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我的家人,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吃暍……」拉撒睡她講不出來。
「小姐,你以為我願意::搞不好你紐約的公寓有養老鼠,你吃垃圾食物,你的浴室只有冷水,你暍廉價的水酒,你睡了十多年才一換的床墊,還有發霉的床單。」
「你家才養老鼠呢!你吃的才是垃圾食物……你——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真是太可惡了!」她氣得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他並未因她的批評而惱羞成怒,反而故意打了個哈欠道:「我累了,要回去睡我那如路易十四的床鋪,還有吃泰國皇室的佳餚。」
「可惜,路易十四沒睡成就被送上刑台、殺頭了。你選錯床。」她反將他一軍。
「哈——歷史不錯,但卻改變不了我決定的事。」他俐落地騎上哈雷,「走吧。」
「我不要。」她彆扭道。
「那我先離開,天快黑了,待會兒若有歹徒強劫你的『貞操帶』,我可幫不上忙。」
「你——」她的雙頰倏地有如火燒般熱辣。
「還是你的貞操帶早在很久以前,就奉獻給一些濫情的紐約客?」說到這裡,他的心裡竟然產生一陣不快的憤怒感。
「管奸你自己的事,我的貞操帶在不在都不千你的事。」
「對,那是你的事。」他說得咬牙切齒,又丟下一句話:「那麼現在你要留在原地作春夢,還是隨我回家?」哈雷的引擎已發動。
她不應也不答,執拗地站在原處,見狀,他隱然被激怒,立即發動車子往前衝……丟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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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騎,一邊自問:他是怎麼了?
他不禁想起方才來這前的一切——
他老遠從紐約趕回來,原以為一進門就能看到她,誰知道進門後赫然發現,整個房子靜得嚇人,讓他心裡頓時一沉,急忙扔下行李,衝到她的房間,房裡沒人,衝到工作室,依然不見芳蹤。
「月兒——你在哪裡?」他焦躁不安地低聲呼喚道。
心亂又心急的他,翻遍整個房子都不見她的蹤影,心頭頓時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煩躁極了。
直到泰巴勒說:「到車庫看看哈雷在不在?」他才像是被喚醒般地衝進車庫。
果然,哈雷不在。於是他又開著車,像發了瘋般地亂找一通。他既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更擔心她就此消失不見。這讓一向駕駛技街高超的他,三番兩次的險些與其他車輛發生擦撞。
直到想起他們一起跌倒的地方,他便立刻以高速駛向那片人煙稀少的坡地。
終於看見她了!
一顆不踏實的心,終於放下。
她躺在草地上,頂著風睡著了,他靜靜地睇著她凌亂的短髮,不施脂粉的嫩頰,此刻的她一掃平日的倔強,就像個清純少女般,毫無戒心地躺在自家的花園裡,作著屬於她的夢。
他的心再次被喚醒——
他為她的睡姿動容,為她的恬靜而騷動。繞了世界一周,卻在這塊不到六尺平方大的地方找到這塊寶。
就是她!就是她——葛月兒,也是她——桑椹,也是她——月亮女兒。
她就像一系列的尋寶書,讓他永遠有驚奇,讓他願意為她從封面翻到封底,只為了從中找到不同的寶貝。
她的確沒有讓他失望。
直到她大喊「我是處女」時,他更覺得她的珍貴;但當她嚷道「我的貞操帶在不在都不干你的事」時,他競意外地感到震怒與吃味。
因為他發現自己對她的佔有慾,強烈到不允許任何男人,參與她過往或以後的生命,更別說讓其他男人深入她的生命與身體。
這是他不曾有過的想法。這讓他有些不安,有些難以自制。
他一直是女人王國、現實世界的國王,總是呼風喚雨,沒理由在經歷了千山萬水之後,還為她這麼個小女子幡然心動。
他氣自己的沒出息,但下一刻,他又罵自己的短視。葛月兒明明是千里馬,他卻以俗人的眼光來看待她……
就在他想著這一切的同時,哈雷已將她與他的距離拉得好遠好遠。
突然,自責像把鞭子一樣,打在他的胸口上!
