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她用力的推開他,在沒有任何防備下,他因她這個動作倒向一旁,他正要詢問緣由,卻聽到一聲響徹雲霄的槍響。
然後,一切就像慢動作似的在他眼前播放。
成永妍的肩頭被血染紅,她的表情寫著驚慌,這時候韓經天不顧一切的撲向她,兩人倒臥在地。
這時,第二聲槍聲響起。
抱著中槍的成永妍,韓經天渾身顫抖。
他顫抖不是因為他害怕,他顫抖是因為,他剛才若沒有及時撲向成永妍,那麼現在他抱著的,或許已經不再是有喘息的成永妍了。
「永妍,你沒事吧?」
「我沒事。」
成永妍的肩頭疼痛難耐,但是她知道,她還活著,她會沒事的。
第六章
就如同成永妍自己知道的,她沒事,受的不過是皮肉傷,比較麻煩的就是子彈沒貫穿肩頭,得開刀取出。
韓經天除了她進開刀房動手術外,是寸步不離的陪著她。
手術完來到病房,她立即注意到這病房比她所見過的都要大。
撇開病床不說,病房裡甚至有整組的沙發、四十二吋超大螢幕的電漿電視,沙發旁的小茶几上還插著幾朵看起來就是貴的花。
麻醉效力剛退的她,還有些昏沉,不過她還是開口問了。
「這裡是哪裡?」
韓經天見她開口,連忙走到她身邊,柔聲道:「這裡是醫院的頭等病房,外頭有人守著,我們在這裡很安全,你不用擔心。」
「哦,是這樣啊!」難怪和平常她看過的病房都不一樣,原來這就是頭等病房啊!
那開槍擊中成永妍的人,在警察到場之前早已逃逸無蹤,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目標不是成永妍,而是現在坐在病床照料她的韓經天。
不一會兒,她嫌躺著不舒服,想撐起身子坐起來,不料,這麼一動牽扯傷口,當下痛得她齜牙咧嘴的。
韓經天見狀,連忙制止她。
「永妍,你想要做什麼叫我來就好,怎麼可以自己動手呢?你忘了你現在是病人嗎?」
「可是我只是要坐起來而已啊!」
「你忘了你的傷就在肩窩嗎?這麼動一定會動到它的。」又想到她說想坐起來,他擔心的問:「你真的想坐起來嗎?頭還會不會暈?如果還會的話,就繼續躺著吧。」
「我如果再躺下去的話,頭才會更暈。」
韓經天見她已經有力氣反駁他,心頭的擔憂才稍稍減輕,於是順著她的意,將床頭給立起,讓她能坐起來。
「這樣會不會不舒服?」他不曉得從哪弄來的靠枕,幫她調整姿勢,好讓她坐得更舒服一點。
「很舒服啊!」
就算不舒服,但看在他的心意上,她也會說舒服的。
從小到大,還真沒讓人給這樣無微不至的服侍過,雖然有些不習慣,可是又覺得好窩心。
他對待她的態度,就好像她是尊易碎的玻璃娃娃,每個動作都小心翼翼,深怕傷到她似的。
「還有,我受的只是皮肉傷,沒那麼嚴重,你不用這麼緊張.」
聽到她這樣說,他坐到她身邊,握住她沒受傷的那隻手,緊緊的、緊緊的握著。
成永妍可以感覺得到,他的手依舊在微微顫抖。
她回握他的手,想藉此讓他放心。
「你知道嗎?當我看到你中彈時,我的心跳幾乎都停了,我情願那槍是打在我身上,而不是打在你身上……」
「傻瓜,那槍本來就是要打在你身上的。」她說,「而且那槍手瞄得還非常準確,你想想,他打中的是我的右肩,要是我沒推開你,照那時你站的位置,打中的會是什麼地方?」
她說的沒錯,要是她沒有推開他,那麼現在中彈的是他,而且他將不會有任何活命的機會。
「我很高興這槍是打在我身上,不管怎樣,我還活著,而且除了肩上這傷口外,我健康得不得了。」她緊緊握住他的手,「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和你沒有關係,而且,現在你和我,還能手握手的坐在一起,這不就是最好的結果嗎?」
男兒流血不流淚。
但是,當他聽到她願意以生命來換取他的安危時,他再也無法抑制內心激動、澎湃的情緒,眼眶泛紅,那淚水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滑落。
當他年紀還小的時候,他需要父親的保護,但是父親卻因為他的事業,選擇忽略他的需求,讓他的童年過得極為悲慘。
沒有母親的疼惜,甚至沒有父親的保護,他有的只是繼母的恣意打罵、無情羞辱。
等到他年紀稍長,他的父親已經有能力對抗他的繼母,可以保護這個無人疼愛的兒子的時候,韓經天已將心門深鎖,將所有人都排除在他的生命之外,不讓任何進入。
