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醒了我,我確實太大意了。」宸瑑正容說道。
「我並沒有說上官姑娘有刺殺你的意圖,只是希望你不要讓美色蒙蔽了雙眼。」無月嘲謔的說。
他確實差點蒙蔽了眼睛,所以對於無月的謔語只是笑而不辯。
「你認為她可能是刺客嗎?」宸瑑問道。
「我無法斷言,不過,寧郡王跟你交情匪淺,應該不會把個刺客往你府裡塞吧。」
「難說。寧郡王雖然不至於為惡,但秉性大而化之,往往豪氣有餘智慮不足,或許受到利用也不自知。」宸瑑側首沉吟。
「這麼說,你是懷疑那位姑娘了?」
沉思片刻,宸瑑微微一笑。「我不願懷疑她。」
難得有一位姑娘能令他如此欣賞,他是寧願相信也不願懷疑她的。
當然,他也知道這麼做是相當大的賭注,不過,他認為她值得。
「你對寧郡王的信任不及一位初識不久的姑娘,寧郡王如果知道了,一定非常傷心。」無月笑道。
「寧郡王的為人,你是知道的,他和我們其實沒有什麼差別。上官素心不同,她似乎完全沒有機心,純淨得像是一張白紙。」
「宸瑑,你中毒了。」
「怎麼,你認為我說的不對?」
「沒有不對,我不反對你繼續欣賞你房裡那位姑娘,只是,別陷得太深。」無月說著,突然改變了神情,一臉黯然。
「無月?」宸瑑有些訝異的看著他。
「陷得太深,一旦夢醒是很痛苦的。」說完之後,他笑笑地轉身離去。
宸瑑望著無月的背影,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情事——
他親手刃殺的一生至愛。
第四章
「上官先生,你有心事嗎?」
上官無月替素心換藥的時候,她突然問道。
「哦?何以見得呢?」無月微笑著反問
「你的笑容很空泛,即使笑的時候,眉頭仍然鬱結不解。」
「我有嗎?」
「有。」
「妳的心真是玲瓏剔透,什麼都瞞不過妳的眼睛。妳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我不知道。」上宮素心據實回答。
「妳不會想知道的,那不是一個好故事。」無月搖搖頭。
「你不願說,那就算了。」
「每個人心裡都有個不願觸碰的角落,妳說是嗎?」
上宮素心點點頭。
無月起身,目光透過窗欞望著院裡的重重樹影。
「可是,當那個角落一旦潰防,一切就會不可收拾了。」他語重心長地說。
「你很感傷?」
「有點吧。」無月很快的回身笑道。
上官素心望著他,半晌後說道:「既然知道每個人心裡都有不願觸碰的角落,為什麼不學著諒解?容許自己擁有一個私密角落,就不容許別人也擁有嗎?」
無月怔了一下,沉默許久。
「如果早點遇見妳,或許……結果就不是這樣了吧。」他近似自語地低聲說直。
「什麼?」她沒聽清楚他的低語。
「沒什麼。我可以請問妳一件事嗎?」
「請說。」
「妳進貝勒府的目的是什麼?」他微笑著問。
上官素心心中驀然一驚,卻仍維持平靜的神情。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說。
「希望妳是真的不懂。倘若妳懷抱著任何目的接近宸瑑,我勸妳趁現在收手退身,否則,妳恐怕會把自己推進無邊的地獄。不僅傷了自己,也傷了別人。」
「是宸瑑貝勒要你跟我說這些話?」
「他?他現在腦袋還不夠清楚,當局者迷,妳知道的。」無月唇角微揚,臉上保持一貫的溫文笑意。
「我想你是有所誤會。」
「希望如此,但願我的猜測是錯誤。照理說,這些事我不該管……我離開了,妳好自為之。」
難道上官無月知道了什麼?上官素心微微感到不安。
她不認為上官無月會識破她的身份,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露出任何破綻,除了……那天晚上她闖入宸瑑貝勒房裡的事。
那天晚上,她只是突然很想看看他,才會擅自進入他房中。雖然她行為莽撞,但確實並非心懷歹意。
莫非是那夜的行為,讓他們對她起了疑心?
若果真如此,那麼她又犯下了一個愚蠢的錯誤。
不過,這樣也好。她寧願宸瑑貝勒提防她,視她如仇,不要再對她那麼好。
上宮素心起身,輕輕取出藏於床下的長劍。
結束一切的時刻,似乎快到了。
她不忍心以暗殺的手段傷害宸瑑貝勒,所以,她決定和他一決勝負。
如果她落敗,死在他手中,對她來說或是許是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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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宸瑑貝勒不在遙心居。
她知道他在這府邸某一個地方。
上宮素心換上夜行衣,蒙面,像影子一般穿梭在寂靜的府中。
不久,她在一處隱密的書房發現了宸瑑貝勒的蹤影。
她手持長劍,正欲闖入,卻發現了另外幾道鬼祟的黑影,正徘徊在門外。
莫非除了肅親王,這府裡還潛藏著其他想殺害宸瑑貝勒的人?
