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單揚緊蹙著眉,臉色愈加鐵青。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誤解他,唯獨她不能,他對她的付出遠超過以往他所交往過的任何一個女人。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硬要——」
聶單揚霍地低下身,直接用吻吞噬她未說完的話。
「放……放開我!」海婧翎瞪大眼推開他,沒料到他會以這種方式來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
難道他以為吻了她,一切的問題就會跟著消失嗎?
「我不會放手!」方才唇舌相貼的瞬間,他可以強烈感覺到海晴翎的心晴。
她看起來比他還理智,比他更不在乎這段感情。這樣的認知擊得他的腦子嗡嗡作響,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嗎?
「我會放手!」握著方向盤的手隱隱顫抖,海婧翎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錯在他,他怎麼還能如此大言不慚!
他要不要放手是他的事,反正對她而言,他聶單揚只是她一時需求的對象,她從頭到尾都沒愛上他!
她不斷在心底說服著自己,討人厭的海風,吹得她眼睛疼痛,淚珠滑下臉頰。
聶單揚怔然瞅著海婧翎開車離去的背影,郁卒到極點。
現在的海婧翎就像他第一次遇見她一樣,是那麼果決、冷漠又冷情。
「或許分開一陣子會好一點,但我不會放棄。」聶單揚喃喃低語,深黑的雙眸呼應著心底的情緒,燃著陰鬱。
他的臉色沉凝,默然承受心頭極度不爽的感覺。
一樣是晴空、白雲、微風,聶單揚的心卻陰鬱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投風暴正漫漫醞釀——
第八章
回到台北後,海婧翎只想趕快全心投入工作,於是一回到家,她立刻寄出了第一份履歷。
她選擇的是一家由傳統成衣業,成功轉型為跨國集團的「尼普斯」公司。
奇怪的是,幾天後她便收到錄取通知,連面試都沒有,這家公司便請她明天直接報到。
這奇怪的決定讓海婧翎起了疑心,更詭異的是,這回父親竟連吭都沒吭一聲,還叫她趕緊去上班?
於是她上網再次查了一下該公司的資料,發覺這家公司的總經理擁有哈佛大學MBA學位的高學歷,名叫倪正傑。
「倪……」這姓氏實在太熱悉了,逼得海婧翎不得不做出奇怪的聯想。
隔日,她一到「尼普斯」,竟是該公司的總經理親自接見她。
她狐疑地走進會客室,一進門便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正面向窗外,背對著她。
「你好。我是……」海婧翎的話還沒說完,男子回過頭,眸中有明顯的笑意。
他的笑容太過親切,不太像對初次見面的員工該有的態度。
「海小姐請坐。」
「我認識你嗎?」或許唐突,但海婧翎實在不想浪費時間。
男子有些訝異她直率的問法,但隨即重新掛上笑容。
「該說巧合嗎?我沒想到會收到妳投遞的履歷。」
「我今天並不是來報到的。」
「我感覺得出來。」他維持著儒雅的笑容,開門見山道:「我是倪新的兒子,倪正傑。」
海婧翎一愣,接著腦中所有的疑惑都得到解答。「你是倪伯伯的兒子?」
她記得之前父親曾提過這號人物,當時她想也沒想地拒絕了,卻沒想到自己現在竟陰錯陽差的自動送上門。
天啊!她的頭開始隱隱作痛。
「撇開兩家私底下的交情,我公司目前很需要像妳這麼優秀的人才。」倪正傑開口,怎麼也不肯放過這天大的好機會。
「很抱歉,這不是我要的。」海婧翎淡淡地開口,直接打消來此上班的打算。
「給彼此一個機會如何?我近日有一個企劃案要推出,這是妳的強項,就交由妳項目負責。」
突然被委於重任,海婧翎愣在原地。
「你對我一點都不瞭解,這樣不會太冒險嗎?」
倪正傑看著她防備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
「放心,如果妳表現的不好,我一樣會把妳踢出去的。」
他玩笑似的話讓她心情放鬆下來,莞爾一笑。不禁開始好奇,倪正傑會交給她什麼樣的企劃。
倪正傑犀利地捕捉她眸中一閃而過的興致,不疾不徐地道:「我父親的事業是傳統的成衣業,我在國外『流放』了幾年,觀察了現在市場的不同走向,發覺潛水衣界的市場在台灣大有可為。」
潛水衣……海婧翎不由自主想起美麗的墾丁!
