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吃臭豆腐嗎?」胖胖老闆一臉迷惑,小心翼翼地問。
「啊?」幼幼茫然地抬頭看著他。
「臭豆腐,一盤三十五,泡菜加量不加價,保證祖傳秘方不臭不要錢。」胖胖老闆雖然覺得眼前的景象很詭異,但做生意的本能還是凌駕了理智。「美女算兩盤七十就好了啦,要不要來兩盤?」
……奸商。
可惜此刻的幼幼正處於失神中,而向來少根筋的碧綠則是從來就搞不清楚狀況。
「兩盤七十耶,便宜好多喔。」她快樂地摸摸肚子,仰頭衝著老闆一笑,「我們要兩盤。」
「馬上來!」胖胖老闆吆喝一聲,動作快速地扔臭豆腐下油鍋,嘶地一聲,剌鼻油煙與特有臭香味霎時飄散開來。
「妳……妳做什麼?妳剛剛點了臭豆腐!」幼幼被陣陣臭味嗆醒過來,驚叫著開口,「碧綠!那、那是臭豆腐,是臭的啊!」
「臭豆腐當然是臭的,難道還有香的嗎?」碧綠困惑地瞥了她一眼。
「可可可……可是臭豆腐……」幼幼忍不住結巴。
「老闆人好好喔,算我們兩盤七十耶。」她小小聲地在好友耳邊低語。「雖然我現在覺得胃亂糟糟的,不是很吃得下,但是既然老闆都給我們優惠了,不叫兩盤好像也很過意不去,妳說對不對?」
「可是臭豆腐……」幼幼內心在強烈吶喊──
她最怕臭豆腐了啊!
「妳放心,不會比起司難吃啦。」碧綠好心地安慰好友。
幼幼可憐兮兮地眨動著眼睛──
她、她好想哭啊!
☆☆☆☆☆☆☆☆☆☆ ☆☆☆☆☆☆☆☆☆☆
幼幼不承認自己是個愛哭鬼,但是她總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裡格格不入,所以有時候就算她不想哭,也常常會被迫自動掉下眼淚。
例如現在──
「妳們倆是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正在咆哮的人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也是昨天美麗的新娘子梅書。
「對不起。」幼幼開始眼眶泛紅了。
「妳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跑掉,讓我自己一個人換了六套禮服,還三次被裙襬絆得差點倒栽蔥,珍珠耳環到處亂滾,鞋子一紅一紫,連拉煉都只拉了一半……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驚慌失措過。」
「對不起。」她儒懾的道歉。
「還沒人幫我拿皮包……」梅書說得咬牙切齒。
「嗚……很抱歉……」
「以及我的幸運紫水晶項鏈──」梅書痛心疾首。
「梅書,真的、真的非常對不起!」她眼眶裡的淚水終於滾呀滾地落了下來。
「知道內疚就好。」梅書原本激動的語氣條然一轉,帶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意。「那妳要答應幫我做一件事。」
「沒問題!妳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幼幼吸吸鼻子,用袖子擦掉眼淚,大大鬆了一口氣。
只要梅書不生氣,要她做什麼都行。
「好吧,那妳幫我送東西去給唐爾堅。」
「唐爾堅……是誰啊?」她一臉茫然。
「爾豫的二弟。」梅書笑咪咪地道,「我今天就要去度蜜月了,半個小時後我在妳家樓下等,妳快下來拿東西。」
「拿什麼……」幼幼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電話已經被掛斷了。「梅書?喂?喂……」
可是她今天要上班啊,雖然是下午兩點,但是她們專櫃裡的女霸王龍組長規定她一點前就要到好打掃環境──雖然她也不知道百貨公司專櫃裡還有什麼環境要打掃的──就算她只是一點零一分到,都有被剝皮的可能。
而且現在都已經十一點了說……
「唉,好吧。」她強打起精神,只得打消了吃頓長長的、好好「營養午餐」的主意,待會若其趕不及,就買個麵包在公車上啃吧。「誰教我昨天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呢?梅書願意原諒我,已經是對我很寬容了,我怎麼可以只顧著擔心自己工作的事?」
唉,其是太不應該了。
織瘦小巧,身高一百五十八點五公分的幼幼,說什麼也不肯承認自己沒有長高到一百六十的可能,所以她天天喝牛奶,盼望在二十五歲以前還能刺激一下「睡著」的骨骼。
一口氣把從剛剛接起電話就握在手裡的牛奶喝完,擦擦嘴巴,她歎了一口氣,把睡衣換掉,穿上一件月牙色的上衣,袖子繡著幾朵淡紅玫瑰花,一條洗得褪了色的牛仔褲,搭配一雙白色好穿的低跟涼鞋。
她小心翼翼的將折迭好的制服放進背包裡,剛背起又想到了忘記帶手機,拿了手機走到門口,又想起今天得繳水電費和手機帳單。
唉,就算她是拜月族僅存的三名女巫傳人之一又怎麼樣呢?還不是每天要面對應付到焦頭爛額的食衣住行和柴米油鹽醬醋茶等問題?
