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住她的下顎,嚴肅的俊臉湊近她。「聽著,趙尹薇,來到項家,你最好別一邊看電視一邊吃東西,還有,吃東西的時候到餐桌上坐好,這種小事不要讓我提醒你第二次。」
瞥了他一眼,趙尹薇的心頓時沉到太平洋去,覺得這些多如牛毛的規炬實在叫人崩潰。
一把揮開他的手。「知道、知道啦!囉嗦!」
「趙尹薇,再奉勸你最好連說話的態度、口吻都要記得改善。」
「欸,難不成要這樣。」她矯柔造作的學電視古裝戲裡的大家閨秀福身揮擺手絹,「是,夫君教訓得是,妾身謹遵教誨。」花容月貌古靈精怪的作了個鬼臉,「拜託!一整個崩潰。」
項莫軻望著她,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她總有一些怪裡怪氣的用語,看來要完全矯正她的惡習怕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輕易完成的,他搖搖頭,決定早點梳洗就寢免得勞心傷神。
她尾隨著項莫軻的腳步一路走進這價格不菲的豪華臥室。「大叔,你要幹麼?」
他頭也沒回。「準備梳洗睡覺。」不理睬她,逕自解下身上的手錶、領結、袖扣,轉而走向浴室。
百無聊賴的她一屁股坐在柔軟的大床,拍了拍舒適的被褥。「這麼早就要睡覺,真是……」
看向眼前這張柔軟大床,她心裡登時浮現身為新嫁娘的自覺,下一秒,純真的俏臉從羞紅頓時褪成了慘白……
「不、不、不……這、這實在太恐怖了!」她一臉慌張的站了起來,當場離床鋪遠遠的,死都不靠近。
項莫軻梳洗完畢後定出浴室,看見的就是趙尹薇一個人對著床鋪喃喃自語的蠢樣。
「又在幹什麼了?」他皺眉問。
她恍如隔世的驚醒,旋即一個箭步的跳開。「沒!沒有……」遮掩不了心事的眼角不只一次的瞪住那張雙人大床。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床鋪,繼而盯住她的面容思付揣度,須臾間,終於豁然開朗的頓悟她的反常模樣,他當場禁不住要啞然失笑。
真不知道她的腦袋究竟都裝了些什麼奇怪的東西,怎麼總是會有一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可笑謬論來娛樂他的人生?
好,既然當初打定主意娶她進項氏大門,就是打算拉個墊背的來惡整,他何不就從今晚開始?他要看看那個成天喊他老頭子、臭大叔、滿腦子光怪陸離外星人想法的她,到底會有什麼叫人拍案叫絕的表現。
項莫軻翻開被褥坐了上去。「你在發啥愣?還不去梳洗就寢嗎?」
「我、我還不睏。」她雙手忙不迭的猛揮。
他翻側著身。「我說,親愛的老婆,這種時候不是困不困的問題。」意有所指的他笑得一臉邪魅。
她瞠目結舌。他這是什麼意思?大叔不會是在跟她調情吧?
忽地,她注意到被子下還有一方錦緞。「那是什麼?」
撐坐起身,他一手挑撈了起來。「喔,這個啊,」意味深遠的口吻,「怎麼?沈婉沒跟你說?」
「要說什麼?」
微瞇的眸子透著危險氣息。「喏,你拿去,我就可以考慮要不要跟你說。」
趙尹薇躡手躡腳的接近,一把揪住錦緞的一角。「快說嘛,這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她想要整個拿過,他卻扯著一角不放,她死命的扯了幾次,發現他賊笑的眸子正落在她臉上。
「大叔,放手啊……」她發窘的嚷。
忽地,他鬆手了,害得她差點整個人往後跌去,不禁埋怨的給他一記白眼,聊表抗議。
就在她對這那方錦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時候,項莫軻說話了,「那是用來證明你是不是處子的東西,隔天,你的初夜落紅就會連同這方錦緞一同被送回大宅,然後被大剌剌的評論收藏。」
她倒抽一口氣,「啥?!什麼鬼玩意兒!」站在床沿的趙尹薇方寸大亂的揉亂這邪惡的巾帕,發狠的朝他臉上砸去。
「這就是項家的老規炬,你當初膽敢對我開條件的時候就該有心理準備了。」
「誰知道你們會這麼……變態!」她整顆心臟卜通卜通的跳得快要崩潰。
他扣住她的手腕。「趙尹薇,注意你的措辭。」
「我說的是實話,都什麼年代了,怎麼你家還有這種八股的陋規陋習?」
他縮緊手腕上的箝制。「反正你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
既然已經翻臉,她一不做二不休。「我要回家。」
新婚之夜回娘家,這成何體統?
