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只是不經意的脫口而出,意在威脅她,但當她一提起秋蔚品:心虛與惱羞成怒下,更教他失了理智。
蘇心禾眸中泛起薄霧,鼻頭泛酸,一顆心被他的狠心絕情打碎了。
早就不奢望能夠與他白頭到老,她的心在滴血,卻強忍著奪眶的淚意,輕輕點頭,柔柔地起身說:「我知道了,我們分手吧。」
她的選擇讓紀原全身的肌肉一繃,雙眸怒火燃燒,聲音卻極端的冰冷。「這就是你的答案?」
他心中翻飛著驚濤駭浪,看她的眼神彷彿陌生人。
她垂著長睫,柔細的聲音有些不穩,「是,明天我會搬走,至於小孩,你放心,我會拿掉的。」
要快刀斬亂麻,就要將一切斬得乾乾淨淨,即使要用謊言讓兩人不再有糾葛,她也會撤下漫天大謊。
紀原心一駭,她選擇分手卻不保留小孩,是想表示什麼嗎?「你要分手,不是為了孩子?」
「如你所說的,不受歡迎的孩子,若出生了也不會快樂,而你……不論我想不想分手,我們都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了,我會怨你不要孩子,你會氣我戳破你刻意隱瞞的真相,與其彼此恨著對方,還不如就到這裡為止。」蘇心禾苦笑道。
紀原聽著她的話,心卻開始痛了起來,卻無法反駁,未了,他只能平平的回道:「你說得對。」
兩人相互凝望,五年相依溫存的歲月,就要在此畫下句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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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原,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秋蔚品啜著杯中的熱巧克力,偷覷著發呆的紀原問。
紀原眼睛盯著書本,心思卻不知飛到哪裡。
「紀原!」秋蔚品放下手中的杯子,揚聲喚他。
「什麼,你說什麼?」
「看你失神的模樣,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她盯著他直截了當的問。
「吵架?誰?」
「還會有誰,不就是你和心禾啊。」
「你想太多了,我們怎麼會吵架。」紀原輕咳地笑了。
「是我想太多嗎?你們這幾天全是分房睡吧,我說過不要在乎我和小可,你們又都是相敬如賓,一點都不像是在談戀愛……」秋蔚品以過來人的經驗看他們,怎麼看就怎麼不對勁。
「我們沒事。」紀原莫名的不耐煩,再望著蘇心禾那一扇緊閉的門,那裡頭已不是他能輕易進出的禁地。
這幾日蘇心禾常是早出晚歸,不知在忙些什麼。
她去醫院了嗎?是誰陪她去的?雖然他不想要孩子,但一想到她孤單一人去醫院,又覺得罪惡感纏身;繼之想到因為一個孩子而改變他們之間的關係,更不免有些惱恨……
「好吧,沒事就沒事,你們的事我也插不上手,不過,你大哥的飛機晚上到,還要麻煩你送我們去接機,我們一起吃頓飯,讓你哥見見心禾。」秋蔚品瞧他不想說下去,也很識相的不再追問。
「這麼突然的邀約,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空。」一聽到大哥晚上就來,紀原的心有些亂。
「早上心禾出門前我問過她,她說可以。你哥一定會很高興見到她,他似乎覺得你沒有女朋友全是他的責任,你有這麼好的哥哥真該偷笑了。」秋蔚品一提起丈夫,滿眼滿心都是幸福。
「話說得這麼酸,你不會是在嫉妒我吧?」
「沒錯!我是嫉妒你,你這個弟弟在他心中可是佔有很大的份量,現在又蹦出小可瓜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但孩子是我生的,我只能認了,可你一個大男人,又有了女朋友,我就搞不懂他幹嘛那麼擔心你?」秋蔚品老實坦白得可愛。
紀原望著她談起哥哥時眷戀的表情,益加羨慕起兄長能夠得到一個女人的全心熱愛,數年不變;而愛著自己的蘇心禾,卻決定不再為自己等待下去。
他不想要孩子,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鑰匙的開門聲,讓兩人的談話停了下來。
不一會兒,蘇心禾推開大門,蒼白的臉色,看來有些病容。
紀原的心因她的憔悴而緊揪,忍不住起身走近她。「你不舒服嗎?」
蘇心禾只是輕輕瞅他一眼,搖頭道:「沒什麼,休息一下就好。」
