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
一位客人推開了店裡的大門,觸動門上輕快的風鈴。
「歡迎光臨。」邵儀鳳端起甜美笑容迎接上門的客人,收起原先的嘻笑。
客人是名年紀相當輕的女孩,紮著一頭馬尾,一襲淡藍色的小洋裝,看起來既溫順又柔美。陸遠媛坐在一旁看好友招呼客人,細心的解說櫥窗內每個蛋糕的口感及材料。
那女孩見到種類繁多的蛋糕,眼睛都亮了起來,正苦思著不知該挑哪些才好。
「我建議最旁邊的那個草莓雪泡,不甜不膩,滑順好入口。」既然人家拿不定主意,那麼她出聲幫個忙好了。陸遠媛微笑,因為這女孩可愛得讓她喜歡。
「真的?我也覺得它好可愛,你吃過嗎?」女孩見有人肯給意見,心情更加愉快。「我聽人家說,這裡的蛋糕很好吃。」
「我是忠實的老主顧了!」陸遠媛又說。「還有旁邊的泡芙,我也很建議你嘗嘗。」
女孩點點頭,飛快的點了好幾塊蛋糕,突然皺起彎彎秀眉。「有沒有哪一種是男生比較敢吃的呢?」
喔,原來是甜蜜的小倆口要吃蛋糕!陸遠媛站在女孩身邊,指著櫥窗角落內、一塊造型方正的蛋糕。
「看見那個咖啡色的方塊沒?咖啡味又香又濃,我建議可以選那款給你的男朋友。」陸遠媛好心又耐心的繼續建議。
女孩很快地選好蛋糕,結帳時,還不忘拿了一張名片帶走。「請問……你們有包辦婚禮宴客的小點心嗎?」
「不好意思,目前沒有喔。」邵儀鳳微笑表示。
女孩眼底有著明顯的失望。「真是可惜,這裡的蛋糕美得令人讚歎。」彎下腰去,她又望著櫥窗內的小蛋糕,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采。
「不然這樣吧!我替你介紹另一間蛋糕店,我就是向裡頭的師傅學手藝的,他們有負責替新人規劃宴會餐點。」邵儀鳳遞了另一張名片給她。
「謝謝!你幫了我大忙。」女孩高興的接過蛋糕和名片,露出滿意的笑容。
兩人目送年輕的女孩走出店門口,陸遠媛眼尖的發現,「寂寞芳心」外頭停了輛她十分眼熟的轎車。
一道挺拔身影站在車門邊,等候女孩的出現,他將她攬在懷裡,笑得溫柔。
「冉初易?」陸遠媛大驚,消化不了見到的這幕景象。
她一定是看錯了!剛剛才對她說「從來不曾忘記你」的男人,怎麼可能才跟她分開一下,就馬上擁著另一個女人?
他還說好要電話聯絡的……只怕現在的他,是分身乏術了吧!
眼底浮現淡淡的薄霧,陸遠媛心碎的看著他在那女孩額上落下一吻。女孩在他懷中撒嬌,兩人甜蜜得與一般情侶無異,冉初易還體貼地替她打開車門……
為什麼?!
陸遠媛不停深呼吸調適心情,告訴自己要心平靜氣。像他這樣優秀的男人,本來就不可能為自己放棄一座森林……
他身價不低,有才華又英俊,就算有一兩個女人在外頭,其實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冉初易走回車內發動車子,一手還攬著那女孩,不時摸摸她的頭,笑容和煦。若不是她曾經見過他柔情的一面,否則像他這樣冷漠又驕傲的男人,怎麼可能在女人面前露出那樣的表情?
原來,能夠得到他感情的女人,她並不是唯一的一個……
他的承諾言猶在耳,然而他的真心,早已遠離自己直到天涯。
陸遠媛從雲端跌落谷底,她突然察覺,愛情原有的重量,有天也會讓人承載不了,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轎車緩緩駛向前方,陸遠媛奔出「寂寞芳心」,還想見他的身影。
直到車身已經遠得成了一個點,她才驚覺面頰上的兩行清淚。她倔強地抹去淚痕,抬起頭來望著夜空,想藉這舉動將心酸的淚水藏起。
有什麼好哭的?不過是幾個意亂情迷的吻,不過是幾句虛無縹緲的甜言蜜語,她何必當真?何必傷神?
沒遇上他之前,她不也一樣過得好好的。就算離開他,她也會秉持自己一貫的步伐,繼續向前走。
陸遠媛,你說對不對?