「不准!」
「我就是要回家,放手!」
項莫軻收緊力道使勁扯過她,趙尹薇踉蹌的撲向他懷裡,他抓起她的手指。「不要忘記你手上套著誰給的戒指!」
「誰希罕,大不了還你——」她沒有一點危機意識,推搡著他的胸膛,莽撞的她只想要抵抗那些迂腐的規炬。
項莫軻一火,翻身將她壓制在身下。「你骨子裡嚴重欠缺服從,是不是今天晚上我該好好教你一課?」他恐嚇她。
她被突如其來的情勢駭住了。他、他該不會想……恐懼爬上她的臉。
他盯著身下那張倔強又膽小的臉,犀利的目光變得深沉,緩緩低下頭去……
「走開,臭大叔,走開——」她推著靠近的他。
「你安靜一點!」低喝。
「不要!我不要!」她死命掙扎。
趙尹薇頭一歪,他的吻落向了她的頸子,熾烈的溫度火速引起了她心裡的一陣顫慄。
她一想到自己的私密要連同這一方白帕被眾人大剌剌的注目評論,便有著滿肚子的不滿,抗拒的念頭益發的強烈。
項莫軻吻著她,她則手腳並用的抗拒著,一度,她成功的脫困了,但眼明手快他的卻扯住她的腳踝阻止她逃開。
親密關係應該和心儀的人一同建立,而且該是低調甜蜜的,她不能理解這種大戶人家的可笑規定,她眼下只想逃開這種荒謬。
他越是緊抓她不放,她的掙扎就越激烈,眼看自己又再度被壓制得動彈不得,她的腳更是奮力的想要掙脫箝制。
忽地一記掃腿——
一切都停止了。
趙尹薇怔愣的望著別過臉去,用手掌遮掩自己臉孔的項莫軻。
「大、大叔……」她怯怯的喊。
驀然他掃來凌厲的注視,眼裡的憤怒媲美火山爆發。
下一秒,他鬆開手,壓制不住的鼻血就從他俊挺的鼻子緩緩滴下,染紅了那張俊逸的臉。
「大叔!」她沒料到自己會把大叔踢傷,真的!
「趙、尹、薇!你這該死的女人。」壓抑的憤怒口吻。
心一慌,她隨手抓了東西就往他的鼻子掩去。「對不起、對不起……」
「滾開!」他搶過她的善意,自己摀住又麻又疼的鼻子,有一連串想要飆出口的咒罵不斷湧上來,全靠他的修養才將它們壓回。
「大叔,對不起,你還好吧?需不需要打電話叫救護車?大叔,你頭會暈嗎?會不會有腦震盪?」她歉疚的追問著傷勢。
項莫軻瞪住她,揮開她探問的手,拂袖而去。
她愧疚的望著他用帕子掩住鼻子,突然,她發現他手中用來擦拭鼻血的手絹,不正是方纔他拿給自己的那方錦緞嗎?
「噗哧——」趙尹薇很想爆笑出聲,儘管現在實在不合時宜。
果然,他結結實實的賞了她一個大白眼,她趕緊止住笑佯裝著歉疚又無辜的表情,直到他憤怒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口,她才克制不了情緒的大笑歪倒在床上。
真不敢想像,明天大家對著那錦緞指指點點的時候,大叔心裡作何感想。
第五章
趙尹薇頂著一身疲憊跌坐在自己的床上,她萬萬沒想到,光是端茶都可以把人的兩隻胳膊給端殘了。
「就郎喔,我ㄟ手啦……」偷偷哀鳴。
新婚第二天,她被大叔獨自丟回掩月山莊的住處。
她不怕一個人獨處,比較怕要陪笑,偏偏她被素以威嚴著稱的項家奶奶召去和其他來訪的宗族親戚見面奉茶,做的就是陪笑的苦差事。
她以為所謂的宗族親戚頂多就是一屋子上下十來個人左右,誰知道家大業大的項家連宗族親戚都多得叫人昏厥,一車一車的活像運豬似的運上山來,最後竟然是以梯次來算的!喔買嘎∼
如果叫個人站在門口按計數器計算,今天入園參觀她這只新猴子的人次應該有破百了吧!
倘若這樣的人數都稱呼為至親來訪,那非至親的人數豈不更驚人?
她一整天光是端茶,兩腳就走到快瘸了,身為勞動主力的兩隻手更是端茶端到顫抖不已,更遑論是臉上的笑容,差點讓她的臉部肌肉都要嚴重抽搐了。
這還不打緊,偏偏有個該死的小兔崽子竟然躲在角落對她嘲笑,「新娘水鐺鐺,褲底破幾康……」
憤怒的她差點衝上前去把那個兔崽子狂扁一百下洩恨。
「小如,白天那個該死的……嗯,活潑的小朋友是誰啊?」逃難似的回到她和大叔共同擁有的房子,她對著貼身女僕問起那個調皮搗蛋的小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