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晴陽笑著,沒有戳破她臉紅的原因。
一旁的靳落落對他們的話題沒什麼興趣,只是插嘴問:「學長,紀原是不是要出國?」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朱晴陽微愣了下,才笑問:「你怎麼會這麼問?」
「前幾天我看到你和紀原在談話,不小心聽到一點,但是沒聽清楚,所以才會問你。」靳落落直率的坦誠。
「我們是有談到這個問題,但他是不是打算出國,我就不清楚了。」朱晴陽避重就輕地笑了。
「真是的,你們男人都是這樣,有什麼事都一個人作決定,全然不顧女孩子的感受。」靳落落抱怨的說。
蘇心禾笑看著她,「好怨慰的表情,是誰讓你如此有感而發啊?」
靳落落挑眉瞪她,「你在說什麼啊,我是為你抱不平耶,如果紀原真的要到國外留學,你準會難過得要死。」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蘇心禾輕笑著反駁,低頭瞄到手錶,輕啊了一聲。「啊!學長、落落,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啦!約會是吧?快走吧!」靳落落笑著揶揄她,惹得她臉都紅了。
「再見,學長。」蘇心禾背著背包笑著揮揮手,腳步急促地朝校外一間咖啡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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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咖啡廳,就看見紀原坐在靠窗邊的座位上,英俊的面容吸引咖啡廳內不少男女的目光,但他沉鬱的神情、冷冽的氣質,讓人不敢親近。
蘇心禾站在門邊,看著他獨自一人時總會露出的憂鬱孤獨,由心泛起一股深切的無力感;不論她如何接近他,總是有一部分的他是她無法碰觸的。
而當她投注的感情越深,她就越發現一個事實,即使是他主動接近自己,但其實他——不愛她。
「小姐?一位嗎?」服務生的親切招呼驚醒發愣的蘇心禾。
「我的朋友在那邊。」蘇心禾指了指紀原的方向,服務生這才微笑地退開。
她走近紀原,直到她在他的對面坐下,紀原才發現她。
「你來了,要喝什麼,咖啡好嗎?」一見到她,紀原立即掛上往常的笑容,一副體貼的模樣。
蘇心禾的心輕微地揪痛,兩個人交往近一年,他還是不記得她不喝咖啡。「伯爵奶茶吧。」
紀原招來服務生,點了壺伯爵奶茶,待服務生一走,他看著她,似乎有些話想說,卻又猶豫不決地沉默了下來。
望著他的表情,蘇心禾的心倏地一沉,不由得想起剛剛才聽到的消息。「你有話要告訴我?」
紀原抬眼看她,半晌後才說:「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準備出國唸書。」
蘇心禾笑容未變,點頭回道:「很好啊,什麼時候走?」
她輕鬆的態度讓紀原一怔,怎麼也沒有想到她聽到他要出國的消息,竟是如此的無所謂。
「你一點也不驚訝?」紀原皺著眉,雙手抱胸,身體靠向椅背。
「落落聽到你和晴陽學長的談話,所以我知道你有這個打算。」她朝送奶茶來的服務生輕笑點頭,倒了一杯奶茶,輕啜道。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十分鐘前。」蘇心禾溫和的笑問:「你什麼時候去,東岸還是西岸?」
「東岸,哈佛。」紀原直盯著她,不悅的問:「你真的一點都沒有感覺?」
怎麼會沒有感覺呢?心痛、不捨、悲傷的情緒漸漸地籠罩她,但一切都已底定了,她能說什麼嗎?蘇心禾暗歎。
「讀書是好事,我當然為你高興。」喉頭有些緊窒,但她仍是保持笑容。
「高興?我們要分別三、四年,你卻只有高興?」紀原眉頭緊蹙,他知道她對自己有感情,可是她表達的方式總是那麼含蓄,含蓄到讓他不確定。
蘇心禾飲起笑容輕歎道:「除了高興之外我還能說什麼呢?我連你什麼時候申請學校、什麼時候做的決定都不知道,你沒有同我談過,甚至到了此刻才告訴我這個消息,我能說什麼呢?」
「我……」紀原被她問得啞口無言,他在申請學校時的確沒有想到她。所以他能要她怎麼做,就算她不捨的哭鬧,也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