在遇見成永妍之前,他的心是冷的、是死的。
他知道的只是工作、不停的工作,由不斷累積的財富中,得到成就感,和些許的安全感。因為,他自小就知道,他父親就是因為沒有錢,才會讓他落入那種處境。
如果他有孩子,至少他可以確保他的孩子們,不會和他有相同的遭遇,因為他們的父親,有很多、很多、很多的錢,足夠用這些錢為他們築起一道厚厚的圍牆,保護他們不受傷害。
但是,在遇到成永妍之後,他心中那塊萬年寒冰,慢慢的融化,他開始知道什麼叫想念的滋味,何謂單純為一個人付出一切的心情,甚至,他懂得了什麼叫愛。
與她十指交纏,此刻無聲勝有聲。
在兩人眼神的交流下,韓經天知道,這輩子,他的生命裡再也不會有別的女人存在了。
就像在荒野中的野狼,一旦尋得了終生的愛侶後,此生矢志不移。
他的心境,孤寂得猶如曠野中離群的野狼,現在,這匹狼找到了他的伴侶,他知道,他永遠不再孤單。
「永妍,我們結婚吧!」
「結婚?」聽到他這麼說,成永妍有些訝異,「可是我們認識不到一個月。」
「時間不是重點,我們不需要像那些不瞭解自己的人一樣,要花那麼多時間在確認心意上。我愛你,除了你之外,永遠不會愛上別的女人,如果你愛我,就像我愛你一樣,有什麼理由我們不能馬上結婚?」
他說的沒錯。
在此時此刻,她對他的心意,再清楚不過了。
為了這男人,她可以連生命都不顧,她不明白在未來是不是還會有這麼樣的一個男人,會讓她如此的不顧一切……但是,與其等待未知的將來,不如把握現在的幸福。
最後,她點了點頭,同意他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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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成永妍同意嫁給韓經天後,兩小時不到,這四十來坪的頭等病房已經擠進了近十個人。
這些人有她的雙親、祖父、還有哥哥,甚至連她的直屬長官,及警界的發言人都來了。
她的家人來探望她,這是絕對必要的;她的直屬長宮來關心部屬,這也是應該的,但是,怎麼連警界的高層官員都來了?
家人在確定她的傷勢並無大礙後,稍稍放心,就算想教訓女兒的莽撞,也不好在外人面前斥責她。
反倒是警界高層人士有話說。
在官腔式的客套問話及關心後,他們說了,「成警官,我們現在要派個特別的任務給你。」
「任務?」她皺起眉頭,覺得這人實在太不識相了,居然在她中槍的時候跟她談任務,「可是我不是還在停職查看中?」
基本上,她這個月雖然名義上叫「停職查看」,不過實際上卻是到經緯集團「勞動服務」。
「你的停職命令已經撤回,從現在開始,你是刑事局的警官。」
「啊?我升職了?」一年前,她才讓他們給降了職等而已,怎麼又突然讓人給升回來了?
「是的,由於今天發生的是重大刑事案件,再加上你貼身保護韓先生有功,所以署長決定撤回你的停職令。」
「貼身保護?」聽到這四字,她疑惑的皺起眉頭,「我是和他一起出席宴會,可不是特別去保護他的啊!」
這時,成永妍原來的直屬長官說話了。
「永妍,長官這麼說,你照做就是。」
韓經天看看時間,決定這些人來得夠久了,便開口說道:「各位,時間晚了,永妍才剛動完手術,如果是公事,那麼等明天再繼續吧,醫生有交代,要讓病人好好休息。」
見到國內企業籠頭之一的經緯集團負責人說話了,那些警界高層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識相告辭。
此刻,除了韓經天外,在場的全是成家人。
成永妍的母親立即發難。
「成永妍,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出門在外,要小心行事,你為什麼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偏要招惹這些是非?早叫你轉文職你不肯,非要留在第一線,你是要等到有一天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你才甘願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