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專屬桑拿室裡,只有你跟記者兩人,你不認為身為一個知名的公眾人物,應該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嗎?」
「公眾人物?」他挑眉一笑,「我可不是明星。」
「也相去不遠。」她說。
睇著她嚴厲又嚴肅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下,並細細地端詳著她。
在他的注視下,她心跳加速,卻又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他濃眉微糾,「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恨我?」
「我沒必要恨你。」
「但你對我的態度實在太不友善。」他撇唇一笑,「從沒有人跟我講話時,口氣是如此的沖。」
「那是因為你是桂家的少爺,還是天地集團的准接班人之一。」她直視著他,「你地位崇高,誰惹得起你?」
「你。」他目光一凝,緊鎖住了她,「你不正在惹我嗎?」
「不敢。」她輕揚起下巴,掩飾著她的不安及緊張。
「我非常欣賞你的文筆,也對你關於我大哥的那篇報導印象深刻,不過……」他蹙眉苦笑,「那篇報導也是在如此劍拔弩張的情況下寫出來的嗎?」
「不,我跟桂英浩先生的接觸非常愉快。」她誠實以告。
「那你為什麼不能同樣愉快地訪問我?」他的表情越來越嚴肅。
「因為在我訪問你之前,已經對你的一些行為感到反感及不以為然。」她說。
英之微怔。
看著她嚴厲而認真的模樣,以及那肯定的語氣及談話,他隱隱感覺到她似乎認為他幹了一些壞事。
但……他做了什麼?
他挑挑眉,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然後睇視著她。
「請你把話說清楚,否則我們的訪問很難進行下去。」他說。
看他一副光明磊落、問心無愧的樣子,她不覺更為光火。
他明明對橋本做了那種事,怎麼還可以如此理直氣壯?
要她把話說清楚是吧?奸,他要是不怕丟臉,她就直接挑明了說。
「桂先生在桑拿室裡對橋本小姐做了什麼?」她直接質問。
他微怔。「我對她做了什麼?」
見鬼,應該是她對他做了什麼才對吧?她企圖勾引他,還粘在他身邊對他毛手毛腳,受害者是他耶!
「桂先生對她毛手毛腳,不是嗎?」她儼然正義女神化身般地瞪視著他。
「我對她毛手毛腳?」他神情不悅。
「沒錯。」她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
「請你解釋何謂毛手毛腳。」他冷冷地看著她。
「橋本小姐說你對她不禮貌,不只摸她的手跟大腿,還企圖襲胸。」她語氣堅定。
「什……」他簡直快氣到吐血,「你的意思是我對她性騷擾?」
「據我所知,是這樣沒錯。」她說。
他眉心揪皺,神情懊惱而火大。
那個橋本居然指控他對她性騷擾?她行為不檢點,企圖勾引他不成,竟倒過來反咬他一口?
難怪她一見到他就一副緊張戒備的模樣,原來她在擔心遭到他騷擾。
可惡!他可是個有頭有臉的人,他會白癡到幹那種自毀名譽的事情?再說,只要他勾勾手指頭,多的是女人自動送上門,哪需勞動他去騷擾別人?他是那麼沒有行情的男人嗎?
「看來你不如我想像中那麼聰明。」他板起臉孔。
「什……」她一怔。
「只聽片面之詞就加罪在別人身上,你根本愚蠢。」他用辭嚴厲而尖銳。
她一聽,立刻火冒三丈。
「你說我愚蠢?」
「難道不是?」他眉心一擰,「只聽她單方面的說法就信以為真,不是愚蠢是什麼?」
「橋本她有什麼理由騙我?」她不服氣。
「這你得去問她。」他說,「顯然她不老實。」
「你是說她編這種謊話騙我?」
「我說過了,你去問她。」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越來越難看。
「你跟一位女性約在那種地方見面,難道沒有心存不軌?」
她覺得自己應該更客觀、更理性地看待處理這件事情,而事實上,她也一直是那樣的人。
但不知為何一碰上他,她就變得如此衝動易怒。
「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義正辭嚴,「地點並沒有任何不妥,是個人的心態問題。」
「你未免太強詞奪理。」她以常理判斷,認為橋本沒有騙她的理由,「橋本一個女孩子家,有什麼理由扯這種謊來損及自己的名聲?」
「女人可不是弱者,不要以為受害的都是女性。」他說。
「難道你是受害者。」她質問。
「也許。」
「啥?」她像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般,「你別開玩笑了。」
雖然他稱不上是虎背熊腰,但那精壯的身材,一看就知道勇得跟牛一樣。別說是女人了,就算是大男人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他是受害者?鬼才信!
