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光說出這幾個字,金燁就明顯的覺得喉頭特別的乾澀,沒想到要說出心裡的感受是這樣的困難。
「你的什麼?」說話吞吞吐吐的,她的耐性都快磨光了。
「任何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生我的氣。」
是的,任何人的感覺跟他都毫無關係,只有她,他高興看到她笑,在乎她的傷心,害怕她的生氣,恐懼她的離去。
「那又……」花飛雲本想說那又怎樣,但再咀嚼回味後,才體會出他話中的意思。「那我對你是特別的嘍?」
花飛雲內心欣喜,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當然。」金燁非常肯定的點頭,眼神堅定,就怕她不信。
花飛雲嘴角牽起一道笑弧,隨即消逝,她打鐵趁熱的問道:「比小花還特別嗎?」
「這……」沒料到她有此一問,金燁先是愣了下,才回答:「嗯。」
考慮這麼久,該不會是討她歡心才說謊的吧?瞧他頭點得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
到底是怎麼了?今天的金燁不管做什麼舉動,好像都讓她看不順眼。
想起她還要借用他的劍來斬斷手腕上的鐵鏈,也看在他還算有誠意認錯的份上,她先原諒他,暫時先跟他回去好了。
「好吧,看在你已經知錯的份上,我就先跟你回去,不過我要聲明一點,如果你敢再讓你師妹躺在你的胸前,我就不會再原諒你了。」
金燁無暇思索她所開出的條件是代表著什麼,如果要他想,一時半刻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明白花飛雲願意跟他回去了,因此露出難得的笑靨來。「一言為定。」
金燁的笑容擾亂了花飛雲的心湖,一顆心像管不住似的狂跳著,臉頰忍不住燥熱起來。
花飛雲不懂得自己為何會有這樣奇異的感覺,她把它歸咎成是金燁的錯,因為心情紊亂,所以也懶得跟他計較,她踏著大步回到凌家。
金燁不明白她為何又生氣了,但她願意跟他回去,他也無暇深思其中緣由的緊跟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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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怎麼回來了?」
「師父,你怎麼回來啦?」
兩人見到凌東絕,都是一副意外又驚訝的表情。
任洛奎怎麼也沒想到凌東絕這麼快就回來了,他還以為等他回到索琴莊時,師父都還不知在何方雲遊呢。
「因為一些原因,所以我提早回來了。你這臭小子,竟敢詛咒為師早死!」凌東絕說著,抄起一旁的掃帚。
「師父,你知道啊?」見大勢不妙,任洛奎趕緊跑給凌東絕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凌東絕作勢要打他,他們師徒之間打打鬧鬧是常有的事,但他還不至於狠下毒手。
驀地,任洛奎瞥見金燁回來,快步的跑到他身後。「大師兄救我!」
想當然耳,金燁才不可能理任洛奎,他一向都是袖手旁觀。
「找誰都沒用!」凌東絕知道大徒兒是不會插手,他也乘機展現出為人師的威嚴。
雖然花飛雲跟任洛奎不是很熟,但見義勇為的她還是強出頭。「老頭,你為什麼要欺負他?」
「丫頭,這不干你的事,誰教這小子敢詛咒我死!」
「一定是你這做師父的不好,所以自個兒的徒弟才會詛咒你。不過這有什麼關係,我師父也常常跟我玩假死的遊戲。」
怎麼跟某人好像?「你師父是誰?」
花飛雲想了一下。「聽說叫段長眉。」
還真的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他已經失蹤了好幾年,當初他就是對收徒一事避之唯恐不及,才把金燁丟給他,沒想到還是破例收徒了,還是個女娃兒。「聽說?哪有做徒兒的連自個兒師父的名字都不知道?」
「因為我都叫他老頭,或臭老頭、死老頭,根本不知道他叫什麼。」
「原來如此。」難怪養出一個脾氣如出一轍的徒兒。「那按理我就是你的師叔。」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可不可以也叫你臭老頭?」她覺得這樣比較習慣。
「隨你高興,但不要加個『臭』字。」如果硬要她改口,說不準會叫得更難聽。
任洛奎見凌東絕心情轉好,從金燁身後跳出來,賊兮兮的笑問:「師父,那我可不可以也叫你老頭?」
「臭小子,你找死!」
「為什麼?差別待遇!」任洛奎邊逃邊哀叫著。
以前這幕景象金燁也見過,但以往並沒有任何的感覺,如今這樣愉悅的氣氛卻融入他的心房,讓他覺得有這些如親人的師父和師弟陪伴是一件美好的事,雖然他們並沒有血緣的關係。
而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有花飛雲的出現,如果沒有花飛雲,他真不敢想像那會是怎樣的日子?
