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喝下午茶!你是嫌老子時間太多嗎?」雷戰掄拳往空中一揮,詛咒一聲。
空氣一下子凝結,蜜蜂嗡嗡飛過花叢的聲音,成了現場唯一的聲響。
「大家來喝蜂蜜菊花水和特製的手上麵包卷。」李子寧端著一隻大托盤,帶著天使笑容翩然而來。
「喝個大頭茶!」雷戰瞪人一眼,就覺得那男人的笑容太礙眼。
「老大,你不喝,咱們兄弟總可以喝吧。」雷戰專屬樂團的鍵盤手說道。
「對啊,你這人怎麼這麼凶!」李子寧皺起眉,雖然因為看到雷戰而訝異,但嘴裡可沒打算饒人。「就算你是巨星,也不可以這麼沒禮貌!」
「子寧,你忘了拿果醬。」
一道涓流般的輕柔嗓音,柔柔地流進戰火之間,大夥兒循聲一望——
一位白衣勝雪,模樣細緻更勝櫻花的女子,手拿著果醬,怯生生地站在灌木叢邊。
天啊!
雷戰瞪著夏欣月,連呼吸都忘了要繼續,只能像尊兵馬俑似的定定地立在原地。
夏欣月看著雷戰,全身血液頓時逆流到腳底,原就雪白的臉龐此時更是毫無任何血色可言。
而雷戰身後那群總是在嘻鬧的樂團團員們,也全都有志一同地噤聲不語,個個臉色凝重地看著她。
夏欣月扶住灌木叢,果醬在手中頻頻顫抖著。她說不出話,也沒有力氣挪動身子,她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欣月,謝謝你送果醬給我。」李子寧飛撲到夏欣月身前,擋住雷戰不懷好意的視線。雷戰對女人的不友善,可是舉世聞名的。
「我……我先離開了……」夏欣月垂下水眸,手心發涼,心在發冷。
「站住!」雷戰往前一站,動手就要攔截人。
李子寧直覺地張開雙臂擋人。「雷戰,我們家的欣月妹妹膽子小,你別嚇著她。」
我們家的清純小百合!雷戰瞪著夏欣月低垂的臉龐,感覺他的最後一絲理智在瞬間隨風而逝。
「雷戰,我幫你介紹一下,這是『新月農場』的老闆李子寧,和園藝師——。」導演陪著笑臉,也隨之擋到夏欣月與雷戰之間。
「廢話少說!統統給我讓開!」雷戰大吼一聲,打斷所有的介紹。
他瞪著那個被男人包圍在身後的小女人,只想掄起拳頭打飛眼前這一堆雄性障礙物。
「你和她很熟?」雷戰居高臨下地瞪著導演,肩臂的肌肉繃硬如石。
「應該……滿……滿熟的。」導演有種面臨火山爆發的恐懼感。
「去你的滿熟的!別擋著我的路——」雷戰咆哮出聲,火炬之瞳緊盯著兩步之外,被他嚇了一跳的夏欣月。
又來了!每次只要他一吼,她就受驚。他以為她該知道——他是世界上最不可能傷害她的人!
夏欣月咬著唇,因為乍見他的情緒無法平復,而始終不敢抬頭。
雷戰還是一樣。每回一出場,就會不客氣地把她週遭所有空氣全都汲取而盡,讓人胸口發悶。
「雷先生,我們家欣月和你無冤無仇,你不准把你的怒氣全發到她身上,她只是來送果醬而已。」李子寧擁住夏欣月的肩膀,再傻也看得出來雷戰的火,是衝著夏欣月而來的。
雷戰瞪著那雙「沒規矩」的手,狠磨了兩下牙根,回頭對鄒明璃說道:「把這個小鬼架開。」
「天皇老子也沒資格把我架開!」李子寧雙手插腰,脾氣也拗了起來。
「我們試試看。」雷戰的怒氣出柙,剽悍地舉起拳頭,虎虎有聲地朝空中猛揮兩拳。
「不要吵架。」
一聲吳儂軟語插入了劍拔弩張的氣氛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隨之集中到了夏欣月身上。
除了雷戰之外。
雷戰瞪著導演,巨大拳頭因為壓抑,而發出了恐怖的喀啦聲。那個色迷迷的死導演,竟然敢用那種陶醉的神情盯著夏欣月。
夏欣月被大家盯得全身不對勁,她深吸了一口氣,攬足了力氣飛快地轉身跑開。
雷戰還會不清楚她嗎?他一個箭步,突擊而過那堆花拳繡腿的男人,隨之跟上夏欣月的身側。
「你想幹麼!」李子寧情急之下扯住雷戰的手臂。
雷戰頭也不回,反手一轉,便扣住了他的手腕,一個使勁便將他揮推到灌木叢邊。
「我和夏欣月有一筆帳要算,你少來礙事!」雷戰大吼出聲,再度快步直衝向前。
咦?李子寧握著差點被折斷的手,他傻了眼,竟忘了要攔截雷戰。
雷戰怎麼知道夏欣月的名字?剛才根本沒人提啊。
莫非……這兩人原本就認得?
