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殺人兇手,我要他血債血還。」金燁的雙眸染上仇恨之火。
「師父,沒想到你……不對啊,你怎麼會認為我師父是殺人兇手,我師父一直待在這深山裡,根本不可能是殺人兇手。」她的師父她還不瞭解嗎?師父的武功是很高沒錯,但他絕不會去殺人。
要說殺人兇手的話,金燁還比較像,因為他的眼裡多了幾分暴戾之氣。
段長眉想他一定是認錯人了。「是啊壯士,段某從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只不過偶爾會騙騙我徒兒而已。」
「偶爾?」顯然花飛雲不苟同。不過幸好師父沒有騙到她的眼淚,可以說是賺到了呢。
「廢話少說!」對於既已認定的事,金燁豈會輕易改變,更何況是他親眼所見。「你是不是段白眉?」
「你怎麼知道?」
其實他的眉不白,那只是二十年前江湖人給他的稱號,因為他年紀輕輕,武學造諧卻非凡,好友便戲稱他白眉;白眉有年長穩重的意味,以至於後來江湖上的人就稱他「段白眉」。
「那就不會錯了,看劍!」金燁不由分說,提起劍就要跟段長眉比畫。
段長眉左閃右躲,為了不讓他唯一遮風蔽雨的茅草屋慘遭破壞,他乘隙跑出屋外。他閃躲迅速,只守不攻;但金燁攻勢凌厲,招招致命。
花飛雲在一旁為雙方著急,她只見過師父的能耐,無從分辨誰強誰弱,更何況師父說山下厲害的人多如牛毛,金燁能跟師父抗衡,師父應該算是厲害的吧?
金燁手裡的劍,在他的揮舞中變得虛幻無影。
段長眉一見,不免心驚,他的劍絕對是一把好劍,幸好他的武學造詣還未到出神入化,否則自己的老命休矣!
避免夜長夢多,段長眉開始轉守為攻,與金燁連過數招後,段長眉也像金燁手裡的劍般,變化莫測。
金燁心驚他有此等的功夫,一閃神手中的劍便落在段長眉的手裡。
「小子,我這些年可不是白活的,想要我的命,你還差得遠呢!」段長眉得意洋洋的說著。
「是我技不如人,要殺要剮隨便你。」金燁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師父,你不能殺燁。」花飛雲護著金燁。
這娃兒還沒嫁人,胳臂就往外彎!
雖然年輕氣盛時打遍天下無敵手,贏得段白眉的封號,但他可從沒殺害過一條人命,對金燁的指控他可要弄明白。「段某自認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更沒殺害過人,為何少俠會如此仇恨段某?」
「你別想狡賴,你這張臉我永遠不會忘記。」
「我這張臉這麼俊,的確看過的人想忘也忘不了。」面對想殺他的人,段長眉還有時間在自戀。「那你倒是說來聽聽,我是如何讓你忘不了?」
對於莫名其妙成為殺人兇手,段長眉可有興趣了!
「十五年前,金家莊被七個蒙面人洗劫,當我從柴房逃出來時,金府上下一片火海,遍地屍首,只有我一人生還,家中財物全被洗劫一空;我一心想著要抓賊人,奈何餓了三天的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加上突來的喪親之痛,頭一沉便昏了過去。那時我看見一個黑衣人向我走來,而我看到的那張臉就是你。」金燁失去平時的冷靜,指證歷歷的說著,並狠狠的瞪著段長眉。
雖然他的爹娘對他冷淡,但畢竟有血緣關係,見爹娘遭此橫禍,他仍是想為他們報仇;而且他曾想,如果他好好努力,也許再過幾年,爹娘看見自己的才能,他們就會多注意他一點、多疼愛他一點。
當時的他面對親情的冷淡仍是滿懷著希望,卻被一群無惡不作的賊人給斬斷了,讓他只能徒留遺憾。
五年前他學成武藝,便開始尋找當年的兇手,除了段長眉,其他六人已經葬送在他手下,其家人心知他們作惡多端,早料到會有此報應。
六人都是一刀刺進心臟,殺人不見血的手法,而兇手來無影去無蹤,有人猜測是哪個仇家請來的厲害殺手,因此把這殺手稱為金殺手——也就是金燁。
而眼見第七人在此,他卻敗在他手下,就算他要他死,他也認了。
原來金燁有一個悲慘的過去,花飛雲聽了霎時同情心大起,氣得對師父罵道:「師父,原來你做過這樣傷天害理的事,以後我不認你做師父了,我要跟你斷絕師徒關係。」
段長眉是哭笑不得。「娃兒,虧我養了你十六年,為師是怎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對喔!」花飛雲扯著尷尬的笑,本來是不齒再繼續與他為師徒,可師父的說辭也有道理,她實在不該懷疑師父的為人。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金燁不相信他的話,有些人在做了天地不容的事之後會良心發現,不過這種人是少之又少。
