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她?他居然敢吻她?!這算什麼?被強吻的雨璇幾乎要氣炸了,她毫不妥協地扭動身子,拚命掙扎,手腳並用地揮舞著,甚至還試圖以膝蓋重擊這個爛人的重要部位。
可不管她如何掙扎,他結實有力的手臂還是牢牢地掃住她的雙手手腕,甚至將她的手舉高,固定在她的頭頂上,然後以另一手穩穩地扣住她的後腦,滾燙的唇無論如何都不肯移開,強悍地撬開她緊閉的牙關,辣舌長驅直入,讓她的小嘴充滿他的味道。
他吻得恣意又囂張,緊攫住她嫣紅的唇辦,又吸又吮,宛如暴風般,狂妄地捲走她的呼吸,佔有她的香津。
他以溫柔的力道,一遍遍地舔吻她的唇線、吸吮她香甜的舌尖,像是品嚐稀世珍寶般——一件他夢寐以求,卻又不敢擁有的珍寶。
雨璇被他吻到幾乎不能呼吸,原本死命掙扎的雙手慢慢緩下。她驚駭地發現自己熱血沸騰、血脈債張,發現她居然好想回吻他,好想學他吻她的方式,對他的唇又咬又啃。她要讓他不能呼吸、下能思考,她要他跟她一樣變得瘋狂且沈淪……
不行!
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推開他,由於力道過猛,她也踉艙地摔倒在地毯上,眼淚迅速滴落不停。
「嚴墨維,你當我是什麼?」她羞憤地哭泣。「你到底要把我羞辱到什麼程度?你以為我是花癡,還是那種可以讓你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笨女人?就算我再傻、再笨,我也有最起碼的自尊,我不是供你取樂的玩具!」
她激烈地狂吼。「是,我承認自己很笨,我是瞎子,因為我居然愚蠢地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但無論如何,你都沒有權力這麼羞辱我!離我遠一點,不要再戲弄我的感情了!」
她哭得淚如雨下,彷彿有利爪撕裂她的胸膛,讓她的血肉一片模糊。她只不過是愛上一個男人而已,為何要讓她愛得這麼苦?他為何要如此殘酷?為何要讓她這麼沒有尊嚴?
看到她滾滾而下的淚,嚴墨維整顆心彷彿被人用力扭轉,更像被絞肉機絞碎般。這麼美好的女孩居然說她愛他?有一刻,他幾乎以為自己會因為狂喜而死去。但,狂喜的同時,巨大的陰霾也再度籠罩住他。他顫抖地舉起手,好想擁她入懷,好想立刻抹去她的眼淚,發誓不再讓她哭泣。
但,他沒有資格。
他只是無言地瞅著她,瞅得心都要碎了,好半晌後,才以粗嗄的嗓音道:「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知道我很混蛋,我一直在招惹你,明明沒有資格擁有你,卻無法抵抗你的誘惑。你不會知道,當你答應跟我一起來日本時,我有多麼欣喜若狂。和你並肩走在街道上時,我幸福到以為自己置身在夢中,我甚至希望這個假期永遠都不要結束,我們不要回台灣,你就這麼永遠地待在我身邊。」
「但,我沒有資格……」他苦笑,笑容無比淒楚。「我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我是個與幸福無緣的男人,我不該把你捲入我的悲劇中……」修長的大手一直發抖,他的聲音更加沙啞。「方纔,我回到屋裡,看到PDA上的行事歷後,才赫然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4月11號,四年前的這一天,是我第一次接到妻子病危通知的日子。」
病危通知?雨璇聽傻了,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嚴墨維眉鎖千愁,喉頭像是被異物梗住般,聲音低啞。「對於曉盈的母親,我有太多太多的愧疚,我對不起耘芳,我不是一個好丈夫。跟她結婚後,我的生活重心都放在事業上,我每天都早出晚歸,出國更是家常便飯。我以為耘芳很堅強,很獨立,她可以照顧好自己,因為她平時表現出來的,永遠都是那麼開朗又樂觀的樣子。」
「是的,耘芳的確很堅強,她是個很溫柔的女人,而且處處為我著想。在她懷孕期間,我連一次產前檢查也沒空陪她去,我總是要開會、要出國。曉盈出生後,我的行程更忙碌了,不要說抱抱小孩,我幾乎連跟耘芳好好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什麼事都要她自己張羅,因此,我沒有發現她越來越消瘦,也沒有發現她的臉色異常,直到她昏倒被送醫後,才從醫生口中得知……她得了肺癌,已經是末期,只剩下大約三個月的壽命了……」