「我不需要也不想跟你解釋什麼。」他神情一沉,「既然你指控我,就要拿出證據來。」說罷,他霍地站起。
他突然站起來,她有點嚇了一跳。而也因為嚇了一跳,她忽然回神——
死了!她居然當面指控他、給他難看?
「桂……先生……」
「在你還沒還我清白之前,我不會接受你的訪問。」他一副毫無商量餘地的模樣。
「什麼?」她一震,這才驚覺到事態嚴重。「慢著!我們這期雜誌會開天窗的!」
她驚慌而緊張,相對於她緊張的神情,他則顯得氣定神閒。
他睇著她,撇唇一笑,「那是你家的事。」說罷,他轉身走出休息室。
可奈子簡直不敢相信他就這麼走了,她怔怔地望著門口,嘴巴不自覺地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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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進公司,可奈子就板著臉孔,一臉不悅。
她剛進辦公室,智慧便尾隨進來,並隨手關上了門。
「怎麼回事?」她問。
「我要把那篇訪問抽掉。」可奈子氣急敗壞地坐下來。
智慧微頓,「發生什麼事了?不順利嗎?」
「不是不順利,簡直糟透了。」她怒不可遏,「他根本是個渾球。」
聽見平時絕不口出惡言的她,居然以「渾球」形容桂英之,智慧十分驚訝。直覺告訴她,發生了一些事,而且是很難收拾的事。
「到底怎麼了?他擺譜?」
「沒錯。」她氣到眼冒金星,「他以為他是誰啊?沒訪問到他,我會掛嗎?」
見她情緒激動,智慧先安撫她,「你先冷靜下來……」
「我怎麼冷靜?」她反問智慧,「碰到他那種人,我怎麼冷靜?」
「那種人?」智慧微皺眉頭,「哪種人?」
「就是那種……」她考慮著要不要把那件事說出來。
見她欲言又止,敏銳的智慧立刻察覺到有異。
其實打從橋本回來那一天開始,她就覺得可奈子對桂英之這個人好像有點成見,為什麼呢?之前跟他在電話中接洽時,可奈子並沒如此憤懣。
「可奈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問,「桂英之雖然是桂家四兄弟裡對媒體最疏離的一個,但他對媒體的態度還不算惡劣,更何況,他已經答應了訪問,又怎麼會臨時擺譜拿喬?」
「他……」她皺著眉心,猶豫著。
「可奈子,到底是怎麼了?」智慧不死心地追問。
「智慧,其實……」她為難的看著智慧,「我真的……」
「你有事瞞著我?」智慧問。
「這事關別人名聲,我不想……」
「名聲?」智慧不解地,「你是指……橋本?」
她點點頭,「你答應我不說出去。」
智慧緊抿著唇,在唇上做出拉拉鏈的動作,以表示她會守口如瓶。
「橋本被性騷擾了。」可奈子壓低聲音說。
智慧一怔,「性騷擾?桂英之騷擾她?」
「沒錯。」她神情嚴肅,「橋本說他在桑拿室裡對她毛手毛腳……」
「怎麼可能?」智慧難以置信,「他是有頭有臉的人,而且從沒鬧過什麼負面消息,怎麼會對橋本……」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她說。
「我不相信。」智慧說,「如果他真的做了那種事,怎麼還敢繼續接受你的訪問?」
「也許他下一個下手的目標是我啊!」
「如果真是這樣,他又為什麼擺譜?」
「因為我當面揭穿了他、戳破了他。」她說。
「什……」智慧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根本是惱羞成怒,還說什麼在我還沒還他清白之前,絕不接受我的訪問。」
「你有沒有想過,可能真是你誤會了他?」智慧說。
「你的意思是……橋本說謊?」可奈子驚訝道。
「我的意思是……事有蹊蹺。」
聽智慧這麼說,可奈子不覺有點動搖了。連智慧都這麼說,難道真是她誤會了他?但這怎麼可能?橋本為什麼要說謊呢?
「橋本她……」她想起橋本之前回來時,兩眼哭得紅腫的情形,「她當時哭得很傷心。」
智慧撇唇一笑,「女人不是弱者,事情有時不是表面所見的那樣。」
對於橋本的事情,智慧略有耳聞,她知道橋本一心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經常利用機會接近一些豪門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