「年輕人,別急著下定論,有時事實並不是像你眼睛所看到的那樣。」
金燁不說話。 段長眉知道他的眼神就像在說「那又怎樣」,因此他不急不徐地道出這斷往事:「那年我得知我師父病重的消息,連夜要趕回陵雲山,沒想到半途赫見火光,便前往查看,卻已經太遲了;當時我見一個小男孩還有氣,便把他帶往陵雲山,後來我師父病逝,過沒兩天我要起程去辦師父臨終前托付的事,便將那個男孩交給師弟,所以你在昏迷前見到我,我就陰錯陽差的被你誤認為兇手。」
瞧段長眉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還煞有其事的樣子。
「那又如何?也許是你故意編造的,想假裝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你的師父是不是叫凌東絕,你的名字是不是叫金燁?」依據金燁的說辭,段長眉敢肯定眼前的男子就是當年的男孩。
他說的完全吻合,金燁的心開始動搖。「也許是你從哪裡打探到的。」
「你還有一個師弟和師妹,師弟是當今天下第一莊索琴莊莊主的長子任洛奎,師妹是我師弟唯一的掌上明珠凌芸姜。」
「你真的是師伯?」金燁曾聽師父說過他有一個大師兄,但沒提過那個大師兄的名字。
「如假包換!若你還不相信,回陵雲山問你師父便知我的話是真是假。」
金燁其實已經相信了段長眉的話,他也曾懷疑過他昏迷前見到的男子真的是蒙面人的同夥嗎?沒想到他差點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就說嘛,師父怎麼可能會是為了錢財而殺害他人的殺人兇手。」花飛雲一副早料到的神情。
「臭娃兒,是誰說要跟為師斷絕師徒關係的?」段長眉忍不住地敲了她一記爆栗。「沒想到跟師父相依為命了十六年,到頭來最不信任師父的就是你這臭娃兒!」
「不准你欺負小花。」金燁把花飛雲拉到身後,保護她的意味相當濃厚。
欺負徒兒可是做師父的權利,他只不過敲了一下她的頭,金燁的舉止卻像在保護心愛的東西一般。
段長眉瞭解的笑了笑。原來如此!他們是很配的一對。
「對了娃兒,你的鐵鏈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你笨到去踩到捉野獸的陷阱?」
「我才沒有笨到會去踩到獵人所設下的陷阱。」師父真是把她瞧得太扁了。
「我……我高興,不行啊?」其實花飛雲是不好意思說出來,她在睡覺時警覺心不夠被金燁給點了穴,又莫名其妙被銬上鐵鏈的,這樣師父肯定會把她瞧扁的。
「是我綁的。」金燁拆了她的台。
「金燁,你……」花飛雲氣他的多嘴。
「哈哈……小子,真有你的!你可知這代表什麼嗎?」段長眉欣喜的打量著金燁,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
「明白。」金燁一臉正色的點點頭。
花飛雲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頭霧水。「明白什麼?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段長眉不顧花飛雲的詢問,眉飛色舞的向金燁問道:「那你可要照顧娃兒一輩子嘍?」
「我會。」
「好,太好了!」
「臭老頭,你到底在好什麼?」花飛雲問了大半天沒人理她,脾氣一來對段長眉說話的口氣也沖了許多。
「娃兒,你就放心的跟著金燁吧。」
「為什麼?我不要,我要跟著師父。」
不趕她的時候,偏偏她溜得快,趕她的時候,她又不走了。
「娃兒,你就別任性了,縱使為師有萬般的不捨,但有道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臭老頭,你說什麼嫁不嫁的,要嫁你自己去嫁。」她知道嫁人就多了一個相公,而且相公會把她管得死死的,那她不就一點自由都沒有了。
「臭娃兒,你說那是什麼渾話,你要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去嫁人?去去去!養你這不肖徒兒只會氣死我。有人要你就該偷笑了,還挑什麼?娃兒你不在,為師我終於可以圖個清靜了……」不過畢竟是自己拉拔長大的,還是會有一些嫁女兒的不捨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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