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點不是在那裡!」穿著整套西裝,力圖成為紳士的項知遠,卻在她三言兩語下,輕易破功,聲音微顫。
「嗚……好凶唷!爸爸,如果他動手要打我的話,我可不可以自衛啊?」她擺明著是想開扁。
於智霖的大掌壓在凱兒肩上,不許她亂來。
「不好啦?」她會被打扁的。小女孩不懂事,以為自己學了幾年武功,就學成絕世功夫了,看不透人外有人的道理。
「哎,於師夫你也該驗收一下你這幾年的成果嘛!」 項兆廷興奮地頻頻起哄,他平時的休閒運動就是觀賞美式摔角、和看於師父痛扁他跟黑道好友老趙找來的小弟們。 「不行,對手不好。」於智霖搖頭.依舊拒絕。當然、他說的是自己家的女兒不禁打,而項知遠算是他第一個收的徒弟,也是最讓他滿意的。
可凱兒才沒想到,得意地揚揚下巴。「哼!你聽見沒?」才幾歲就在裝老氣,嘖!看了就教人不順眼。
項知遠皺眉,抬眼看向教導自己多年的於智霖。「師父?」
「習武之人不得受激。」他怕多年積怨下來,女兒會被打的不成人形,他只是一介武夫,可沒有多餘的錢給女兒做嫁妝。
「不敢對吧?哼,一看就知道不禁打,嘿!」凱兒努力要逗出他一絲人氣,硬梆梆的,太無趣了。
她大方的不記過去他處死芭比娃娃的不共戴天之仇,那他也不能太小家子氣嘛!
項知遠悄悄地握緊拳頭,悶不吭聲。
忍忍忍……千萬不要被目中無人又狗仗人勢的蠢蛋激怒,那表示他的水準跟她一樣低!
他轉身準備遠離這個煞星,卻又被清亮的嗓音留住:
「哇!落荒而逃耶!不戰而勝,耶!」
高大的男孩霍地轉身。
「你……再說,我就……」三字經在肚子裡滾來滾去,就是吐不出來,拳頭捏了又放、放了又捏,卻怎麼也不願意打女人,稚氣未脫的俊帥臉龐整個脹紅了。
「怎樣啊?」她笑容可掬。
「跟那個芭比娃娃一樣,把你的頭……擰、下、來!」低沉吼聲到最後成了轟隆巨響,所有人都擠了擠眼睛,耳朵里餘音繞樑許久。
凱兒瞪著他氣得由紅轉黑的臉,呆滯的神情在數秒後。飛快轉變……
「嗚……」惹火人的禍首擺著哭臉,滿場飛地努力哭爹告娘,控訴站在她對面看起來快要當場暴斃的男孩,卯起來編派他的不是,只差沒傚法孟姜女哭倒長城、壓死那個負心漢。
至於其他人……則努力地做最稱職的觀眾。
項兆廷嘴角微抽,原想兒子對個小女孩發火太不應該。可是再想想,他挺可憐的耶!他這次就閉嘴別說話。
「各位失陪了。」瞟了眼又飛回父親懷裡留泣的女孩,項知遠忍不住偷偷得意。呵,還是跟以前一樣,人家一吼就不行了。
他在眾人目送下緩緩跨上樓梯,他沒看見剛才只差沒哭倒長城的女孩,居然抹抹抹眼角的淚水,嬌俏的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
「這樣你就很滿意唷?老爸,你說的沒錯,年輕的男孩子果然是頭腦簡單。」她故意說的既大聲又響亮,雙眼也笑笑地看向正在上樓的人,期待他會再衝下來玩玩。
啥?頭腦簡單?
正在恢復冷靜的項知遠腳下一滑,下巴立時撞在光滑的原木把手上,牙齒又嗑到牙肉,痛得他蹲在樓梯上,眼淚差點飆了出來。
Shit!流血了。
嗯,終於報了九年前「拔頭之仇」了。凱兒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轉身看向快憋不住笑的父親。
「爸爸,你要不要回家?」至於那個還趴在樓梯上的……沒空理他了。
「跟你娘說我今天很忙,她今天先找那不才小子玩玩啊!要玩什麼我不管啦!」他輕輕擺手,假裝不在乎。
「爸爸,你不走我沒車子可以坐啦!」她在來這裡的路上,在街上買了點女孩子的小東西,把錢花光光,沒辦法坐計程車了。
「哦?原來爸爸的功用就是這樣啊?」於智霖想今天之後,絕對不讓女兒到項家來,那小子很會記仇的呢!
黑亮大眼一轉、頭一歪。「就看在我小時候曾經出腳一踢救你老命一條的分上,你總得載吧?不然咱們父女情分免了。」
「好啦……項先生,我先回去安撫我家兩隻母老虎了……噢!」
武術大師竟讓女人在肚子上賞了個拐子。
在和父親相依走出項家大宅前,凱兒忍不住回頭看看他還在不在。
呵,他就站在那裡瞪著她唷!而且,很生氣呢!
