輕咳兩聲,說話有氣無力地演起來。「羽茵,在我死之前,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說,其實我一直深愛著你。遺憾的是,我默默地守候了你一世,到死你都沒發現我對你的感情。但是我對你沒有一絲埋怨,因為只要你過得幸福,我也會覺得幸福。我愛你,至死不渝。」
一股熱氣「轟」地直竄羽茵的四肢百骸。
要死了!她這輩子還沒聽過任何男人對她說過這麼肉麻,但又真的有夠感人肺腑,讓她雞皮疙瘩爬滿手臂的甜言蜜語呢,就算這是從君戎嘴巴裡講出來的玩笑,還是害她心頭一陣小鹿亂撞,心動的感覺似乎比對著男友還強烈百倍。
完蛋了!在她面前的明明是艾君戎,是從小和她打鬧到大的哥兒們,她怎麼會對自己的死黨有這種感覺?一定是睡昏頭了!
「被我感動了吧?」君戎乘機半開玩笑地試探。「有沒有一咪咪愛上我的感覺呀?」
「有,有很想拿刀砍你的感覺!」她硬是不承認,大打馬虎眼。「你要是在我夢裡發這種花癡,沒病死也被我槌死!我這個人是心地善良,就算夢見一隻狗死掉我也會哭的。」
她的答案讓君戎有些失望,但還是故作輕鬆地笑說:「是,你感情豐富、淚腺發達,至少我死後不伯沒人哭墳,還可以省下一筆請孝女白琴的錢呢!」
「呸、呸、呸,童言無忌!」羽茵白了他一眼。「才剛給你介紹新女友就咒自己死,你是存心讓我對不起人家啊?」
「至於這點,我得先跟你說對不起。昨天我約了對方,就是談這件事。我對你介紹的那個女孩子沒感覺,只能做朋友。」
「原來昨天你說不能取消約會是因為這個?」
「嗯。抱歉,讓你這個紅娘第一次牽線就失敗了。」
「算了,你不喜歡也沒辦法。」
羽茵十分詫異,當初自己一頭熱地介紹,現在失敗了,應該感到失望才對,可是在她心頭不僅沒有半點挫折感,竟然還隱隱有著喜悅浮動,好像這才是她希望的結果。
好奇怪,她今晚到底是怎麼了……
「對了,李再勝真的選上了立委,我還沒恭喜你呢!」君戎大方地說:「那麼多人投票選擇他,或許他真是個人才,是我看走眼了。恭喜你,順利的話,你將來可是個官夫人喔!」
「誰稀罕當什麼官夫人,我當初支持他競選又不是為了這個。」
「我稀罕呀!」他皮皮笑說:「以後我萬一接了汽車罰單,是不是可以請你拿給李再勝註銷,耍一下特權?」
「耍什麼特權?你找死喔!」
羽茵開玩笑地槌了他胸口一記,兩人又像往常一般笑鬧起來。
可是,她在心裡偷偷比較了一下,卻發現自己費了那麼多心力輔助男友當選,還沒有比知道君戎沒和她介紹的對象來電時雀躍得多。
怎麼會這樣呢?她……是不是真搞錯了些什麼?
笑容之下,羽茵的心真的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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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男友選上立委以後,羽茵又開始了一份新工作,那就是「立委助理」。
接到打來哭訴請願的電話也就算了,更多的是因為政治立場不同,故意打來就破口罵起祖宗八代的,但她都得和顏悅色、一一安撫,掛上電話才可以對著空氣回罵人家祖宗十六代。
為了替下一次立委選舉鋪路,她三天兩頭就得幫無法分身的男友趕些婚喪喜慶、送紅白包,偶爾還得應主人要求上台高歌一曲;或者天天泡茶、泡咖啡給閒來無事到辦公室串門子的其他委員助理喝,美其名是替各人主子打好人際關係,其實是大家一起聊聊是非、談談立院八卦罷了。
所以嘍,這立委助理的職銜明明聽起來很不錯,但羽茵總覺得自己好像只是個「高級」小妹。男友放給她的權力太少,她只能「打雜」,和當初想像中可以終日為民服務的情形實在是相差太多。
尤其是她這個立委助理天天報到,她的立委男友卻三兩天才來「蜻蜓點水」一下,又不說他到底在忙什麼大計劃,更讓她好悶。
「今天又不來了嗎?」
羽茵懶洋洋地趴在桌上,側頭看著這些天來她整理的選民請願書和其他資料,都堆得半人高了,偏偏找不到人處理,急性子的她越看越火大,再也忍不住,乾脆撥電話找人。
「喂?」
「還喂?」她沒好氣地說:「不管你現在人在哪裡,限你一個小時之內回辦公室,否則——」
羽茵話還沒說完,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李再勝就這麼走了進來。
西裝筆挺的他隨手關門,一派悠閒地來到羽茵身邊,俯身就要吻上她的右頰,卻被她躲掉。
他眉一皺。「怎麼了,今天火氣那麼大?」
「我今天的火氣算小了。」她不悅地回應男友。「你老是不見人,到底在忙些什麼?公文都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