曾經,他以為她能取代那個人,但一年過去,他喜歡她,卻仍不是愛。
「對不起……」他不由得道歉,這句對不起,究竟是為了自己沒有和她商量就決定出國唸書,還是為了不愛她,連他都無法確定。
「你不需要抱歉,我不是責備你啊。」蘇心禾連忙阻止他,溫柔的笑道:「你什麼時候要走?我會送你……」
她的話,因手機乍響而停歇,蘇心禾看著他做了個抱歉的表情拿起手機。
一聽到對方的聲音,紀原表情瞬間一變,驚喜道:「是你,你怎麼會打來?」
但欣喜帶笑的神情又立刻罩上一層陰霾。「是嗎?大哥要你打來問我這件事,嗯,我知道,我會考慮的。」
簡單幾句話後,他收了線,心情卻明顯地因為那通電話而低落。
蘇心禾縱使好奇是誰讓他心情如此驟變,但卻直覺知道,即使問出口也得不到答案,所以只是低頭喝奶茶,沒有出聲詢問。
紀原彷彿忘了她的存在,逕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當服務生前來加水,他才回過神。
抬頭望見安靜等在一旁的蘇心禾,對她的愧疚倏地溢滿心胸,一時衝動地脫口而出:「跟我走!」
他突如其來的要求,震懾了蘇心禾。
「什麼?」蘇心禾拿著茶杯的手一抖,濺出的奶茶沾濕了她的衣服,她卻渾然不覺,只是傻怔地瞪著他。
紀原對自己衝動脫口而出的話不但不後悔,反而在話一出口後,對她的愧疚才稍微減輕,但同時,更加不齒自己的自私。
那通電話讓他由天堂墮入地獄,再次確認「她」所有心思都在大哥身上時,他需要蘇心禾陪伴著自己,讓他空虛的心仍有她的愛溫暖,不致為嫉妒而成狂。
「跟我一起出國。」他語氣更加堅定。
「我……」
「不要拒絕我,我需要你。」紀原握住她的手,黯然的說。
「你……是臨時起意的吧?剛才的那通電話讓你心煩,是嗎?」蘇心禾輕輕的問。
「要你跟我走是臨時起意,但不關她的事。」紀原說了謊。
蘇心禾望著他,「那麼,讓你心煩的是誰?」
「沒有人讓我心煩,我只是不想讓你離開,在你說要去送我時,也是這個意思吧?分手!」紀原握著她的手更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蘇心禾輕眨眼,搖頭道:「沒有,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時空距離會改變人心,所以……」語音在淺笑中戛然而止。
更何況他的心中沒有她的存在,要變豈非不易?
有時蘇心禾總會恨自己看得太清楚,一個戀愛中的女孩,不是應該盲目不清嗎?為何她卻能夠將兩人間的感情看得如此明白?
「所以你不認為我們走得下去,或者是你不相信我,覺得我會變心?」紀原懊惱地瞪著她,對她如此看輕他而生氣。
「也許變心的人是我啊!」蘇心禾笑道。
「聽你這麼說,我更要你跟我走,我不會讓你有機會變心愛別人。」他緊握著她的手,纖秀的手在他的掌握中卻是冰冷。
蘇心禾伸出不受束縛的另一手,輕輕撫著他的臉,搖頭道:「不可能的,我家沒有辦法支付我出國讀書的費用。」
她沒有提起還有一年才畢業,因為讀書隨時都能讀,但是經濟問題卻是她拒絕的最重要因素。
「只要你答應,費用你不用擔心,我家在紐約有房子,而且我繼承了我外公留下的財產,錢不是問題。」紀原笑道,如果只是經濟上的問題,那他絕對負擔得起。
要一個女人跟男人出國讀書代表的意思,他知道嗎?蘇心禾認真的看著他,繼之暗歎口氣,看來他是不明瞭的。
他們之間雖是男女朋友,但舉止總有種心靈上的距離。
即使他擁抱她、親吻她,卻不曾用渴求佔有的目光看她,兩人之間彷彿阻隔一道無法跨越的無形距離。
可是她愛他,愛到願意放他走,又怎麼能拒絕他不想分離而做的請求?
蘇心禾輕咬下唇,思付半晌才道:「我會回去和我父母商量。」
「真的?你願意跟我走?」紀原展開笑靨,光彩耀眼得讓人為之迷醉。
「嗯。」為了他的笑容,蘇心禾下定決心,願意跟著他到任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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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心禾遞出休學申請書,以及申請語言學校時,繫上又開始流傳著,她為了愛決定放棄學業走天涯的耳語。
一時間,她與紀原成了校園中愛情的代表。
「你真的要跟他出國?」靳落落看著蘇心禾整理行李,忍不住再次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