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想問昨天我和聖文分手的過程嗎?」
「老大,那種哭爹喊娘的說書橋段,工作繁忙的本大姑娘才沒有那個精神去聽好不好?」
「你很挑剔耶!你到底要知道什麼就直接問嘛!我已經悲慘到一個晚上都沒睡,現在腦袋裡是一片空白,實在沒辦法參透你的禪理。」英琪困擾的抓著頭髮低聲吼著。
「好吧!體諒你現在處於癡呆的狀態,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你昨天該不會白癡的把我給供出來吧?」
「怎麼供啊?好技術性的字眼喔!」
「袁英琪,你是真笨還是假呆啊?我是說,你昨天該不會開口閉口就說雨潔跟我說、雨潔告訴我這類出賣型的句子吧?」雨潔解釋到這裡,已經有點想把高跟鞋脫下來敲英琪的頭了。
「當然沒有!決定要分手的是我,當然沒有你的事啊!我不會做這種自殺性的攻擊啦!」
「喔!還好。」雨潔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馬上拿起了飲料來潤喉。
「你幹嘛這麼介意?喔!你還想在聖文的心目中維持良好的形象,不想被我拖下水對不對?」英琪毫不避諱,大刺剌的就這樣直接問出口。
「是啊!聖文可是本公司難得的黃金單身漢,我當然不想失去任何一個在他面前維持好印象的機會,更何況我之前就跟你強調過——我討厭當壞人,無論任何時刻我都不要被定義成壞人,更不希望有人認為我是害你們分手的壞人,懂了嗎?」反正話早就說開了,雨潔也不遮掩的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那現在就是你攻城掠地的好時機了,他現在正處於天涯淪落人的傷心狀態,如果你去安慰他,一定可以很快的得到他的心。」
「拜託!就說你是愛情小說看到昏頭了,你還不信!如果我現在去接近他,馬上就會變成炮灰,我才不要!現在絕對不是我下手的好機會。」
「為什麼?」這麼艱深的攻防理論,讓英琪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實在好奇得不得了,忍不住要一探究竟。
「好吧!好心告訴你,現在是聖文心情最差的時候沒錯,但是因為你們分手並不是因為第三者介入,所以這時他的心目中還是對你有好感,還是期待著你會回到他身邊,任何一個在此時妄想要靠近他身邊的女人,都會被他殘忍的拿來跟你做比較,然後你永遠都會是勝出的那一個,其他人都會是個屁!」
「這麼複雜啊!那依你的理論來推斷,如果我現在突然發神經想要回到他身邊,他還是會接受我嗎?」
「不能說百分之百,但是可能性很高。聽你的口氣,你經過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掙扎之後,就打算投降了嗎?」
「喔!不要說我了啦!我問你,你打算什麼時候才會正式對聖文出擊?」
「等我覺得你這個人很無趣、很小氣,不想再跟你一起吃飯的時候。」
「為什麼?好難懂耶!」
「這很簡單好不好!你可是先跟他提出分手的壞女人耶!我當然要先跟你劃清界限,表示我跟你不一樣,才會讓他對我動心啊!哈哈!」
雨潔似是而非的理論,讓英琪找不出話來應對,但是有一個人陪她說說話,的確令她覺得好過多了。
可是聖文的心情就沒有這麼容易被平復了。
一整天,他都試著將所有的精力統統放在工作上,希望能藉著工作上的忙碌,來幫助自己忘記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他深深明白,在工作上如果付出了一百分的努力,那麼工作就會回報你一百分的成就,但是愛情就沒有這麼誠實了!