該死!他怎麼可以將她一個人丟在野地裡?大沒風度了。
他旋即一個大轉彎,轉回原來的方向,並以風馳電掣的速度駛向她……
他終於看見她驕傲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嘶地一聲,緊急的煞車聲響起,哈雷不偏不倚地停在她的面前。
覷見她眼中強壓的淚光,頓時猶如有千斤頂壓向胸口一般,奸疼。
如果她哭出來,他會好過些。
如果她大罵他,他的罪惡感會少一點。
如果她故意佯裝出不在意的樣子,他會像往常一樣和她對槓,最後不了了之。
可是她什麼都沒做,就只是「勇敢」地站在那裡,任淚水覆在瞳眸之上,看著他從消失到再度出現。這反而讓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喉頭有如被鎖住似的無法發聲。
她仍然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不言不語。
「上車吧。」還是他打破沉默。
她不吭一句,緩慢地爬上哈雷的後座,他這才發動車子。
忽然一陣亂拳就這麼敲在他的背上……
是她發洩的粉拳敲打著他,打他的自私,打他的拋棄,打他的莽撞,打他的狠心,但她一句怨言也沒有發出,只是一直敲打著他的背……
匆然問,他感到薄襯衫上有一點濕!他知道,那是她壓抑的淚水終於潰堤。
他的心好疼、好疼。
女人有好多種,哭的方式也有好多種,但像她這樣灑淚的,他是第一次見識到,也是首次感到自責與心疼。
想不愛上她,怕是很難,很難。
終於,粉拳不再落下,她珠淚似乎也暫歇了,但玉臂卻倔傲地不肯抱住他的腰,只是以雙腿夾住哈雷的氣缸,直挺挺地坐在他的身後。
為了安全,他放慢了速度,緩緩地行駛在日落的山間……
葛月兒驕傲的心,其實在泰陽丟下她的時候已經崩潰。但她告訴自己,驕傲可以被磨蝕,但自尊仍必須鞏固。
直到哈雷的身影再現!
她才終於知道,自己愛上了瑞士雪山上的孤鴻,而她卻是只池塘裡的野鴨,任憑她如何努力的追趕,也追不到總是展翅高飛的孤鴻。
因為,她沒有那對會飛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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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哈雷抵達泰陽家門時,葛月兒馬上下車,泰陽也停好車子跟上她。
他想說什麼,卻難以啟口,她越走越快,他一急就抓住她的肩頭,一把將她拉進胸前。
她怔了一下,旋即奮力掙扎,他卻怎麼也不鬆手,而且越抱越緊。
掙扎的同時,她聞到他胸口的體味……那是她曾經熟悉的味道。她貪婪地吸了一口,卻又立即強迫自己命令他道:「放開我。」
他不語,也不放。
「放開!聽到了沒?」她大叫,似乎想將先前的怒氣一口吐盡。
他仍然緊緊地擁著她,絲毫不讓步。
「你丟下我時,就該知道我們是不同國的。放開你尊貴的手!」她再度吶喊。
「誰告訴你,我們不同國?」他發聲了。
她拾起頭昂望他——
那是一張她看過最美的臉蛋!不!不!他倆怎麼會是一國的?
「不,我們不同國。」
「你的世界為什麼一定要分彼此?『同』與『不同』有何不同?」他反問。
「當然不同,一個是正值,一個是負值,如何相同?」
「聽聽你內心的聲音,看看我們同不同國?」他溫柔地建議。
她有幾秒鐘的怔忡,然後立刻推翻他的說法,「我的內心只告訴我兩件事,一是離開這裡,二是離開你。」
他的心宛若被一把帶火的箭射入。
她要離開他!不!不!他不允許!
「告訴我,你不會離開我!」他霸道地宣佈。
她則冷笑,繼而嘲諷:「你以為自己是上帝嗎?」
「我是泰陽,你的太陽,月兒。我們不該被分開的。」
「錯!」
「錯?」
「太陽與月亮幾乎不曾同時出現。日昇月落。否則天下會大亂。」
「你難道沒見過日出與黃昏的時候,太陽與月亮是同時出現的嗎?」他也舉例說明。
「一言盡於此。放開我,也放了你。至於『太陽之子』的畫作,請另覓高明,再不就別派你自己和我一起工作。」她試圖推開他。
這時泰巴勒卻走了出來,「少爺,月兒小姐被您找到了!真好。」欣慰之後,他突然想到一事,「怎麼沒見到您的賓士車?」
他這才看了泰巴勒一眼,說:「放在原地。」他雙手仍圈住月兒。
她的心顫了下。原來他是專程去找她的!
泰巴勒又說:「月兒姑娘,少爺為了找你,人都急瘋了!而且——」
「別說!」泰陽阻止泰巴勒繼續說下去。
她看了他一眼……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放下一切去找她這個不起眼,甚至在月圓之日會長肉瘤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