他希望不會有那麼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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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東絕追了任洛奎大概有三、五里遠,連任洛奎都感覺得出異狀,發現師父似乎是刻意避開眾人。
「師父,你不追啦?」
「其實我是要試試你這小子的功夫有沒有退步。」
「我就知道師父捨不得打我!」若師父真的要出手教訓他,他怎麼可能逃得出師父的手掌心。
「別嘻皮笑臉的!」凌東絕輕斥。
「是。」任洛奎認真的應聲,眉眼卻在笑。
「你也真是的,都已經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玩心還這麼重。」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想當初他們都還是小毛頭,轉眼間就長這麼大了,而他也老了,棺材都踏進一半,歲月不饒人哪!
「師父!你可別嚇我,我被我爹念得夠煩了,現在連師父也不放過我。」不是他要抱怨,難道除了成家他就沒別的事可做了嗎?
「說真格的。」凌東絕突然嚴肅了起來。「差不多也到了你該把真相公開的時候了。」
「師父,我也想啊!家中兩老也是等得心急,但師父你也知道大師兄的個性,一有風吹草動就跑得比別人還快,好不容易把他盼回來了,就怕他知道了真相不能接受,反而會逃到一個我們永遠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那就慘了,所以還是等更適當的時機吧。」
「燁兒對那個娃兒很特別。」才剛回來,凌東絕就瞧出他們非比尋常的關係。
「什麼事都瞞不過師父。」任洛奎欽佩道。
「那是當然,我這個師父也不是當假的,你腦子裡打什麼歪主意,我可是一清二楚!」
任洛奎大喊冤枉:「我哪敢打什麼歪主意!」
「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免得他們起疑……」
回家的路上他們又聊了好一會兒,相聚的時間不多,再見面不知又是何年何月,當然得好好把握現在。
第七章
夜晚,凌東絕將金燁、任洛奎、花飛雲找來,跟他們說他在鄰鎮上得知的消息。
任洛奎率先驚訝的叫著:「師父,你說的是真的嗎?」
他還以為師父怎麼急著趕他們下山,原來是有人打著大師兄的名號為非作歹。
不過金燁本人卻不當一回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老神在在。
「大師兄,有人打著你的名號做壞事,你怎麼一點也不氣憤?」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那是世人加諸的名號,又非我所願。」
江湖上只要出現一個厲害的人物,世人就取一個響叮噹的封號,一些沒實力又想走捷徑的人,就想起而代之證明自己的實力。
然而人不落紅塵,紅塵自染人。
金燁刻意隱藏行蹤,行事不落痕跡,除了師徒幾人外!根本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在這樣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情況下,就出現一些心存歹念之人,打著他的名號為虎作倀;但那又與他何干,他又何必去趟這渾水。
「可是那會壞了你的名聲啊!」金殺手懲奸除惡人人叫好,現在壞人打著名號欺負好人,對金殺手的名號可是一大侮辱。
任洛奎為金燁大抱不平,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名聲?我從沒承認過任何名號,就算有,是非曲直世人自有公斷。」金燁擺明了不想插手。
「那你總不能否認事情是因你而起的吧?」跟大師兄說話心臟要夠力,否則會被他氣得吐血。
「燁,別這麼說嘛!抓壞人耶,我都沒看過你過壞人,我好想看喔!」
花飛雲笑得天真,彷彿像是要抓螞蟻一樣的簡單。
金燁定定的看著她,看不出她內心在想什麼?
四週一片安靜——凌東絕、任洛奎和花飛雲,都等著金燁的回答。
沒想到他卻淡淡吐出一字:「好。」
任洛奎真的要吐血了,他說了老半天,竟抵不過花飛雲的三言兩語。
凌東絕看著他們倆,滿意的點點頭,看來他想的沒錯,把花飛雲找來,讓這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徒兒能去做一件有意義的事。
這群年輕小夥子,怎麼敵得過他的老謀深算?凌東絕自嗚得意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