項知遠是吧?
她記住他了。
青澀歲月裡,有一絲暖昧在夏季裡飄過……
第二章
慕承歡看見對街靠在車身旁的男子,她塗著艷紅唇膏的唇悄悄劃出一抹微笑
難得,他會親自來接她呢!大概是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特別吧……
她對他頷首,而他看見了,挾著煙的手指對她輕輕一揮,又把煙放回嘴裡,悠閒地等著她走過去。
那是她的未婚夫項知遠,難得的優秀人才,是她好不容易才選定的對象,只有他才配得上她。
正當她舉步要跨過馬路時,一輛黑色跑車「嘎」地一聲停在她對面。
她知道這輛車子的主人是誰,因而不耐煩地歎了口氣。
她看見她的前任未婚夫步下車子,繞過車頭走向她,臉上的怒火明顯可見。
「好巧。」她冷冷地想打發他。
「承歡,你給我說清楚,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家裡也已經在準備婚事了啊!大家都知道我們是一對的,你不要任性了,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你可以叫我改,不要這樣避不見面。」趙德康這幾天並不好過,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的他,不願意承認他也有得不到的東西。
慕承歡無辜地聳了聳肩。
她根本沒有避不見面啊!基本上,應該說她很少跟他見面,而且通常是情非得已的情況之下。
「我記得上次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你配不上我,我從來就沒有答應過要嫁給你,自然也不會跟你有婚約,你醒醒好嗎?以你的條件,可以找到不錯的女人。」這是她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有耐心地向他說明。
「我只要你!」他的吼叫聲把街上許多人嚇著了。
慕承歡不耐煩地撤撇嘴角,同時看到項知遠已經跨過馬路,站在趙德康身後,她暗暗搖頭,要他走開。
趙德康卻發現了她的眼神,惡狠狠地轉身,瞪著橫刀奪愛的情敵。
「你!我不許你碰我的女人!」他食指指向挑著眉,一臉無奈的項知遠。
喔!原來是三角關係啊?
路旁的觀眾們無論相識不相識,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發揮中國人最喜歡的娛樂——看熱鬧。
不只高傲的慕承歡討厭被人品頭論足,項知遠也不喜歡。
「承歡告訴我,你們之間並沒有真正的婚約。」他撥開帶著濃重煙味的手指,穩穩走嚮慕承歡,在她微笑凝望下,手臂佔有意味十足地環住她的腰。
趙德康.厲聲指責:「有!有!」
失敗了不懂得知難而退,他輸得一敗塗地。
「我相信她。」項知遠比較同情他被高傲又絕斷的慕承歡給甩了,同時心還收不回,可憐唷……
「項知遠!」趙德康不甘心目送他們就這麼離開,怒吼著衝過去,想把搶了她的女人的人痛扁一頓。
「小心!」慕承歡眼角看見他的動作,驚呼一聲,要推開項知遠,卻發現他已經閃身向前,一手推開趙德康的拳頭。
使勁砸去的拳頭,卻被人輕輕一撥就撞開了,他一愣,呆了。不止因為他的攻擊沒用,更被項知遠冷冽的眼神瞪得全身冰冷。就算他是黑道大哥的兒子,見識過不少大陣仗,他還是怕了。
從小,他就對這個男人有些陌名的恐懼,現在依舊,他卻不懂是為什麼。
項知遠低笑一聲,帶走一臉得意的慕承歡,沒把他放在服裡。
「項知遠,我不會饒你的!」街道上留下的,是趙德康不甘心地怒吼,和旁觀者的嗤笑聲。
為情心碎者雖然可憐,但不懂收放者,卻又太傻了。
「你一點都不擔心嗎?」沉默許久,慕承歡還是忍不住問了。
她知道項知遠並不介意,不是因為他和她一樣的目中無人,而是他……根本沒有嫉妒的心眼。
一向在女人窩裡吃得開的他,只有被男人嫉妒的份。
開車的項知遠微笑。「你希望我擔心嗎?」
她輕笑。「當然不,否則我不會看上你。」笑容一斂,她又憂心了。「可是……你不在乎他會對你做出什麼舉動嗎?」
「他不值得你和我花心思。」依舊利落簡短,他的無所謂讓慕承歡想歎息。
「話是這麼說沒錯……」
「你放心,我自有打算。」只不過是個靠父親作威作福的不成熟男人,對他沒有絲毫威脅性。
慕承歡不再和他爭辯這件事,心裡的憂慮卻不曾斷過。
可是黑道畢竟是逞兇鬥狠的,知遠只是個普通男人,她有點擔心,因為這件事的起因是她,而趙德康的目標又是她的未婚夫,她不得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