古代人可沒有信用卡和手機費與水電瓦斯費的困擾呢。
「真希望我是那種法力高深的女巫,不用吃也能過活,只要靠寶石施法就能夠自動發電當燈泡用,手機也不用講了,直接用意念傳波就行了。」把一迭帳單放進背包裡,她忽然異想天開地笑了起來。「這樣一定能夠省很多錢哦!」
太好了,往修行的這條路走果然沒錯。
上次她和梅書與碧綠三人在一起,奇異地發功同時感應到了千年前清晰的片段記憶,也許下一步她們可以往心電感應這方面努力鑽研,一定會成功的!
叭叭叭──
幾聲含蓄的車喇叭催促,幼幼自傻笑中驚醒過來。
「咬呀,過半個小時了?」她急急忙忙抓著背包就往樓下跑,匆忙中連最重要的護身幸運項鏈都忘了帶。
在這棟舊公寓的門口,一輛拉風的白色凱迪拉克出現在這兒,分外顯得突出奇特,左鄰右舍有三姑六婆探出頭來,嘖嘖艷羨地討論著。
幼幼硬著頭皮走近那輛白色凱迪拉克。
「幼幼!」梅書不待司機幫她開門,已經興奮地自己跳下車,迫不及待抱住了好友。幼幼羨慕地看著她發光而美麗的小臉,幸福與滿足在她一舉手一投足間流露無遺。
「梅書,我其是為妳高興。」她真摯道。
能夠打破千年的魔咒,終於和心愛的男人結為連理,這是多麼珍貴難得的緣分哪!
「謝謝妳。」梅書嫣然一笑,胖中寶光流轉,連那些三姑六婆也都被她渾然天成的寶光給懾傻了。「對了,妳和碧綠還好嗎?昨天為什麼匆匆逃離我的結婚典禮?妳們應該給我一個好的解釋吧。」
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開口,「我們……」
「我問過碧綠,她只是在電話那頭歎氣,到底是怎麼了?妳們倆真的怪怪的,一定有什麼事。」
「我們……妳不是下午就要搭機出國度蜜月了嗎?等妳回來再說吧,其實也沒什麼。」幼幼勉強一笑,不想增加好友的心理負擔,但眼底卻掩不住一絲的惶恐。「妳說……要我送什麼給唐爾堅?」
講到「唐爾堅」三個字,她的聲音情不自禁顫抖了。
就是他、就是他──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有多遠躲多遠,最好永遠別再看見他。
雖然昨天只在婚禮上匆匆一瞥,她仍舊無法抑制靈魂深處被深深震撼敲痛了的悸動感,她的脈搏加速狂跳,心悅瘋了般的急擂,雙腿情不自禁發軟,想哭和想笑的衝動將她整個人塞得滿滿的。
她的眼眶迅速發熱、紅了起來,不能自己地直直地盯著那個高大英俊的身影──
高大、粗獷、永遠梳不馴順的黑髮,皺著的濃眉就算在微笑的時候,依舊帶著一抹不耐,但是她永送記得在夢裡,他那深深渴望地凝視著她的眼神,帶著燒灼憐愛、目不轉睛……就像一頭雄壯霸氣的獅子,在令人震懾中卻不經意流露出一抹深沉的溫柔。
曾經,他是那麼地溫柔,凝望著她的脾光好似她是這世上最美好、珍貴的事物。只可惜事實遠比夢想殘忍。幼幼搖了搖頭,臉色蒼白的低下頭。
「妳真的很不對勁,究竟是怎麼了?」梅書關切地盯著她問道。
在這一刻多麼希望自己的女巫法力練得到家,這樣就可以直接讀取幼幼的心思,知道她究竟為了什麼而煩亂了。
「沒什麼了不起的事,真的。」幼幼擠出一抹虛弱的笑。
「好吧,但是等我度蜜月回來,妳們一定要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梅書暫時不再追問下去。
「好。」她點點頭。「呢……妳要我送什麼東西給唐爾堅?」
一想到這個,她就開始頭痛,胃絞痛,手心冒冷汗,但是幫梅書送東西不表示她一定得「親手」送到唐爾堅手上,她胃底的騷動和緊張才稍稍平復,只是又有股莫名的失落感濃濃地理上心頭……其是要命的矛盾、混亂。
笨蛋!她暗暗痛罵自己。
「甜心。」
「什麼?」幼幼愕然抬頭,她的耳朵剛剛……幻聽了吧?
「甜心。」梅書眼底閃動著一抹奇異的笑意,若無其事地將一隻日本漆盒放進她手裡。「這是一道點心的名字,爾堅最喜歡吃甜點了,其中這一道『甜心』更是他的最愛,你幫我送去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