藍天白雲、讓人感到幽微的酸、幽微的愁及溫沉的口琴聲,還有那一個倚在陽台,半裸著身吹口琴的男子……
「妳沒興趣嗎?海小姐。」
海婧翎猛地回神,沒想到自己會在他面前失神。
「不,我覺得很有挑戰性。」
她表面不慌不忙:心底卻暗自懊惱,她怎麼會因為「潛水衣」三個字就想到聶單揚呢?
他對她的影響力,遠遠超過當初所預期,每到夜深人靜時,她總會想起在墾丁的那一個星期。
這可惡、該死的渾蛋!
「歡迎妳的加入。」倪正傑因為她的答案眉開眼笑。
「那妳幾時可以上班?」他直截了當地問,並不打算給她絲毫考慮的時間。
微皺眉頭,海婧翎因為他強勢的作風感到些許不悅,再細想,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商人本色吧!
海婧翎稍作思考後,立刻爽快地開口:「就明天吧!」
「好,我會通知人事部。」
「那我先走了。」海婧翎笑容疏離,朝他有禮地彎了彎腰,準備離開。
在她要打開門的那一剎那,倪正傑開口了。
「等等!我下班之後可以請妳喝杯酒嗎?」
海婧翎回過頭,直接回絕道:「我晚上很少出門的,抱歉!」
「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機會。」被拒絕的他有些尷尬,卻聰明地打住話題。
「對了,如果我來這兒上班,我希望倪先生能拋開兩家的情誼,我不想參雜太多私人的交情在公事裡。」
意思很明白,她喜歡公私分明。
倪正傑附和地開口:「這也是我的基本要求。」
果然,海婧翎不同於一般女生,撇開她的家世不說,她的美貌與智慧完全符合他所要的伴侶條件。
正好近水樓台,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他都要把她追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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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尼普斯」大門,海婧翎再也忍不住地擰起秀眉,方才莫名其妙地想起聶單揚,讓她的腳步顯得有些沉重。
她與聶單揚那段情,表面上她比他乾脆,但事實上回到台北後她才知道,她的心早就失去原本的豁達與坦率了。
手機突地響了起來,是支陌生的電話號碼。
她猶豫了半刻才接起來。
「喂,請問是海婧翎嗎?」
聲音有點熟,好像在哪聽過,海婧翎不解地問:「我是,請問你是……」
「海姐,我是小天,記得嗎?」電話那頭傳來小天如釋重負的聲音。
海婧翎的情緒在瞬間繃緊。
「思,我記得你,有什麼事嗎?」
「海姐什麼時候回來?」
「我回去做什麼?」她不解,大大的不解。
「妳再不回來,『海揚』就要被老大夷為平地了!」小天可憐兮兮地說,身旁還有好幾聲哀號聲附和著。
「為什麼?」提起聶單揚,海婧翎蹙起眉。
「老大見不著妳心裡不爽快,見人就炸。」
意圖很明顯,海婧翎忍住心中的不悅問:「他要你打電話給我?」
「怎麼可能啦,是我們受不了老大兩天一雷三天一雨的暴力,才想到要向妳求救,海姐妳什麼時候回來?」
「如果他有心,就叫他自己來找我,而不是在他的地盤搞鬼!」可惡的男人,海婧翎有些氣惱地開口。
「妳也知道男人嘛,總是愛面子,妳的離開給他粉大、粉大的震撼,脾氣超暴躁之外,還瘦了一圈耶。」
「他要怎樣隨便他!」海婧翎嘴上強硬:心思卻還是忍不住飄到聶單揚身上。
怎麼大家都說他愛她?她離開後,聶單揚真的這麼可憐?他現在是什麼頹廢的模樣?
不、不可能的,她才不相信,像聶單揚那種花心大蘿蔔會為了她而放棄一整座森林!
她冷漠的答案讓小天噤了聲,沉默了一下,小天才又嘻皮笑臉地說:「我想過些天他就會上台北找妳的,到時再請妳幫他『呼呼』哦!」
海婧翎因為這句話怔了怔,他……會來?
她才想細問,小天卻霍地丟下一句話。「啊,黑面神出現了,不聊了,記住我說的哦!」
耳邊迴繞著電話掛斷的嘟嘟聲,海婧翎的心像瞬間被掏空似地,只充斥著那一句話。
他……會來?真的會來嗎?
突然一道刺耳的喇叭聲傳來,海婧翎猛然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竟呆若木雞地站在路口。
海婧翎往後退回斑馬線:心裡又悶又苦。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天假期,但聶單揚卻帶著她經歷了種種波濤洶湧的情緒。
分分秒秒,受他牽制如此深,她覺得荒謬至極,淚水忍不住緩緩由腮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