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她不在床上,連被子也是整齊地疊放著,顯示她根本沒回來睡覺。
他忽然一陣心疼,還和著焦慮,她會到哪裡去?不會又去飆車吧?
這丫頭的瘋狂他是見過的,想到此,他火速地衝進機車房,可是已被修好的哈雷,好端端地立在原處。
也就是說,她沒去飆車,那她人呢?
焦躁再度縈繞胸襟,最後,他決定到她的工作室碰碰運氣。
果然,她的工作室內燈火通明!
他輕輕地推開門……
一張張「太陽之子」的放大攝影照片,分別掛在牆壁的各處,可以清晰地看見這幅古畫受損的情況,由此可看出,她顯然不是個三腳貓。
可是,怎麼還是沒看見她人?
越往裡走,古畫被放大的比例就更大,連絹畫的絲紋也清楚可見。她真的很用心!他滿意地點著頭。
終於,在路的盡頭,他看見覆蓋著面紗的岳兒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不懂,為什麼這女人連睡覺都戴著面紗?這樣不會呼吸困難嗎?
真是怪胎。
一陣冷風匆而吹向桌邊,他立刻意識到這樣睡覺很容易著涼,便不加思索地將自己的外套脫下,輕柔地蓋在她的身上。奇怪的是,她竟然一點兒知覺也沒有。這和平常神經敏感的她,真的有著天壤之別。
活力十足的她,不時吸引著他與她舌戰;而安靜如處子的岳兒,讓他只想靜靜地坐在一旁睇著她。於是泰陽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隱隱的果香味兒從她的身上淡淡地散出,飄進他的鼻端。
那是什麼水果的香味呢?它不像他聞過的任何名牌的果香香水,但以她的「身價」,應該也不會用劣級品,那麼這香味打從哪來的?
他湊近她聞了聞,十分確定這果香是正熟的桑椹香味,絕不是市面上任何一家品脾的香水。
桑椹?桑椹?!它立刻讓他聯想網路上的超級駭客——桑椹。
哇!怎麼會想到那裡去。
突然,她的臉轉了個面,正好朝向他,紗巾仍然覆在上方,再度引起他的好奇。
如果他現在將它掀開,她會不會醒來?如果醒來,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他的手指在絲巾的上方猶豫了會兒,最後輕輕地撫著那與臉蛋相連的紗巾低聲說道:「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願地拿下它,今兒個看在你費心為我祖先修畫的份上,尊重你一次。下次我一定會摘下這塊礙眼的布頭兒。」話落,他旋即起身,走至門邊,又折了回來,在便條紙上寫了幾行字——
小個兒頭,你的睡相不太好看。還有,我本來要掀了你臉上的布頭兒,但念在你工作辛苦的份上,這次先放你一馬。
下次……你一定不會有機會閃躲。
對了,我把你要給秦巴勒吃的點心,全祭了我的五臟廟,只有一句話——好吃。下次多做一些,就這麼說定了。
你的老闆連泰命令
寫完後,他重新檢視一遍,覺得這內文有那麼點「沙文主義」,不過正因如此,才能使得他們的交手趣味橫生。
他很滿意地放下便條紙,輕輕地為她關上窗戶,躡手躡腳地離去。
門一關上,葛月兒就坐了起來,她抓著他的外套,看了看關上的窗戶,心忖他該是有情人,應只是嘴壞。她不自覺地聞著他的外套……有他的體味,還有些許的汗味,及少見的古龍水味,她一聞再聞,不曾為男人打開的心房,意外地騷動起來……
放下外套的同時,她想起他好像放了什麼東西在桌上。
果然,案桌的左上角留有一張便條紙。
她順手拿過來一看,立刻就對這個自稱「老闆」的連泰動了肝火。
她立刻甩開他的外套,決定不領他的情。
「自大的傢伙!」她嘴上雖這麼說,但旋即氣又消了,並且快速地彎下身子將外套拾起來,拍打完上方的灰塵後,又嗅了嗅外套,並在頰上撫弄著……
一股乍來的躁熱卻從小腹竄上來!她嚇了一大跳,再次丟開外套。
倏地,她站了起來,用力推開窗戶,任冷風吹進來,也吹熄她偶生的火苗。
第六章
葛月兒在泰陽離開工作室後就將門反鎖,以免上網或是做任何事時被人看見。
其實對一般人而言,上網有啥了不趄,但是她每一次上網都有目的,這一欠也不例外。
她決定查一查那個憑空從紐約掉下來的蘇黎是何出身,她的直覺一向很準,總覺得這個女孩,甚至連泰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本想修完畫就拿錢走人,可是她開始不能滿足初時的想法,決定弄清狀況,旋即以「桑椹」的名義連線,並俐落地輸入一行字——
「找尋紐約的蘇黎與瑞士的連泰。」
幾秒鐘後,電腦顯示一排字句——
「紐約的蘇黎共計五十筆,請再輸入更正確的相關字,以便縮短找尋的時間。瑞士的連泰不在資料中。」
她又輸入「受刀傷」的字句,資料於是重新更新,她看見兩筆資料,其中有一筆比較符合她見過的蘇黎。
「紐約的蘇黎身高約一七五公分,體重五十三公斤,就讀紐約州立大學,主修神學,母早逝,父曾是輕量級拳擊選手,在一次比賽中重傷後去世。她在喪父之後,曾遭歹徒殺傷,爾後至紐約知名企業『撒拉弗集團』擔任『信差』的工作。
據悉,她幼年曾因打抱不平而遭歹徒圍毆,然後為—名『泰哥哥』所救,據側面瞭解,此人是全球知名、公認最『美』的醫師,至於他是什麼料系的醫生,沒有人知道。」
看到這裡,葛月兒靈光一現!