那一眼意義深遠,紀原的心緊揪,眼神複雜的看著她,低聲問:「你……去醫院了?」
蘇心禾身子微微一顫,好一會兒才頷首,「嗯。」
她知道他誤會自己的意思,但何妨,就讓他誤會下去,反正她早已決定要瞞著他生下孩子。
怎麼回事?一聽到孩子沒有了,他的心竟沒有預期的輕鬆,反而陣陣刺痛。這幾年的回憶、相偎與感情,似乎隨著孩子的離去而消失……
他……後悔了嗎?紀原驚駭著這個突起的念頭。
「心禾,你不舒服嗎?那晚上的聚餐就不要勉強,反正以後機會多的是,你就好好休息。」秋蔚品看著她蒼白、嬌虛的小臉,不禁興起我見猶憐的心情。
「我沒關係,休息一下就好。」蘇心禾搖頭輕笑。
今晚將是最後的一夜,她想再陪陪紀原,將他最後的身影烙印在心中。
「真的可以嗎?你不要勉強啊。」秋蔚品扶著她,擔憂的問。
「我沒事,大嫂,我先回房休息……」一陣暈眩,讓她幾乎站不住身,若非秋蔚品扶著她,只怕她早已癱在地上。
「心禾……」
紀原輕推開秋蔚品,彎身將蘇心禾抱起來,低聲在她的耳邊道:「不要硬撐,我送你回房。」
蘇心禾眼中發熱,閉上眼靠在他的胸前,享受他最後的溫柔。
即使不愛她,但對她,他的溫柔卻從不吝嗇,所以才會教她深墜愛河中,不能自拔。
這個殘忍又溫柔的情人,讓她又恨又愛的愛人啊……
望著兩人的親密,秋蔚品先前的憂慮一掃而空,她相信,這兩個人不會有問題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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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開門,望著一室的靜寂,紀原知道,蘇心禾離開了。
他沒有費力去確認她房間的行李是否不在了,他就是那麼肯定,因為空氣中沒有她的氣息。
少了她的溫暖,整間屋子也變得冷冽起來。
她早就決定奸今天離開吧!
昨晚她撐起精神,與他一起送走兄嫂,為他做完最後一件事後,她終於走了。
他坐在沙發上,腦中很清楚她的離開是兩人理智談判下的結果,但心卻突然空了,彷彿毫無重量的懸在半空中,好難受、好空虛。
倏地,紀原轉身摔門離開房子,駕上跑車,如箭矢疾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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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輝煌的道格爾飯店的宴會廳中,充斥著衣香鬢影、杯觥交錯的身影。
伯恩望著摟著妖嬈美女談笑的紀原,一雙濃眉越皺越緊。
他看著紀原由對女人視若無睹,到最近對投懷送抱的女人來者不拒,轉變之劇烈差點讓他以為好友被外星人附身了。
而這幾個月來,紀原身邊的女人一個換過一個,除了黑髮的東方女子之外,其餘不管是金髮、紅髮、棕髮、銀髮……幾乎各種髮色的女人都曾是他約會的對象。
當然,如果他在與那些女人談笑時,眼神能夠不那麼冷漠,也許伯恩就會真的以為紀原轉性了。
當妖繞的金髮美女在紀原的唇上印下紅色的唇印,媚眼誘惑地邀請他一起享受這美麗的夜晚,紀原挑眉低聲在她的耳邊說幾句話,惹得美人嬌笑不已,再度攬著他的頸項旁若無人的熱吻起來。
未了,美人才氣喘吁吁地,掛著滿意的笑容扭腰擺臀離去。
當美人一轉身,紀原隨即毫無眷戀地移開目光,拿出手帕抹去沾在唇上的顏料,順手將手帕丟給經過的侍者。
他冷淡地掃視參與這場豪華宴會的紳士名媛,手上的酒杯已空,心情卻一如往常的悒鬱,煩躁的情緒又再度越柙而出。他身子一轉,邁開腳步就往會場外走。
「艾利克斯?」伯恩連忙追了上去。「你要去哪裡?」
「離開。」紀原頭也不回地道。
「離開,你忘了你是宴會的主人嗎?哪有主人先走,留下滿屋子客人的?」伯恩攔住他,瞠目瞪他。
「他們不會在乎主人在不在,有美酒、佳餚就夠了。」紀原不在乎地說。
「等一下,你這幾個月到底是怎麼了?煩躁、狂歡作樂得過了頭,你女朋友呢?你不在乎她的感受嗎?」伯恩忍不住一吐心中的疑惑。
紀原握緊拳頭,冷冷地說:「我們分手了。」
「啊!你們分手了?」伯恩愣了一會兒。
「怎麼,我們分手有那麼不可思議嗎?」紀原不以為然地冷聲道。
「不,不奇怪,只是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