上官素心見他們來意不善,心中疑惑。
那幾個黑衣人站在窗下,其中一人舐破紙窗一角,取出吹箭對準聚精會神夜讀的宸瑑,另外幾人則各持弓弩立於窗後。
這麼一來,就算宸瑑貝勒躲過暗器,恐怕也難逃隨後而來的奪命勁羽。
上宮素心見情況危急,取出長劍先攻向手持吹箭的人。
「什麼人壞我們好事?」
那些黑衣人見有人阻攔,紛紛拔出兵器應敵。
這樣的紛擾早驚動書齋裡的宸瑑貝勒,他立刻抽出壁上懸掛的寶劍,破門而出。
上官素心重創兩名黑衣人之後,見到宸瑑貝勒出現,不再戀戰,迅速抽身離開。
此時府中護衛已經趕到,宸瑑將黑衣人丟予他們應付,自己追隨那抹黑影而去。
他追到府外不遠,轉過巷弄,那抹黑衣就消失了蹤影。
一個念頭閃過他心中,他返身趕往遙心居。
跨進遙心居,他直闖上官素心的房裡,只見上宮素心正安穩地躺在床上,闔目而眠。
「素心。」他將她喚醒。
「主子?怎麼了嗎?」上宮素心慢慢的張開雙眼。
「沒什麼,只是剛才府裡有刺客闖入,妳沒受到驚嚇吧?」他仔細地打量她。
「有刺客?那麼你還好嗎?」
「我沒事,只是我在找一個人。」
「什麼人?」
宸瑑一言不發,驀然一把扯開素心身上嚴嚴蓋緊的紫香羅被。
被子下的素心只穿著一件藕色抹胸,其他一絲不掛。
見此情景,宸瑑不由得愣住了。他原以為會看見被子下的她穿著黑色的夜行衣,難道是他誤會了嗎!?
「宸瑑貝勒……」素心顯得尷尬。
「抱歉。」他連忙將扯在手上的被子蓋回,轉身離開。
素心明明不是黑衣人,他怎麼會懷疑到她頭上?
他已經決定要信任她,如今卻又這樣疑神疑鬼,自己都對素心感到有些歉然。
然而,剛才那個黑衣人的背影,為什麼又那麼像她呢?
宸瑑走出遙心居,心中有些莫名的懊惱。
等到他走遠之後,素心從枕頭下,取出那套因急著卸除而以劍劃破的夜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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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阿哥總算露出他的本性了,只不過我覺得很有趣,五阿哥他居然有向你下手的膽量。」
黑衣人闖入的隔天,德昭特地趕來看熱鬧。
那些黑衣人被擒住之後,在宸瑑的逼問下,招出幕後指使者,正是當今皇后的愛子——五阿哥宸琪。
「你太小看五阿哥了,他可不是有酒力無飯膽的人,何況有國母護航,他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無月笑著說道。
「唉,如果連他也來這一套,太子今後的處境更加危險了。」德昭微發感歎。
「放心吧,太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呵呵,無月你可真是樂觀。」
「我是對你們有信心。有你們在?太子的地位固若盤石呢。」
「最好是如此啦。宸瑑,怎麼了,怎麼從剛才都不說話?」德昭轉向宸瑑問追。
「我在想,那一個穿夜行衣的人。」他說。
「照那些五阿哥派出的黑衣人所說,那位穿夜行衣的人出現似乎是為了救你,或許是友方也不一定。」德昭說道。
「不見得,如果是友方,大可光明正大出面,何必蒙面偽裝?」宸瑑搖搖頭。
「說的也是。只是如果目標相同,為什麼那位夜行衣人會和五阿哥的人起衝突呢?」
「不用為這種事情煩心,那名穿著夜行衣的女子若果真要對宸瑑不利,相信她會再度出現。」無月說道。
「女子?無月,你怎麼會知道那個人是男是女?」德昭奇怪的看著他。
「從身形看來,確實是女子。不過當時無月並不在場,你怎麼會知道?」宸瑑也略感困惑。
無月一臉神秘的笑道:「自然是猜測的,從宸瑑身邊最有可能的人猜起。」
從無月帶有深意的笑容,宸瑑明白他意有所指。
「你懷疑上官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