美?美醫師?那會不會是美容師、整型師?尤其對方還被譽為全球知名的美醫師,仔細思量,她想到的是她的三個姊夫,但他們都不是從事美容整型,倒是三姊夫的義弟——泰陽才是這一科的醫生,而且又姓「泰」,那會不會是他?
據三姊夫說,想見到「泰陽」,就像接近「太陽」一般地難,那女人會有機會嗎?
她左思右想,就是無法將蘇黎來這裡找連泰的原因連貫起來。
等等!連泰的名字,剛好有個「泰」字,而且也俊美無比,聽泰巴勒說連泰幼年曾住過紐約,蘇黎也是在紐約時認識連泰的……所以說,這個連泰,很可能與三姊夫的義弟泰陽是同一個人?!
聽三姊說,這個泰陽頗有興趣會會她這顆超級網路炸彈——桑椹。
她也許可以藉這機會,看看連泰到底是何方神聖。就這麼辦!
正當她準備打電話給三姊時,電腦匆然發出警訊,表示有人準備入侵她的防護牆。
笑話,她是什麼人?她食指一按,便從虛擬的網路世界消失得無影無蹤。
想逮到她,可沒這麼容易。
她要去睡了,明天得趕工。才走出門外,迎面就撞上一面豐實且頗富彈性的肉牆。
「這麼晚不睡覺,打算去哪兒?」
她驚詫地跳離他的身邊,佯怒地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嗎?」
「乎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當然也不該怕我這面男人女人都愛的肉牆。」他覷著她笑,有那麼點促狹。
「偏偏我是專做錯事、說壞話的人。所以對於意外的肉牆沒有興趣。」她又白了他一眼。
「哈!那就是對我的外套有興趣了?」他看著她手中還拎著剛才他為她蓋上的衣服。
「還給你,超級自戀狂。」
他卻故意嗅上一嗅,「還好沒有你的口水味,不然我還得送洗。這可是瑞士少見的高檔貨,為你糟蹋有些可惜。」
「拿過來,我再呸上一口,也好讓你一次清個乾淨。」
她作勢要拿,他則是趁勢將她拐至自己的腋下。
「你幹什麼?!」她又驚又氣,急於逃脫。
他故意湊近她的耳畔吹氣,樂得說著兒時用來逗弄女生的繞門令:「小姐、小姐別生氣,氣壞了身體沒人替。」
「你神經啊!放開你的五爪金龍,不然我真的會呸口水喔!」她氣得直跺腳。
「呸在這裡好了。」他大膽地湊近她的唇邊,還指著自己的嘴。
「你——你好惡。」她故意作出嗯心狀。
「哈!怎麼會呢?法國人愛得很。」
「我不是法國人。」她立即反駁。
「但有法國人的混血血統。」他很篤定。
「你用哪個眼睛看到的,還是哪個鼻孔聞到我是法國人?」她氣得吼。
「你很刁鑽。告訴你吧,是你的眼睛告訴我的。」
「眼睛?」
「對。」
「有病!」她刻意撇過頭。
「如果你對歐洲人有研究的話,就知道法國人的眼睛有—種特別的光澤。」
「我還有中國人的血統,你怎麼沒看出來?」
「誰說我沒看出來?」
「又是用哪只眼或是腳?」她就是找碴。
「是用嘴。」
她一聽「嘴」就渾身發麻。這令她想到接吻,而且對手是——他。
天啊,她想到哪去了?
「拜託!你這個長髮妖怪,放我一馬吧!自始至終,我對於你的言論完全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