「工作!工作!」這兩個字,是目前唯一能激勵聖文假裝在生活中堅強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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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聖文身為設計總監,如果他開始積極推動手上的案子,底下的組員也沒有理由過得多輕鬆,甚至還有人因為一時的偷懶,被聖文修理得慘兮兮。
這樣日以繼夜、慘不忍睹的海軍陸戰隊式的訓練,終於讓組員們大喊吃不消。於是他們開始明查暗訪,希望找出是什麼理由,讓他們原本仁慈和藹的頭頭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大魔王。
在廁所包打聽的大力贊助之下,他們也發現了聖文和英琪漸行漸遠的身影,最近兩人不但在公事上找不到任何互動的痕跡,連一貫的午餐約會都不曾出現過。
而證明兩人已經分手最明顯的證據,莫過於眾人親眼目睹聖文和英琪日漸消瘦的身影,他們簡直就像一起約好了吃減肥藥一樣,兩個人「砰砰砰」,沒兩個禮拜,身材就消了一圈,小了一號。
於是兩人已經分手的消息,就這麼沸沸揚揚的在公司裡傳開來了。
這個消息的真實性當然不可能得到當事人的證實,畢竟沒有人會這麼大膽,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去捋虎鬚。
但是相同的消息傳到怨女眾多的秘書課,就是不一樣的一番光景了。
再次恢復單身的聖文,對於急欲尋得得意郎君的她們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塊肥豬肉。
得到進場機會的女人們,急著搜尋著對自己最有利的位置,紛紛準備出擊。
為了這個顯而易見的目的,秘書課的小秘書們,開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來上班,甚至開始放下對英琪原本濃厚的敵意。
英琪的辦公桌上,原本堆高的文件夾突然都有人幫她消化處理掉了,每天讓英琪像個陀螺一樣轉,那些忙都忙不完的瑣碎雜事,也是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些生活中明顯的轉變,令英琪真是哭笑不得。原來女人的妒意真的可以殺人於無形。
現在英琪在秘書課過著像公主一樣的生活,大家對她簡直是照顧有加,讓她不知道該感歎她們現實到爆炸的行為是「雪中送炭」還是「錦上添花」?
這些把聖文視為優質長期飯票人選的花瓶們,在上班時間總是喜歡找機會跟英琪聊天,並且在話語中有意無意的詢問聖文的喜好。讓英琪覺得好笑的是,每天急著要請她吃飯的人也突然多了起來。
雖然她很清楚這些大姑娘們請客背後的真正目的為何,但是自己的人緣突然變好了,的確讓她受寵若驚。
在公事上,為難她的人消失了,在私交上,她彷彿多了很多朋友。
這時候,她才在化膿的傷口中,省悟愛情這兩個字有多辛苦。
她難過自己非得在這段感情曲終人散那一刻,才瞭解到,在愛情當中她不善於處理愛情,也許她袁英琪根本就不適合走入愛情。
公司裡最近發生的荒謬狀態,當然都看在雨潔眼裡,冰雪聰明的她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跟這些花癡們湊上一腳。
雨潔這個局外人明白他們兩個其實都深深的受對方吸引,即使分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還是沒有辦法讓血淋淋的傷口結痂。
愛情的傷口無法癒合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你不停的去舔噬它,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它的存在。
雨潔不希望自己必須刻意喬裝成英琪的替身去接近聖文,或許這樣能盡如所願,但是未來的發展想必不會有多樂觀。
冷靜思考後,她決定不要在愛情裡繼續失去自己的靈魂,這樣委曲求全的日子只要過一次就好,任何一個條件再好的男人,都絕對不值得讓這種鬼魅般的惡夢再次重蹈覆轍。
而且她似乎還滿喜歡英琪這個傻大姐的。
所以她很努力的想辦法,用力的說服自己乾脆放下。
在雨潔跟自己達成共識的隔一天,發生了一件連雨潔自己都沒有想過的事。
周休二日前的週五晚上,應該是單身的人最不想面對的夜晚,雨潔居然在這個最需要人陪伴的晚上,接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邀約。
聖文突然在下班前半個鐘頭,利用公司裡的電話分機打給她,偷偷的邀她一起吃晚飯。
她對這個約會的性質與內容充滿好奇,所以很快就答應了。她不會自作多情到認為聖文已經忘記了英琪,轉而決定喜歡她的地步,但是這個時機卻又敏感的讓人充滿臆測的空間。
懷著一顆比準備告白前還要惴惴不安的心,雨潔來到了約定的餐廳。
侍者帶著她緩緩走向落地窗旁邊的位置時,她發現聖文早就到了,一個人坐在窗邊,凝視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
當雨潔一落坐,還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開口時,聖文就先問了。
「你知道我跟英琪分手的事了吧?」
雨潔審視著聖文略微憔悴的容貌,輕輕的頷首點頭。
「是英琪跟你說的嗎?」
「不是,是我自己發現的。」
「我的慘狀很明顯嗎?」聖文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順便爬梳自己微亂的頭發來掩飾尷尬。
「不!你們兩個都是一副淒慘落魄的模樣,所以並不難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