李子寧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盯著前方那對已看不見身影的野獸與百合花的組合
。
看得專注的李子寧,絲毫不知道樂團團員早已自動自發地站到他身邊,等著攔截任何膽敢阻撓雷戰的人和物。
有些大事,可是閒雜人等干預不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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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欣月繞過幾條小徑鑽進木屋裡,雙膝旋即沒用地一軟而下。
她柔軟的印染花裙,像落花般軟散於地板上。她雪白的面容溫婉依舊,眼神卻像迷途孩子般地可憐至極。
雷戰怎麼會在這裡?
夏欣月咬住顫抖的手臂,無奈卻連牙齒都在發抖,咬都咬不穩。
這不是第一次有人情商來這裡出借場地,可卻是她第一次後悔,內向的自己為何從不曾過問過李子寧這些事。
她知道自己逃離的行徑太引人側目,可她還能怎麼辦呢P.她每回遇到他,便完全地與理智兩字絕緣哪。
不行,她不能留在屋子裡,這裡目標太明顯,她要到溫室去,那裡隱密一點,或者雷戰找不著吧。
夏欣月才想著,便慌亂地站起身。
「好痛!」她的腰側不小心撞上桌角,刺骨的疼,讓她的淚水馬上奪眶而出。
她咬著唇,搗著腰,蜷曲著身子,連擦淚的時間都不敢耽擱,一拐一拐地走到門邊,拉開大門。
「啊!」
一道高大身影朝著她直衝而來,她還來不及打住腳步,就撞進了一個堅硬如石的懷抱裡。
夏欣月一手擋在他的胸前,卻擋不住他煙草的氣息朝著她撲鼻而來。她屏住呼吸,覺得快要窒息。
「你怎麼了?」雷戰瞪著她頰邊的兩道淚痕,他重重倒抽了一口氣,震驚的表情像是打破了故宮國寶一樣。
抓住她的肩膀,他怒聲問道:「我撞痛你了嗎?」
「沒。」她弱聲地說道,呼吸因為他的靠近而急促了起來。
「騙鬼!你沒撞痛,為什麼在哭?」雷戰皺著眉,用拇指拭去她的淚水。
他手指力道的摩擦,讓她的頰邊肌膚發著熱。
雷戰瞪著她氤氳的水眸與羞澀的嬌顏,心臟血液像火山爆發一樣地噴灑而出。
該死的!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血脈賁張了!
夏欣月被他火熱的眼神盯到不知所措,連忙垂下眸,手指緊張得絞著衣擺。「我……沒騙你啊,剛才要出門前,我不小心撞到桌子,很痛,所以……才哭……」
「撞到哪?」雷戰臉很臭,活像撞痛的人是他。
「腰。」她聲若蚊蚋地說道。
雷戰二話不說,直接掀起她的上衣,露出一方凝脂與一處直徑兩公分左右的青紫淤痕。
「你!我……我沒事,你……你不要這樣!」夏欣月驚呼出聲,手忙腳亂地推他,羞澀的紅暈從頰邊一路蔓延到頸肩。
「瘀青了一大片,還說沒事。」雷戰的指節滑過她腰間的肌膚,低嗄地說道。
夏欣月猛顫了一下,小手慌亂地想扯開他的大掌。
「你怎麼還是這樣,像是豆腐做的一樣,碰都碰不得。」雷戰反掌握住她的手腕,輕聲地問道:「藥在哪裡?」
「我自己會搽藥,你先放開我,好不好?」他讓她頭暈。
「不好。」
「我又忘了,不能用疑問句問你問題。」夏欣月仰起頭看他,無奈地皺了下鼻子。
「總算想起來了。」雷戰低笑出聲,握住她的下顎,不許她離自己太遠。
他灼熱的呼吸吹起她的髮絲,她抖栗地像被颶風吹過的楊柳。「不要這樣,好不好?」她低著頭,下顎簡直快縮入胸口了。
「不好。」雷戰一挑眉,低笑出聲。
夏欣月恬雅水眸閃過一陣懊惱,纖手反射動作地拍向他的肩膀,如同以往一樣地脫口說道:「你——討厭。」
「你還是一樣可愛。」雷戰哈哈大笑出聲,順手就把她攬入懷裡,下顎也就自然而然地擱上了她的肩頸。
夏欣月身子一熱,整個人全陷入他的熱氣之間。他抱得那麼理所當然,他的笑聲吹入她耳間的震動是那麼地讓人熟悉,好像這幾個月的分離從不曾發生過一樣。
夏欣月咬住唇,想哭。
分離時的心碎,她還記得很清楚啊!
「你不要這樣。」夏欣月用盡力氣推著他。無奈,人高馬大的他,卻依然四平八穩,毫無動搖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