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言露語之七
導演臉呈深思狀,「這次妳這個劇本寫的倒是有點像商業小說了。」
湛露語帶不解地問:「導演您是說我這次終於寫得比較媚俗了嗎?」
導演冷笑,「媚俗有什麼不好?如果把小說寫得霧裡看花,莫測高深地,讀者
就一定喜歡嗎?」
湛露連連點頭,「是是是,就好像最偉大的導演也可能導過爛戲,最棒的編劇
也可能寫過爛劇本。」
導演嘴角微微抽搐,「看來妳的腦袋又想挨磚頭了?!」
湛露抱頭鼠竄中……
其實《金鑲的教皇》這本書是很媚俗沒錯啦,因為這個故事是從我一開始看羅曼史時就有的類型模式,十年來長盛不衰。
天才少女和天才男子,再生下一個天才兒子,多麼似曾相識的劇情啊……哎呀,觀眾們為什麼要關電視?難道你們不喜歡這樣的故事?可是每年收視率最高的連續劇不都是受氣小媳婦,堅強少女之類的戲碼嗎?
唉……現在讀者的口味好難伺候啊,所謂眾口難調,這個人喜歡看悲劇,那個人喜歡看喜劇,這個人喜歡看悲劇開頭喜劇結尾,那個人喜歡看喜劇開頭悲劇結尾……
其實編劇和你們差不多啦,編劇們也想把所有類型的故事都寫一遍,日後當所有編劇坐在一起論資排輩的時候,難免會說到:我寫過一個什麼什麼樣的劇本。
那時候湛露一定會很得意的說:「你們所說的每一個故事我都寫過!」
導演偶爾路過,聽到湛露的一番話後開口,「沒有銳意進取的精神,吃別人剩下的冷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即使是蛋炒飯,每個人炒出來的滋味都不一樣。」
湛露連忙附和,「是的是的,導演大人您的話是最最英明睿智的,我這盤蛋炒飯就絕對是香辣刺激,別具風格。比如說呢,這盤飯的主料是牧神一這個大帥哥,既才華洋溢又酷得很,還是個指揮家呢,想像一下,他在舞台上的樣子,是不是很讓人流口水?」
導演不以為然地撇嘴道:「是妳自己流口水吧?」
湛露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嘿嘿,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為了帥哥流口水並不可恥,是吧?更何況,牧神一這個男人是我一直都很喜歡的類型,要是能抱回家養……」
導演再冷笑,「妳可以去和他談談,看他肯不肯?」
湛露大著膽子建議道:「這個、這個,如果導演肯讓我扮演女主角的話,我想還是會有希望的。」
導演瞠大眼睛驚道:「大白天的,妳居然睜著眼睛也會作夢?真奇怪?」
「……」湛露辭窮中。
第一章
馨香在鼻翼前繚繞,他一側身就看到那張嬌憨美麗的睡容。已經天亮了,睡意散去,他動了動胳膊,卻發現自己的一條手臂被身邊的人當成了枕頭。
難怪這一整晚都夢到自己在連續不斷地指揮,指揮到手臂酸痛仍不停歇。他想將手臂撤回,才輕輕一動,身旁人兒便發出不滿的嘀咕聲,接著他的手臂又成了對方的抱枕,被死死抱住。
他無奈地發出歎息,抬眼看看牆上的時鐘。看她的樣子,至少還要再睡一個小時,而他鐵定又要遲到了。
自從和她同睡一張床後,他一向恪守時間的形象就被她破壞殆盡。有一次他提出抗議,要分床而睡,她卻拋來一個媚眼,嬌柔地問:「你捨得嗎?」
是,他捨不得。晚上已經累得筋疲力盡,做完「事」後還要他爬到一張冰冷的床鋪自己暖被,想想也心寒,所以最後只好放棄。
問及她嗜睡的原因,她很無辜地歎氣,「這是我們家的傳統,我媽媽和我妹妹都有睡覺癖。」
聽聽,既然是人家的傳統,你還能說什麼?也怪他自己不爭氣,以前睡過那麼多張床,怎麼最後會栽在她手上?莫非他老了,「戰鬥力」不行了?還是他開始變得「懷舊」,只會單戀一張床?