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直到淚水再也忍耐不了奪眶而出,她依然不死心的問著自己。
愛情,其實要走也沒什麼道理……
一瞬間,她總算深刻體驗情愛的無常。
第十章
「趙非雁!不對不對不對啦!我講過幾遍,這佈景叫美工組換掉啦!你耳朵怎麼硬成這樣?講都講不聽,昨天是吃得太撐,將腦子給撐傻了嗎?」
「死小韓,你活太膩,想要讓我拔掉你的舌頭呀?」趙非雁聽到有人這樣損自己,脾氣也大了起來。「是你自己言不及意,美工組才會搞不懂你的意思,換作是陸姐,三兩下就搞定了!」
「臭趙非雁!」小韓兩眼瞪得大大的,好似真要瞪穿她。「你還不趕快聯絡陸姐!下禮拜這支廣告要交給客戶了,今晚不送去剪輯,會趕不上交案的時間。」
「陸姐的手機沒開機,剛剛打回辦公室,小雅說她人沒在公司裡。」趙非雁沒了主意。
「不快點找到陸姐,等會兒冉先生就要到了,場景沒弄好,怎麼拍呀?」一想到冉初易嚴肅冷淡的神態,小韓是又敬又畏。
「還沒弄好?嗯?」冷到極點的嗓音飄來,冉初易不知何時早站在兩人身後。
小韓和趙非雁差點沒嚇得抱在一塊。「快……快快快……快好了。」好可怕,竟然說曹操曹操就到。
「你們還需要多久?寶貴的時間是拿來浪費的嗎?」冉初易冷刮他們一頓。他人都到了還不能開拍,存心找他麻煩嗎?
「要拍了、要拍了……」小韓抓著趙非雁,而趙非雁也很沒膽地黏著他,似乎這樣才能抵抗冉初易的冷氣壓。
「我不要聽這種沒建設性的話。再問你們一次,今天到底拍不拍?如果不拍,就別浪費我的時間。」攝影棚該換的景沒換多少,昨天收工前相陸遠媛討論的場景也沒有出現,這教冉初易的火氣無端冒出頭。
「陸……陸姐沒出現,大家不知如何是好……冉先生,你曉得陸姐今天為什麼沒來上班吧?」小韓昨晚還見他們倆到陽台邊卿卿我我的。
「不清楚。昨晚我打手機給她,她關機了。」冉初易兩手抱胸,看著小韓。「怎麼了,是生病嗎?」
「應該不是吧!陸姐就算病得再重,也會按時來上班的。上回她從樓梯上摔下來,隔天開刀打鋼釘,醫院才躺半天,她下午就坐著輪椅出現在攝影棚內。」陸姐根本就是要工作不要命哪!
「這麼說來,她不可能是因病缺席了。但這時她不來攝影棚,又會到哪裡?」冉初易這才曉得,他對她瞭解太少。
「陸姐很少有缺席的時候,或許真有什麼要緊的事吧!要不然我打電話問問老闆,說不定他知道陸姐去哪兒。」趙非雁拿起手機聯絡,沒想到話機另一端竟是個女人的聲音,略略喘息,低低的嬌吟……
她應該打擾到人家的好事了吧?趙非雁紅著一張臉,趕緊按掉手機。
「撥錯號碼?」冉初易疑惑地揚眉。她無端臉紅個什麼勁兒?
「是……是老闆正在忙……很忙很忙。」天呀!真勁爆!
「忙?在開會嗎?」小韓也深感困惑。
「不……呃,也是……」趙非雁語無倫次,不曉得該怎麼解釋。
「到底是還不是?」冉初易吼她一聲。「這麼大了,連話都不會好好講,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冉先生,電話我打,馬上就問。」小韓搶過趙非雁的手機,立即撥了過去。「老闆!」咦?聲音怎麼不一樣了?
小韓這才知道趙非雁臉紅得像蝦子的原因,連他都當場傻得大氣不敢喘一聲。老闆不會因為他們不識相,就扣年終吧?
「給我!」冉初易搶過手機,劍眉攏得很緊。「叫你的男人聽電話!」大白天的,體力就好成這樣,敢情他時間太多?
「誰……」古玎競的聲音低沉的傳來,聽來也挺不滿的。
「搞什麼鬼?太盡興,連電話都不接了?」冉初易惱火地噴他一氣。「你曉不曉得遠媛會去哪裡?」
一等古玎競丟來一串店名和地址,冉初易二話不說就掛斷電話。
「『寂寞芳心』?怎麼聽起來很耳熟?」他皺起眉,感覺似曾相識。
「啊!是陸姐她朋友開的咖啡店,上回我們聚餐還去過。」小韓翻開皮夾遞上名片。
冉初易自口袋掏出另一張相同的名片。她人在那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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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鐘,這時候通常都沒什麼客人,陸遠媛忙著將桌面拭淨,此刻「寂寞芳心」只剩她獨坐,閒得可以打蚊子、拍蒼蠅。
儀鳳都是怎麼打發無聊的呢?
邵儀鳳午後有事外出一趟,問她可不可以暫時來代班,陸遠媛第一次二話不說就允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