肺癌?末期?天——雨璇驚駭地倒抽一口氣,緊緊搗住唇,不讓自己驚叫出聲。
嚴墨維的嗓音破碎而絕望。「聽到消息後,耘芳沒有哭,她非常冷靜,反而是我瘋狂地嗥叫、痛哭,我根本無法接受這麼恐怖的事實。耘芳還不到三十歲啊,她年輕、健康,她才剛剛生下小寶寶,曉盈才半歲而已……我們家裡沒有人抽煙,也沒有長輩得過肺癌,家中有外傭幫忙,她不用下廚做飯,不常接觸油煙……我不懂,為什麼她會得肺癌?為什麼?」
他的表情更加沉痛,像是已死過一百逼。「我好悔恨,我好恨好恨自己,但,一切都無法挽回了。我立刻辭掉工作,每天守著耘芳,我帶她去旅行,帶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我盡力完成她所有的心願,日日夜夜地守著她,只求上蒼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但,還是太遲了……發病後不到兩個月,耘芳就陷入昏迷,醫院發出了病危通知,告訴我要有心理準備。我永遠忘不了第一次接到病危通知的心情,我更忘不了在安寧病房裡,耘芳氣若游絲地抓緊我的手,流著淚說謝謝我的那一幕。她謝謝我為她做的一切,她說這兩個月她感到很幸福,她擁有了最美好的回憶,她很滿足,她此生無憾了……」
他的臉龐埋入手掌內,痛苦地哽咽著。「她不該跟我說這些的……她該怪我,該恨我沒有好好照顧她的。為什麼是她?該死的人是我啊!我什麼都沒有為她做,我該被槍殺一千次,因為我居然沒有發現她生病了,等到醫生通知時,已經是末期了,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雨璇聽得眼眶發紅,鼻頭也一陣酸。她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上,安慰道:
「我沒想到居然是這樣……曉盈的母親好偉大,她好愛你。我相信她是懷著幸福的笑容離開人世的,因為你是一個好丈夫,你給了她滿滿的愛和關懷。不管是身為女人,或是身為一個母親,我相信她都沒有任何遺憾了。」
一個女人畢生渴求的,不正是如此嗎?一份最忠貞、最赤誠的愛情。
「不,不是這樣。」嚴墨維粗魯地推開她的手,拒絕接受她所傳遞的溫暖。他不允許自己得到任何溫情,他要一直懲罰自己才對得起耘芳。「我不是個好男人,更不是個好丈夫。為什麼我不多關心她一點?為何我陪伴她的時間那麼少?為何要等到她的身體出現了問題,我才幡然醒悟?我愧對耘芳,我生生世世都對不起她……」
雨璇搖頭,淚光在眼底閃爍。「你在懲罰自己,你知道嗎?這是毫無意義的。唯有快樂的父親,才能帶給曉盈一個最健康的成長環境。也許以前的你的確疏忽了家庭,但你已經盡可能地彌補耘芳,給她最濃烈的愛了。她是帶著幸福離去的,她一定希望你跟曉盈能好好過日子,她絕對不願看到你如此消沉。」
他大聲咆哮道:「閉嘴!不要說得好像你什麼都懂似的!你不瞭解,因為你並不是耘芳!」耘芳真的幸福嗎?她真的是了無遺憾地離開人世嗎?四年來,這些問題一直苦苦地困住他,像是頑固的籐蔓,一圈又一圈地勒緊他的喉頭、纏住他的心,他被自責逼到快瘋了、快窒息了。
雨璇臉色黯然。「對,我不是耘芳。她是獨一無二的個體,她擁有最聖潔美好的靈魂,而我是什麼?我只是一個笨蛋。我自以為是、多嘴又搞不清狀況……抱歉,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說完,她顫巍巍地起身,逼回眼底的淚,腳步堅定地走向門口。該走了,早該走了,她不該繼續留下來自取其辱的,她真是無可救藥的大笨蛋。
他抓回她,佈滿血絲的黑眸哀傷地看著她。「告訴我,你不是在同情我,你不是……」他知道該讓她離去,但……上帝,他放不開,放不開,他無論如何都放不開她的手。
雨璇再也無法忍受地低吼一聲,她的手往前伸,卻不是把他推開,而是用力捧住他的臉,主動吻了他。
這個吻充滿煎熬、掙扎、淚水、渴望,也充滿一觸即發的熱情。這是一份無法壓抑的真情,也是最純粹,最美好的愛戀。他與她,都無法抵抗。
隨著雙唇貪婪的摩挲,兩人的呼吸都紊亂了,胸膛激烈地起伏,心與心相互撞擊著。女性曼妙的身體曲線完美地嵌入男人健碩的身軀之中,兩人像是互相吸引的磁鐵。