時針指向九的時候,她終於醒了,美麗的睡眼因為沒有戴隱形眼鏡顯得有種迷濛的嫵媚。
「早安,達令!」她貼上來,準確地找到他的臉,給了他一記熱吻。她很愛整潔,睡覺前一定卸妝乾淨,絕不會像其他女人那般在他臉上留下香水口紅的痕跡。倒不是怕他有老婆來算帳,他倆都是單身貴族,所以早就彼此約定,絕不拿任何東西來牽制要挾對方,哪怕,他們已經有了一個……
「下個星期是品一的生日吧?」他在浴室中刮鬍子,電動刮鬍刀的聲音將他的話語攪得不甚清楚。
「好像是吧!」她在屋內收拾行裝,「不過我下個星期在東京有場音樂會,可能走不開。」
「那怎麼辦?」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斜靠在門上看她,「難道讓品一過一個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陪伴的生日嗎?」
「用網路視訊好了,我已經吩咐品一的保母在他的電腦安裝一個視訊攝影機。」
「真是個精明能幹的母親。」他又轉過身去開動刮鬍刀,聽不出他剛才的語氣是嘲諷多些,還是讚美多些。
不過她聽出來了,扔下手中的衣服,她走到門口,「那你說怎麼辦呢?去年我是飛回去陪他過生日了,但他一再強調沒有爸爸的生日是不完整的,可那時的你正在紐約大都會指揮歌劇。請問,身為人父,你又盡過多少義務?」
「好了,我不和妳討論這些,妳要怎樣就怎樣吧。」一說到孩子他就顯得特別疲倦。
電話適時響起,「牧,你上路了沒有?這邊很急啊!大家都在等你。」是紐約大都會的現任音樂總監文森特打來的。
他懶洋洋地對著電話說:「我在路上了,但碰到塞車,再等一下吧!」掛上電話,他抓起外套,匆忙對她說了句,「晚上電視台有個專訪,我們一起去。」
「知道了。」她目送他出門,眼中掠過一絲黯然。重新拿起電話,打向海的另一岸。
「品一,想媽媽了嗎?」
「嗯。」那個安靜的聲音沒有同齡小孩的天真和熱情。
「下個星期是你的生日,爸爸和媽媽都沒有忘記,我會盡量趕回去,如果回不去,我們就在網路上見面。品一,好好照顧自己哦。」
「好。」簡潔的回答聽得出與母親生疏冷漠,不願有過多的交流。
她的行動電話在這時響了,「秦!快一點,大師在錄音室裡發脾氣了,說如果妳再不來,這曲子他就要讓給別人。」
「讓他見鬼去吧!」她趕快和兒子道別,「品一,媽媽下次再打給你!」
抓起扔在桌上的車鑰匙,她迅速衝出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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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秦薔,看起來像是二十多歲的女人,但問她實際年齡,她會微笑著對你說:這是屬於女人的秘密哦。
她是當今世上最優秀的女小提琴家,十八歲起就在世界各地巡演。她的琴聲被專家評論為--「猶如魔鬼與天使在你耳畔呼吸」,能將人勾魂攝魄,而她的美麗更為她傳奇般的故事平添了許多色彩。
坐在攝影機前,當主持人不厭其煩地第一百零一次問及她的私生活時,她仍用那抹上過時代雜誌封面的經典微笑作為回答,「我還年輕,希望以事業為重,愛情對我來說太遙不可及了。」
「沒有人追求過妳嗎?牧神一不是曾經做過妳的男朋友?你們認識這麼多年,又合作得這麼有默契,難道沒有想過再復合?」主持人有所暗示地瞥了眼坐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
秦薔笑咪咪地說:「不可能啦!我們現在是很好的朋友,他的女朋友我差不多都認識,要我再跳進他的花名冊,我看還是算了吧!」
「秦薔是個眼高於頂的女人,不會被男人輕易馴服的。」牧神一懶懶地開口。
「是因為難度高你才放棄?」主持人鍥而不捨的追逐這個問題。
牧神一笑笑,「我從來不會為女人傷神。」
秦薔在旁邊幫腔似的點頭,「是啊是啊,從來都只有女人為他心碎,我身為旁觀者經常都要看不下去了。」
話題被他倆一搭一唱地引領到音樂領域上去,精明的主持人怎麼也找不到任何破綻。
從電視台出來,牧神一走到車邊,回頭問她,「要不要我送妳一程?」
「不用了,謝謝,我還有事。」
「那好。」他坐上車,沒有和她做更多的交流。看上去,他們真的只是很普通的朋友,連守候在門口許久的狗仔隊都沒能拍到任何有價值的照片。
叫了一輛計程車,她說了自己公寓的地址,掃了眼街邊那些狗仔隊的摩托車,一縷笑容淺淺地浮現在唇底。
和這些狗仔隊打交道多年,她早已整理出一套自己的心得,否則她和牧神一暗地同居這麼多年,外界怎麼會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抓到?
秦薔背靠著車座,撥了一通電話到家裡,出乎她的意料,接電話的竟然是妹妹秦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